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女王氣場

陸心顏還沒開口,顧氏已經梳洗好匆匆進來,她頭髮還滴着水,隨意披在身後。

在兒子性命面前,儀態什麼的,又算得了什麼?!

顧氏一見白芷,雙眼露出期望的光芒,她向前起了兩步,想抓住白芷的雙手,白芷連忙避開,“二夫人,我現在身上很髒,如果您想進去看六少爺的話,請離我遠些。”

顧氏連忙停住腳,雙手停在半空,語無倫次,“傑兒…傑兒…醒了嗎?我可以…可以進去看他了嗎?”

白芷道:“二夫人,六少爺還沒醒,只是暫時脫離危險,您可以進去看一看,但不可以摸,不可以碰,更不可以停留太久。”

顧氏眼淚嘩地一下掉下來,又喜又憂,渴望道:“我知道的,白芷姑娘,謝謝你,白芷姑娘,那我現在…”

她望向宮傑的房門,白芷點點頭。

一直期盼能見宮傑一面的顧氏,在這一刻突然心生怯意,害怕裡面的情形,是她根本無法接受的。

陸心顏沒有催她,對青桐白芷道:“青桐,你去將田叔喚來,白芷,青桐回來後,你和她一起回去梳洗休息一下,我和田叔先在這頂着,這兩天,又要辛苦你了。”

兩人不明白爲何要將田叔喚來,又爲何要讓青桐陪着白芷,但知道此時並不是問的時候,“我這就去。”青桐說完就離開了。

顧氏此時也終於鼓起勇氣,顫抖着走向宮傑所在的房間。

房門被輕輕打開,又被輕輕關上,輕柔得好像沒有被打開過一樣。

不一會,裡面傳來顧氏壓抑的哭聲。

全身被傷了二十幾刀,失血過多,被雨淋溼。

不用看到,陸心顏都能想像宮傑全身裹成糉子、血色全失,整個人因爲疼痛,即使在昏迷中,面上也露出痛苦神情的樣子。

那人,實在太狠心了!

宮傑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個子生得不高,瘦瘦的,害羞怕生,說話聲音又小,偶爾見到她,總是耳朵紅紅的。

只要那人是這侯府裡的人,宮傑,也算是那人看着長大的啊!

居然這樣也能下得了這麼狠的手!那人的心,到底是有多狹隘陰暗?!

不一會,田叔來了,青桐同白芷離開後,宮梅來了,同時,宮暮帶着一個大夫模樣的人來了。

顧氏已經從裡面出來了,滿臉是淚,脣都被咬破了,滲着血珠。

看來是爲了怕哭出聲吵到宮傑而咬的。

宮暮還是原來那身衣裳,看來他剛剛離開,不是去洗漱,而是去等大夫了。

那大夫看着還算乾淨,但因爲外面下着雨,鞋上還有袍腳上便沾了不少泥。

“劉大夫,請。”宮暮帶着劉大夫走向宮傑的門,被站在門口的田叔伸手攔住。

“讓開!”宮暮臉一沉,喝道:“這是我二房,我是這裡的主子,給我讓開!”

“二表叔,如果您和這位劉大夫要進去可以,請先去洗漱乾淨!”後面傳來輕揚的女聲。

“珠珠,你雖是大房的世子夫人,但不要太過份,這是我二房的事!”宮暮冷下臉,“裡面躺着的是我唯一的兒子,該怎麼救他,我自有主張,不必外人操心!”

“老爺!”顧氏忍不住哭道:“珠珠是爲了傑兒好,您不要…”

“婦人之見!”宮暮冷哼一聲,又對着田叔道:“讓開!”

沒有陸心顏的吩咐,田叔自然一動不動。

宮暮雖不是這侯府話事的人,但好歹也是一個主子,如今被一個下人落面子,氣得臉通紅。

劉大夫冒雨前來,結果受到這等待遇,心中十分不爽,“既然府中有人阻攔,宮二老爺,在下先告辭了。”

“劉大夫!”宮暮狠狠瞪了陸心顏和田叔一眼,追着劉大夫而去,“劉大夫,請等等,我兒受了重傷,可等着您救命啊!…”

劉大夫不過擺擺譜,宮暮這一追出來,立馬就停下了。

“珠珠,快讓你的人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宮暮惡狠狠道。

顧氏和宮梅害怕地摟在一起,宮暮平時都沒什麼,就是有點要面子,遇事容易鑽牛角尖。

在自己家裡,顧氏性子溫和讓讓也就過去了。

可現在關鍵的時候,陸心顏又是個說一不二的人,這一槓上,顧氏和宮梅都不知如何是好!

