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子中的生活簡直可以說是一種享受,遠離了京城的那些繁雜的事務,沒有那些複雜的人際關係。某日幾女在樹蔭下坐着釣魚,秦舒蘭還以開玩笑的語氣讓林秋禾給她們都把把脈,並且偷偷看了秦玉蘭一眼。
秦玉蘭的身子弱實際上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被關的了,林秋禾只說了些調養的方式秦玉蘭雖然看似很感激的道謝,但是還是讓林秋禾不小心聽到了她身邊丫鬟的抱怨。說林大夫分明還是看不起庶出的秦玉蘭,所以才連個藥方都懶得開之類的話。
對此,林秋禾不過是笑笑就罷了。出來玩最重要的就是開心,更何況她跟秦玉蘭實在沒有什麼交情,如果不是看在秦舒蘭和陳自晴的面子上,她實在是懶得管秦玉蘭這種人的——她雖然不缺錢,但是對於這種免費問診也不怎麼歡迎。特別是在當事人不知道領情感恩的情況下,林秋禾自覺不是聖母,懶得去照顧別人的小心思。
除此之外,在莊子的十多天對於林秋禾而言無外乎是一場舒適的度假。等到要收拾東西從莊子離開的時候,她都有些依依不捨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回去整理一下她的庫房兌換成現銀也在境外買一個田莊了。
累的時候過去住上一段時間放鬆放鬆,似乎也不錯。嗯,或者還可以找寧卿幫忙尋找適合的莊子。林秋禾靠在馬車上,迷迷糊糊地計劃着購買田莊的事情,而馬車緩慢地靠近京城,而速度也慢了下來到最後甚至停下了。
“怎麼回事?爲什麼進城的隊伍排了這麼長?”秦舒蘭從後面的車上過來,秦玉蘭留在了她們的那輛馬車上。林秋禾示意她上車,然後才讓人去前面打探。
“也許是我們出城的這幾天錯過了什麼消息。”陳自晴下意識地說,趴在窗戶邊上掀開簾子朝前面看去。然而,隊伍實在是太長了,她看了片刻才嘆息回身坐好,“可是,早幾天府上接了酸奶讓人過來的時候也沒聽說有事。”她說着轉頭看向林秋禾,“秋禾?”
林秋禾當時並不是只把酸奶送了攝政王府一處,實際上週府的顧容,孫府的孫梓棋,趙府的趙思思等人都收到了一些酸奶,而這些人回覆有快有慢,最快的自然是當天晚上就送來西瓜的寧卿,而最慢的則是孫梓棋,她讓人重新做好了一份酸奶送來給林秋禾等人品嚐。
“昨天中午的時候,梓棋派人送來酸奶時並沒有提到京城有什麼事情發生……”林秋禾微微皺起了眉頭,這麼說如果京城真的出事的話,就是在昨天晚上。
派去前面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就回來了,而且帶回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昨天蘇姑娘在去攝政王府的路上被人刺殺了。”因爲秦府跟孫府的關係親近,自然是知道衆人傳說中新科狀元的義妹、京城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攝政王失散多年的女兒指的就是蘇曉寧了。
林秋禾聽到這個消息,心中猛然一緊,下意識地就開口問道:“蘇姑娘呢?”
“這……”打探消息的小廝遲疑了一下,“這個小的沒打聽到,不過攝政王之後就下令封鎖京城,不許出城,而就算是進城也會受到嚴格的審查。如今城門口已經被堵上了,想要出城的人和想要進城的人都在鬧。”
“看起來,蘇曉寧是攝政王女兒的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不然,攝政王怎麼可能爲了她而封鎖京城呢?”秦舒蘭等人沒有林秋禾想得那麼多,除了最開始的震驚之外這會兒也不過是略微感嘆了兩句。
林秋禾卻是臉色幾番變化,正想要勸幾女掉頭回莊子上再多停留幾日時就聽到一陣快馬加鞭趕來的聲音。
馬車中的三人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只見幾匹馬揚長而去,在片刻之後卻又放慢速度掉頭回來。這次林秋禾看到了馬上的人,是寧卿!
