剛纔喝進肚子的那幾口酒,讓原本微醺的陸顏玉更添了幾分醉意,說起話來更加不注意分寸了。
“不一樣,我有什麼不一樣?”
李凌海拖着酒囊又喝了兩口酒才說道,“就憑你白天在樹林裡的臨危不亂和捨己救人,就肯定與旁的小姐不一樣了。”
陸顏玉嘟囔着小嘴,用手使勁兒拍了一下李凌海的肩膀,“你還好意思說樹林裡的事呢,要不是因爲你,我怎麼會躲在帳篷裡冒充崢嶸,又怎麼會因爲擔心她倆而誤打誤撞闖進了樹林,又怎麼會遇到那兩隻大熊,還差點沒命,你說,你要怎麼賠我?”
這回換成李凌海摸不着頭腦了,“哎,你這人,怎麼還瞎賴別人,這些事跟我有什麼干係?”
陸顏玉布情願的解釋道,“還不是我們三個人開了個賭局,賭誰打回來的獵物最多,我把注壓在你身上,結果呢,你卻空手而歸,所以我自然要願賭服輸,聽她倆的差遣了,然後就有了接下來的事啦。”
李凌海這才明白,原來自己纔是整件事情的“導火索”,一下子仰面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在打賭啊,怪不得崢嶸說這事怨我,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陸顏玉撅着小嘴瞪了他一眼,“你說說,這事是不是賴你。”
李凌海只好又朝陸顏玉作了個揖,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說道,“對對對,這事確實賴我了,若是我能打上幾頭獵物回來,你也就不至於這樣了。”
陸顏玉撇着嘴,語氣隨意的像是跟一個老相識講話,“話說回來,你也太遜了吧,什麼都打不到,空手而歸。”
“遜?遜是什麼意思?”李凌海這位古人,自然對陸顏玉的新派詞不大明白。
酒喝多了,順嘴把現代的詞彙都用到這裡了,陸顏玉忙解釋道,“就是太沒本事了的意思。”
李凌海乾笑了幾聲,“沒本事?沒本事不是正好,我這人在別人眼裡懶散慣了,本來就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所以自然也是打不到好東西回來的。”
在現代電視劇裡,這樣的事陸顏玉看的多了,無非是爲了明哲保身,而裝聾作啞,裝瘋賣傻,估計李凌海也跑不出這個圈子,於是她故作深沉的說道,“少騙人了,你是裝的,還以爲我看不出來嗎。”
李凌海側了腦袋,有點詫異的表情,“你這是什麼論斷,憑空想出來的?”
“纔不是呢,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將來的皇帝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中的一個,你若想保命,自然要隱藏鋒芒,否則,一旦將來有任何變故,你可就不能明哲保身了。”
李凌海聽了她的話,笑也笑不起來,只得將酒囊裡剩下的酒都灌進了肚子,他覺得跟這個丫頭很是投緣,有種想跟她說說心裡話的感覺。
陸顏玉見他欲言又止,於是看着他說道,“你若是心裡有話想說就說,今天我聽了,明天就忘了,保證不會給你傳出去的。”
以前對誰都會存上幾分忌諱,可這次李凌海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對陸顏玉的信任,偏偏覺得她的眼神真誠的很,是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
“雖然跟你是第一次見面,卻覺得很是信任,既然如此,說些心裡話也無妨。”
接着,李凌海便將他的小故事緩緩道出。
“我娘是太后身邊的侍女,後來被父皇看上,有了身孕才封了個小小的貴人,當初她能順利生下我,大家都說是得了太后的庇佑,否則,這麼卑微又沒有家世的女人,如何能在偌大的皇宮裡,克服重重困難和陷阱誕下一個男嬰呢。”
“其實,再往前數幾年,我娘還沒去世的時候,我年年打獵都能在三個皇子中拔得頭名,我的詩書也不賴,總能得到父皇的讚許,你說,有這樣優秀的兒子不是件好事嗎?可是,我越是優秀,我孃的眼裡卻有越多的悲傷,那是一種無以言狀的憂愁。”
“後來,我娘被自己宮裡的宮女檢舉,嫉妒其他有孕妃嬪,企圖下藥戕害,這樣的罪名最後就是個死,我娘爲了不連累我,沒等到父皇發落,便尋了毒藥喝了下去,臨死前,她就跟我說了一個字,那就是‘忍’。”
“自娘死了,我才明白,是我的鋒芒畢露害死了她,那些人害怕我太過優秀,會妨害到皇位的繼承,所以先殺了我娘,後面興許還會殺了我。”
“於是…”
陸顏玉安靜的聽了那麼久,接着他的話繼續說道,“於是,你就慢慢變笨了,再也比不上你的兩個哥哥,然後皇上也就不誇獎你了,默默無聞的你才重獲安靜,對吧?”
李凌海聽了她的猜測,完全跟自己的結局一樣,於是他擡頭看着天空,吹了個口哨,“你說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陸顏玉不以爲然的回答道,“哪有什麼懦弱之說,在那種情況下你唯一能選擇的路就是自保,若是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何談以後啊?”
李凌海對她的見解很是佩服,倒不是因爲她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而是這個丫頭竟然聽了這樣的故事,都沒有絲毫的驚恐,反而安慰自己,簡直另類。
“你是不是想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碌碌無爲的三皇子,任憑大皇子和二皇子去爭搶皇位。”陸顏玉問道。
“我本來也沒什麼野心,以後能封個王爺,遊山玩水,自在一生也是不錯的選擇。”李凌海用兩隻胳膊撐着地,一派悠閒自得的模樣。
“哦?那你怎麼知道皇上對唐王沒有戒備,沒有殺意呢?”
陸顏玉的一句話徹底驚到了李凌海,他緊緊盯着陸顏玉的眼睛問道,“你到底是誰,到底知道些什麼?”
“我只是個弱女子,什麼都不知道,既然你信任我,說了那麼些掏心窩子的話,所以我也是好心提醒你,萬一有人要你的性命,你也好有所提防纔是,不管你做不做,只要你存在,就是一個威脅。”
這話纔剛落,李凌海還想說些什麼,可七八丈外,冬梅故意大聲的發出信號。“給二皇子和世子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