“按珠珠說的做!要麼洗漱乾淨後進去,要麼在外面等着!”封氏威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這個時候,封氏出面鎮住場子最好不過了,陸心顏鬆口氣,她並不想與一個迂腐又擔心兒子的父親對上。

封氏一出聲,宮暮便不敢再堅持了,乖乖地跑去洗漱。

陸心顏上前,“祖母,您怎麼來了,您身子不好,該多多休息。”

“傑兒出了事,祖母哪放得下心?”封氏道:“祖母剛剛洗漱了,先進去看一眼傑兒。”

封氏很快進去,又很快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眼溼溼的,氣憤道:“到底是什麼人,怎麼能這麼狠心?傑兒不過是個孩子,就算不小心說錯了話,也不應該這樣對他!”

陸心顏仔細看了看封氏面上神情後,上前扶住氣得發抖的她,“祖母,這事不如報官吧,讓官府去查。”

“珠珠說得對!”封氏道:“阿瑩,立馬讓人去報官!我廣平侯府雖一日不如一日,也不能讓人這般欺到頭上!”

“是,老夫人。”孫嬤嬤應聲而去。

“這次又多虧了白芷丫頭。”封氏拍拍陸心顏的手,語氣中帶着慶幸,“若不是有她在,這次可真是要出大事了!”

陸心顏聞言心中一動。

幕後之人沒有對白芷動手,是因爲她的醫術嗎?因爲這府裡…有人需要她?!

想到此,她看向封氏的眼神,不由又變了兩分。

封氏道:“等傑兒好了之後,祖母一定要重重獎賞白芷。”

“那珠珠先代白芷謝謝祖母。”陸心顏微笑道。

封氏嘆口氣,“最近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也不知是不是犯了什麼忌諱,看來得找個時間去清巖寺上柱香了!”

“祖母,您的身子…”這般舟車勞頓可承受不住,陸心顏擔心道。

“祖母最近好多了,而且有白芷在,祖母受得住,倒是你,”封氏慈愛地看向陸心顏,“看你這樣子,這兩天應該都沒休息過,爲了傑兒的傷勢,又過來操心,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這裡祖母先頂着。”

陸心顏確實有些撐不住了,也不推辭,“那珠珠先回去了,等會白芷和青桐會過來。”

臨走前,她對顧氏道:“二表嬸,我知道您不想休息,但現在六弟需要您的照顧,您必須先保重身子。”

末了又意味深長道:“最近府裡不大太平,說不定如祖母所言不小心犯了忌諱,二表嬸和四妹妹若沒什麼重要的事,就待在府裡少外出。”

顧氏不明她是何意,但白芷救了宮傑,她對她的話奉若神明,忙點頭應下了。

晚上白芷青桐過來後,封氏便回了福壽院。

兩人與田叔做了一番交接,才明白先前陸心顏將田叔喊來的緣故,都不禁感慨她想得真是深遠周全!

福壽院裡,馮姨娘捧着一套做工精細針腳細密的衣裳過來,“老夫人,侯爺的兩身衣裳妾身做好了。”

封氏摸摸手感,又細細看了看針腳,讚道:“馮姨娘這手藝真是好。”

“謝老夫人誇獎。”馮姨娘平靜地道了謝,一向與世無爭的面上露出兩分擔憂,“聽說六少爺出事了,不知現在身體如何?”

封氏嘆道:“據白芷那丫頭說,捱過這兩天醒了就無事,捱不過…”

馮姨娘連忙道:“菩薩保佑!妾身這幾日在佛堂爲六少爺上柱香,求菩薩保佑他度過此劫!”