她幾乎下意識地就想要起身下馬車,幸而理智還在,提醒自己寧卿出城可能是爲了追擊刺殺蘇曉寧的兇手。她若是貿然出聲只怕會誤了他的正事。
正想着,以寧卿爲首的三匹馬就朝着馬車的車隊這邊趕來,最終停在了林秋禾所在的這輛馬車前。
林秋禾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陳自晴,見她也擔心地看着她就明白只怕之前她又表情外露,被陳自晴看出了端倪。思及此她略微往後靠了些,看着寧卿翻身下馬走上前來纔跟着秦舒蘭她們一起下車。而另外一輛馬車上等消息的秦玉蘭此時也跑了過來,見到一路風塵的寧卿先是一愣下一秒就紅着臉站在最前面行禮。
“諸位不用多禮。”寧卿沉聲說,聲音中透着疲累的嘶啞,聽得林秋禾眉頭直皺。他不會是從昨天蘇曉寧遇刺之後就一直沒有休息,熬到了現在吧?
寧卿卻顧不上這麼說,冰冷的目光一掃,沉聲道:“如今京中混亂,在下受攝政王之命前來接林大夫入京。至於其他人,最好是先別入京城。”
“這怎麼行!”秦舒蘭卻急了,根本顧不上寧卿的身份上前一步就反駁,“昨日我們就已經送了信給家中說要回去的。”這樣突然停留在京外,怎麼能行?她越想越急,轉頭就看向身後的林秋禾遲疑了一下去沒有開口讓林秋禾幫忙。在她看來,林秋禾也是無能爲力,如果貿然開口只會讓她爲難。
“本王自會讓人給秦府捎信。”寧卿皺着眉頭,回頭看了一眼,“黑霧,你帶着林大夫入京。我們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已經太久了。”
“是。”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然後寧卿身後兩個一直沒有扯下面巾黑霧上前一步請出了林秋禾,“林大夫請上馬。”
林秋禾根本就不會騎馬,這會兒在黑霧的幫助下上馬等到黑霧也上來時她才反應過來,低頭對秦舒蘭和陳自晴勸道:“你們還是先回莊子吧,只怕這會兒京城裡面也亂,你們回去也不見得是好事。”
這話說得頗爲大膽,但是林秋禾也顧不上這許多,“放心,我會讓人給秦府捎信的。”她說着接過黑霧遞的面紗攔住口鼻。
寧卿見她準備好,這才低頭看了一眼秦家姐妹和陳自晴,只留下一句:“好自爲之。”就回身過去翻身上馬,揮手下令:“走!”
看着遠去的馬匹,秦舒蘭臉色變了幾次想要跟上前卻又沒有勇氣。最終還是一旁的陳自晴上前攔住了她。“我們還是先回莊子吧,不然按照現在的情況,只怕天黑也不見得能入城。若是晚上露宿在外面,憑藉我們帶的家丁和丫鬟只怕會不安全。”
秦玉蘭聽聞天黑不安全,連忙跟着上去勸秦舒蘭:“二姐姐,咱們還是先回去吧,不然入城的人越來越多,只怕咱們想回去都晚了。”
秦舒蘭無奈,只得留下了兩個小廝試着如今給秦府捎信,然而和大家一起掉頭回了莊子中。
而林秋禾這邊一路馬匹顛婆,等到入京換馬車的時候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黑霧在一旁照顧她,投了帕子給她擦臉洗手,又把先前準備好的外衫給她換了,這才退出去。她剛出去寧卿就彎身進了馬車。
“遇刺的不止是蘇曉寧,還有同行的皇上。”寧卿進來第一句話石破天驚,讓林秋禾一時間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她隱隱意識到肯定不止蘇曉寧遇刺了,然而怎麼也沒有想到另外一位能夠影響到京城局勢的遇刺者竟然是寧邵哲。
這麼說,寧卿急着讓她回京是爲了寧邵哲的傷勢了?
她想着一雙眼睛就看了過去,寧卿臉色陰沉地點了下頭,“皇上傷勢頗重,雖然蘇曉寧當時一力護着皇上,不過對方人多又早有準備,等到侍衛趕到的時候……”他說着搖頭,“皇上如今還昏迷不醒,父親雖然把消息給一力壓了下去,可是要是一直這麼耽擱下去,皇上再不露面只怕有些人就真的蠢蠢欲動了。”
本來想要謀殺攝政王失散多年的女兒,最後竟然殺了條大魚。那些人要是知道真相,只怕能樂死了吧?