封氏道:“馮姨娘你有心了,明日我也去上柱香。”

“老夫人,妾身身份不便去看六少爺,妾身想用雲錦做身裡衣送給六少爺略表心意。”

“用雲錦做裡衣?”封氏楞了楞,隨即點頭,“馮姨娘想得周到,傑兒現在身上都是傷,輕薄舒服的裡衣,可以減輕摩擦帶來的痛,那你就做兩身吧。”

馮姨娘道:“是,老夫人,妾身會盡快趕出來。”

“也別太累着自己了。”

“多謝老夫人體恤,妾身曉得。”

——

第二天一早,衙門派人前來了解了一下大致的情況,表明等宮傑醒來後再過來問話,並道會全力配合緝拿兇手。

陸心顏知道不過是走走過場說些場面話,心裡也明白抓到兇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帶着小荷去往仕林院,讓守了一夜的白芷青桐去隔壁休息。

爲了減少來往的時間,陸心顏讓顧氏將宮傑左右幾間房收拾出來,供守夜的人休息。

原本二房的事情,輪不到陸心顏說什麼安排什麼。

但宮傑這一傷,顧氏宮梅六神無主,宮暮又迂腐拎不清,整個二房沒了主心骨,亂成一團。

爲了防止這幾天出什麼意外,陸心顏便不顧宮暮不喜的神情,自動前來打點一切。

封氏一早吩咐下去,在宮傑未醒來之前,這兩天儘量不要去打擾,不過各房爲了表示心意,還是陸續來了。

陸心顏沒有讓人進去,讓小荷幫着收下禮物後,送走了人。

等她轉身想進去看看宮傑的時候,發現本來應該緊閉的房門,此時正虛掩着。

她心頭一驚,示意小荷不要出聲,屏住呼吸輕輕將房門推開。

只見一個粉色的小身影,趴在宮傑的牀前,整個人一聳一聳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陸心顏慢慢走近,“七妹妹,你在這幹什麼?”

小身影宮倩受到驚嚇,啊的一聲,又趕緊捂住嘴,像被做錯事被人抓到似的迅速紅了臉,“大嫂,倩兒有洗乾淨纔來的,倩兒怕六哥疼,在幫六哥吹吹,倩兒馬上就走了。”

小姑娘長長的睫毛像把扇子,眼珠子烏黑烏黑的,帶着羞澀和怕人責備的神情。

陸心顏抿脣微笑,“來,大嫂帶你出去,讓六弟好好休息。”

宮倩小心地將手放到陸心顏手中,“大嫂你不怪倩兒嗎?”

“七妹妹是心疼六弟,大嫂歡喜都來不及怎會怪你?”

“可是他們說…”小姑娘說了幾個字後,緊緊閉上嘴,看來不是什麼好話。

陸心顏猜想大概就是有人在背後說她霸道,多管閒事堵在宮傑門口不讓別人進去看望之類的。

“七妹妹想看六弟,每天洗乾淨了都可以來,不過不能待太久,知道嗎?”

“真的嗎?”宮倩興奮地點點頭,“倩兒知道了。”

走出門外,陸心顏道:“小荷,送七小姐回去。”

小荷在莊子上時,同她般大的都是小子,在石榴院裡,她年歲最小,個個寵她當她小孩子。

如今見到比她還小嬌美可愛的宮倩,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七小姐,我送你回去。”小荷主動牽起宮倩的手。

從來沒有年輕丫鬟牽過她的手,宮倩楞了一下,很快甜甜笑道:“謝謝小荷姐姐。”

又可愛又有禮貌,小荷瞬間就喜歡上了。

——

宮梅的梅院,宮柔正在柔聲安慰哭得眼紅紅的宮梅,“四妹妹,六弟很快就會醒了,你別傷心。”

“三姐姐,要是六弟出了什麼事,以後我可怎麼辦?”宮梅抽噎道。

這個時代女子出嫁後,沒有孃家兄弟的支撐,在婆家很容易受到欺凌。

雖說宮家還有宮田予和宮健,但始終隔了房,能親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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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梅一方面擔心宮傑,另一方面擔心自己的未來,每每想到,悲從中來。

“不會的,六弟吉人自有天相,過兩天就會醒了。”

“可白芷說,要是明天晚上醒不過來,六弟就危險了。”宮梅放聲大哭。

宮柔道:“聽說夫子廟的菩薩很靈,四妹妹要是受得住,又實在擔心,不如明天去夫子廟齋戒一天,替六弟祈福。”

“真的嗎?”宮梅此時像抓住稻草的溺水人,早將陸心顏的叮囑拋到腦後,“我明天就去。”

“那四妹妹你先準備準備,我去看看六弟。”

“謝謝三姐姐。”宮梅感激道。

——

快到午膳時分,青桐和白芷已經起來了,小荷還不見蹤影。

“小荷呢?”青桐問。

陸心顏無奈搖頭,“我讓她送七妹妹回去,看來這丫頭估計跟七妹妹玩瘋了。”

“我去喊她回來。”青桐正要離開,一抹淺黃的小身影蹦蹦跳跳回來了。

果不其然,滿頭大汗,雙頰紅通通的,“小姐小姐!你猜我剛剛去哪了?”

“不是去七妹妹院裡了?”陸心顏敏感捉到她話裡的漏洞。

“不是!”小荷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我和七小姐去二小姐那裡了。”

宮羽?陸心顏不動聲色問:“二小姐那裡有什麼好玩的?”

“小姐你真聰明!”小荷眉飛色舞道:“我和七小姐走了沒多遠,碰到二小姐,她身邊新來的盼夏姐姐手裡提着個籠子,裡面裝着兩隻小兔子,可愛極了!二小姐說是買來等六少爺傷好了,送給六少爺解悶的,又見我和七小姐都喜歡,便讓我們去她院子裡陪兩隻小兔子玩,還說以後我們要是喜歡都可以去玩。小姐,我可以去嗎?”

她的雙眼因渴望而泛着水靈靈的光澤。

“你要是喜歡,我讓田叔給你買一對回來。”

“真的嗎?真的嗎?”小荷忙不迭追問。

“小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太好了,謝謝小姐!”小荷興奮大叫。

“該回去用膳了。”

宮羽竟然會買兔子送人,她可不是這麼貼心的人!

宮傑雖然只得十二,但畢竟是個男孩子,會喜歡這種毛茸茸的東西嗎?

陸心顏看着滿臉興奮的小荷,心想這宮羽,八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不知她到底有何意圖!

下午,田叔送來了一對在梳雲掠月看來很奇怪的,據說叫鞋的東西。

黑色牛皮製成的,前面尖尖的,半個手掌長卻只有一個手指粗的跟。

“這個叫高跟鞋。”陸心顏道。

沒錯了,如今梳雲掠月拎在手中的,正是現代女性必備利器:高跟鞋。

走秀怎可少得了它?

前幾天陸心顏讓掠月交給田叔的,便是這高跟鞋的圖紙。

不到幾天就制樣品出來,這效率不錯,就是不知穿上去會如何。

陸心顏眼珠子一轉,壞心一笑,“掠月,你來試試。”

“我?”掠月有些不知所措,田公子還在這呢,她怎麼脫了鞋試?太失禮了。

“田叔不會看的。”陸心顏衝他一眨眼,“對吧,田叔?”

田叔咳嗽一聲,“我先回避一下。”

“不行,這鞋穿上去效果好不好還是未知數,田叔你得在場聽聽咱們的意見,纔好跟鐵匠鋪的人去溝通。”

沒錯,這鞋不是在鞋鋪做的,而是在鐵匠鋪做的。

田叔只好轉過身。

掠月紅着臉脫下繡鞋,穿上了高跟鞋。

陸心顏是按自己腳的尺寸三十七碼做的,掠月的腳偏小,約三十六碼,有些鬆。

“掠月,站起來走兩步試試。”陸心顏道,又轉頭對田叔說:“田叔,可以轉過來了。”

掠月顫顫微微地站起來,突如其來的高度,讓她膽戰心驚。

腳哆嗦着邁開一步,再一步,“啊!”