林秋禾心中吐槽了下,近距離看着寧卿乾澀到已經裂開了細縫,連忙倒了杯茶遞給他,“先喝些茶潤潤,然後再說皇上如今的情形。這裡距離皇宮還是有斷距離的。”
寧卿接過茶杯卻沒有喝,而是給出了另外一個消息。
“皇上如今還在攝政王府。”他說完才喝了一口茶水,溫熱的茶水順着乾澀已久的喉嚨下去,寧卿這才覺得精神了些,接着給林秋禾講目前的狀況。
“因爲蘇曉寧拼死護駕,皇上身邊除了一處致命傷之外其他的傷勢不是特別嚴重。然而腹部的那一道傷口大約有三到四寸長,且傷及內腹,御醫們束手無策。張章說你的鍼灸之術或許還有一線希望……”他說着嘆了一口氣,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就疲憊地靠在了馬車側壁上,擔憂地看着林秋禾。
“除此之外,其他情況御醫都已經穩住,而皇上如今略微發熱,內腹依然在滲血不斷。”也正是因爲血一直沒有被止住,所以無奈之下張章才提議了讓林秋禾試試。他認真地看着林秋禾,“禾禾,若是你沒有把握的話,就……”話說到一半,他又停了下來,“放心,無論如何我會確保你的安全的。”
林秋禾一愣,腦子裡亂亂的甚至一時沒有意識到寧卿沒有說出口的話還有另外一種暗示。她現在所想的是,皇上的傷勢真的就那麼嚴重了嗎?
#
對於京城攝政王府裡面在不安和焦急中等待的御醫們來說,林秋禾這個屢次打御醫院的御醫們臉的人,實在是又可恨又……讓人期待。最起碼這一次,每個人都真心的期盼着她能夠回來打臉的。因爲這次如果皇上因爲腹部的傷勢而駕崩的話,依照攝政王的性格絕對會在推舉大皇子登基之前殺了他們。而大皇子爲了表達孝道說不定還會牽連他們家人……
林大夫,求打臉!求趕緊回京城打臉!
林秋禾就是在這樣的期盼中回到京城,並且一路順利地進入了攝政王府的。馬車一路行駛到了名爲泰安堂的院子門口才停下,寧卿先下車然後伸手扶住林秋禾下來。
兩個人身後跟着黑霧和黑田,一路順利地進到了房間裡。
林秋禾敏銳地聞到了血腥味,外間的御醫們看到他們立刻站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林秋禾被嚇了一跳略微一掃,問道:“我師伯呢?”
“在內屋。”對她印象頗好的白院判說,“你……”
林秋禾舉起手打斷了他的話,注意到了一旁揹着藥箱的青黛,對着她點頭,“用線繩幫我捲起袖子,另外,所有的銀針都帶了嗎?”
“甲字號到丁字號的全部在裡面。”青黛過去動作利索地把林秋禾的衣袖都綁了起來,然後把藥箱交給她,“止血藥我也放進去了一些。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很好。”林秋禾點頭,伸手接過藥箱然後攔住了寧卿,“你要進去就要先先換洗衣服。”寧卿一路風塵,而她最起碼在車上已經換過了外衫。
她朝着那些御醫點了下頭,然後走近內屋。
內屋的血腥味更重了一些,事到臨頭林秋禾反而沒了之前一路的緊張和不安,那些曾經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的注意事項如今大部分都被她拋諸腦後。她快步向前,甩開了跟她一起進來的白院判。
“師伯。”林秋禾看着神色凝重的張章,把藥箱放在一旁打開從裡面拿出了一副乾淨地手套,然後纔是針囊。她做這一切的同時跟張章交流看法,“皇上如今怎麼樣?”
“腹部還在滲血,體熱在持續上升……”張章快速把現在的情況說清楚,林秋禾聞言拿着最長的丁字號的銀針過去,張章和白院判一起幫她解開了寧邵哲腹部的包紮,露出猙獰的傷口。
林秋禾深呼吸着準備一隻手探過去尋找穴位,而另外一隻手調整着力度尋找下一針的手感。
“你帶着手套,真的能夠準確下針嗎?”白院判微微皺眉,擔憂地看着林秋禾的手提出質疑。林秋禾揚眉看了他一眼,手中的銀針在一瞬間落了下去,幾乎完全沒入了寧邵哲的腹部,只留下一點點的針尾在皮膚上面。
她這纔對着白院判點頭,然後捻起其餘的針,動作一次比一次快。張章在一旁拿着帕子給她擦拭額頭的汗水,而白院判則不時地給寧邵哲把脈,確認他的情況或者是檢查傷口。
“內出血的狀態減輕了。”他驚喜地說,看向林秋禾的眼神更加震驚。林秋禾卻沒有理會這些,在最後一針落下去之後才後退了一步長長舒了一口氣。
實際上,她利用了所知道的西醫知識和中醫鍼灸所結合,暫時止住了寧邵哲的失血狀態。
“麻沸散,師伯?”
“第二次用是在兩個時辰之前。”張章說,雖然寧邵哲一直昏迷不醒,但是麻沸散還是需要使用,不然的話只怕再之前寧邵哲就會因爲疼痛和自身肌體的本能反應而死去。
林秋禾點了下頭,看着腹部那道傷口發呆。她遲疑地時間太久了,以至於就連白院判都意識到了她可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了。白院判心中涌起一陣恐慌,下意識地看向張章。
張章示意他耐心等待。
而林秋禾的心中則進行着劇烈的爭鬥。她知道如果再拖下去,寧邵哲最多能夠再活個兩天就到頭了,然而如果想要救治他的話,她也沒有把握。
或者說,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做到哪一點。而唯一可以確信的是,如果皇帝死了……她的手緊握了一下,心中十分確信攝政王妃和寧卿是不會放棄她的。
想到這裡,她的手緩緩放開。
“我需要跟攝政王和晉王殿下談談。”
“這個時候?”張章一愣,下意識地看向林秋禾跟她確認,“秋禾,什麼事情不能等到……”
“必須是這個時候。”林秋禾堅持,“我需要跟他們談談。”
“林大夫,如果你有辦法救治皇上的話,我想不需要跟任何談,取得任何人的同意。”白院判此時開口,對於林秋禾堅持要跟攝政王和晉王談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林秋禾一愣,然後點頭。
“我明白,但是我還是需要跟他們談一談。”她說,神色坦然地看着白院判和張章。“有銀針的止血作用,還有麻沸散的輔助,我想這點談話的時間應該沒問題。”
她態度溫和,但是格外的堅持。說話間還把用過的手套取下來丟在了一旁的髒物簍中,一邊朝着外面走一邊解開捆着衣袖的線繩。到了外間,一羣正在低聲討論的御醫連忙看了過來,見林秋禾不說話就把目光投向了跟出來的張章。
“情況暫時穩定住,內出血已經停了。”張章對所有人點頭,示意他們進去兩個人幫白院判照顧寧邵哲,然後跟上林秋禾示意人去請攝政王。
#
“林秋禾要見我?”正在書房中處理緊急事件,想要這次刺殺的影響降低到最小程度的攝政王聽了來人的傳話立刻就皺起了眉頭。他擡手示意書房中的其他人不要說話。“有關西寧乾旱的事情,退後再議。我先離開一下,你們商討如何抓住被困在京城的刺客。”
攝政王轉身離開,那些正在議事的大臣們左右看看,等到外面腳步聲消失才忍不住議論起那位“林秋禾”。
“是那個之前治療過皇后的林秋禾?”其中一個人問道,而他身旁的人則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周閣老,“聽聞之前府上小公子高燒不退,就是找了這位林秋禾姑娘給治好的?”
周大人摸着花白的鬍子笑着,想起如今那健康,抱起來就雙腳亂踢的小孫子,點了下頭:“正是這位林大夫。之後,宮中六皇子的高熱也是她治好的。”
在場的幾位大人都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如今攝政王連她都請來,那皇上……”
此話一說,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最後還是周閣老擺擺手,“這些應該是御醫們操心的事情,咱們如今是要把朝政穩住,絕對不能出亂子。”
有周閣老坐鎮,衆官員不過略微討論就又回到了正題,而每個人心中都存着一個疑惑——那林秋禾究竟能救下皇上不能?
而攝政王快步走到了泰安堂的一個小房間中,裡面寧卿、張章和林秋禾已經等在裡面。見他進去,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攝政王眉頭緊皺隨意他們隨意坐,然後一雙眼直接就看向了林秋禾。
“不知道,你要見我有什麼事?”
林秋禾看着攝政王面對她時出現的一些遲疑,笑了下:“我想師伯可以爲我接下來的話作證。如果再沒有辦法治療皇上腹部內部的傷勢的話,他最多隻能撐上三天。”
林秋禾說到這裡特意停頓了一下,看向攝政王等待着他的反應。然而,攝政王根本就沒有看向張章,反而對着她點頭示意,“繼續。”
她見狀才繼續往下說:“我有個辦法,配合麻沸散把皇上腹部的傷口打開,然後治療內腹的傷勢。”
“你有辦法?”攝政王皺眉,而林秋禾點頭,“不過我不確定是否能成功。”
“若是不成功……”攝政王露出沉思的神色,而林秋禾直白地道:“那一樣是死。”真想讓病者家屬籤一個術前保證書,林秋禾實際上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她畢竟只是醫學院的學生,當年走關係進過手術室、急診室實習,當過實習助手,可是要是讓她主刀,她還真怕自己手一抖就把病牀上的皇帝給捅死了。
想到這點,林秋禾心中一緊目光下意識地就轉向了寧卿,“王爺若是不信,到時候可以讓晉王殿下一起,由我說,晉王殿下做。”
寧卿雖然因爲身中多種毒素,身體不好,但是也是跟着攝政王和他府中的供奉從小習武的,想來手應當很穩纔是。
“我?”寧卿一愣,錯愕地看向林秋禾,“我能幫你做什麼?穴位我雖然認得,可是鍼灸……”
“不是鍼灸,而是把皇上內腹中破損腐壞的傷口腐肉清理掉,然後重新縫合起來。”林秋禾大着膽子說,“這樣才能夠真正止血,並且讓傷口癒合。”
清理腐□□合傷口這些外傷的處理,本朝早有先例,然而內腹……
“你有幾成把握?”攝政王沉吟片刻,就果斷地做出了決定。林秋禾想了一下,“這個我要先檢查傷口,之前白院判在屋中,我沒敢檢查內腹的傷勢。”
“好。”攝政王沉聲說,“先去檢查傷勢。”
然而,林秋禾卻坐在原地沒有動。攝政王回頭看向她,“還有什麼事?”
“我想要攝政王一句話,若是最後不成,保我一條性命。”林秋禾起身看向攝政王,等待着她的回答。
攝政王微微眯眼,看着這個他真正的失散多年的女兒,緩聲道:“你放心,本王全程監看,只要不是你的責任,本王保證不會遷怒於你。”
攝政王當年把持朝政,一力輔佐當年不過十二歲的今上上位到他十六歲之後才緩緩放出了手中的權柄,交由寧邵哲開始處理朝政。如今他雖然處於半隱退狀態,在朝政的力量和人脈卻是真的可以在寧邵哲死後穩住形勢,並且做到他所承諾的事情。
所以,林秋禾還是相信他的承諾和能量的。
得到攝政王的承諾,她這才鬆了一口氣。實際上,對於她而言,既然被找回來加入了治療寧邵哲的治療御醫團,那麼寧邵哲是生是死就已經跟她的性命掛鉤了。因此,一開始她雖然想過不要提出這種匪夷所思的、對於古人來說不亞於開膛破肚的治療方法,但是在進入泰安堂看到那些愁眉不展的御醫的時候,就改變了這個想法。
她清楚知道就算她不作爲而寧邵哲死了,她也是會被牽連其中的。到時候那些飽含希望的御醫在絕望之餘瘋起來,就算攝政王想要保她,她也不可能獨善其身。而如今,既然把攝政王給牽扯其中——攝政王在旁全程監看也在她的設想之中——那麼,就算最後寧邵哲死亡,爲了整個攝政王府,攝政王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之前在馬車上的時候,寧卿那句沒說完的話——“禾禾,若是你沒有把握的話,就……”隱藏的意思其實就是這樣了。因此,此時他被林秋禾算上當執行者,攝政王被拉去當“監工”,寧卿非但沒有氣惱反而從心底鬆了一口氣。
而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麼不是林秋禾,還是寧卿又或者是攝政王,都只能進不能退了。
林秋禾沒有再客氣,直接把她的要求說出來。採光最佳的房間,照亮用的夜明珠,燭臺等等。而且房間還要先殺菌,以及縫合傷口用的桑根線都是需要提前準備的。而且這裡還沒有整套的手術工具,手術刀,止血鉗這些手術室常見工具這裡都沒有,也是一大難題。
林秋禾把要求一項一項說清楚,而被攝政王找來旁聽兼當助手的御醫們一個個聽得滿頭大汗。
不過集合整個攝政王府和宮中御醫之力,最後林秋禾講出來的條件還是勉強達成了。等到最烈的酒被送到之後,林秋禾用筷子點了下放在脣上,確定度數在五十度以上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而房間,很巧合的當年攝政王深愛王妃,準備的產房就完全符合林秋禾的要求,而無影燈則用夜明珠聚成一堆來代替,削鐵如泥的匕首,上好的桑根線……
可以說,萬事俱備只差動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桑根線,查了點資料是古代用來縫合傷口的東西~~~~滾動~~~~腸線什麼的現在還沒這個條件啊~~~
禾禾要爲古代人民推開醫學界的新大門了~~~~
滾動~~~~
感謝
滾動~~~~
大家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