重心一穩,掠月整個人向前撲去。

她閉上眼,預期中的疼痛有些不同。

不是摔倒在石榴院的地上,而是一個陌生結實又溫暖的懷抱。

掠月睜開眼,對上田叔閃躲不停的眼神,意識到是他救了自己,面紅耳赤,“謝謝。”

陸心顏在一旁壞心地大笑。

一個從來沒穿過高跟鞋的人,第一次穿,還不合腳,摔跤是必然。

“小姐!”站直身的掠月,臉紅得快要滴出血,忍不住抱怨低呼。

田叔哪裡不明白是陸心顏的惡作劇,面孔微赧,有些不滿道:“小姐,你這高跟鞋,根本不能穿着走路!”

“誰說不能穿着走路了?掠月,脫下來,我來示範!”

陸心顏換上高跟鞋,久違的驕傲感覺讓她身心飛揚,每個毛孔都散發着我是女王的氣場。

她本身就有一種張揚霸氣的氣質,這高跟鞋一穿上,整個人如王者降臨般睥睨天下!

陸心顏開始走起貓步。

挺胸收腹,肩放鬆,下巴微收,眼神要多凌厲有多凌厲,神情要多傲氣有多傲氣。

舞臺是我的,世界是我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即使沒有音樂,那強大到充滿整個石榴院的氣場,優美大氣到無法言語的身姿,依然驚豔了所有人。

定格的瞬間,陸心顏擺好POSE,衝小荷拋了個媚眼,那雙眼就像帶着萬瓦高壓電,吸引着所有人的眼光。

“啊!啊!”頭號粉絲小荷,雙手舉到兩頰的高度,不受控制地尖叫出聲,“啊!小姐最棒!”

如果她是現代人,一定會喊出一句:小姐,我要給你生猴子!

“小姐我美不?”陸心顏邪邪問道。

“小姐最美!小姐最美!小姐最美!”小荷捧場地放聲尖叫。

以女王高傲地姿態秀了一圈的陸心顏,脫下高跟鞋,“沒多大問題,前面有些夾腳,支撐腳板的弧度不夠,稍作修改就很完美了。”

“那我馬上拿去讓鐵匠鋪重新打一雙。”田叔只想儘快離開此地。

“鐵匠鋪那裡有模型,這雙留下,給梳雲…掠月練習。”陸心顏故意將掠月兩字咬得重重的。

“告辭。”田叔落荒而逃。

“小姐,田叔爲何跑得那快?”小荷不解問。

“對啊,我也不明白,田叔爲何跑那麼快呢?”陸心顏笑眯眯地看向掠月,“掠月,你知道爲什麼嗎?”

掠月面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紅暈,又迅速面滿整張臉,她嗔道:“小姐~”

“小姐,我想試試。”一旁的梳雲躍躍欲試。

“小心點,先試着站立,等找到感覺了,再開始走路,注意彆扭到腳!”

“知道了,小姐。”

——

石榴院裡,因爲高跟鞋的到來,個個欣奇不已,人人搶着想試一試,結果有心大的便會摔倒,頓時笑聲一片。

廣平侯府其他地方,卻是陰雲密佈。

已經一天兩夜了,宮傑還沒有醒過來。

要是今晚還不醒,只怕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顧氏的眼睛腫得像個核桃,卻仍是淚流個不停,“老爺,傑兒怎麼還不醒?要是他醒不過來,妾身也不想活了!嗚嗚~”

宮暮煩躁不已,“你胡說什麼?你這是咒我們的兒子嗎?別再哭了!”

接着又怒道:“這事說來都怪你,要不是你相信那個陸心顏,讓一個丫鬟替傑兒看病,會弄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當時情況緊急,家裡只有白芷在,若不是白芷出手,只怕大夫還沒來,傑兒就已經血盡而亡了。

顧氏心裡如此想,嘴上卻不敢說,只低着頭嗚嗚哭個不停。

“行啦行啦,別再哭了!我出去再找個大夫回來!實在找不到好的,我去求伯孃讓她進宮求太后,派個御醫過來替傑兒診治!總之…總之…”宮暮嘴脣顫抖,眼裡淚花閃爍,“我不會讓傑兒有事的。”

顧氏一聽御醫,立馬停止哭聲,“老爺,要不咱們現在就去求伯孃?”

“我何嘗不想?可是沒到緊急關頭,如何去求?萬一最後御醫來了,傑兒醒了,豈不是讓太后覺得咱們廣平侯府小題大作?”

“那…那…難道只能等到晚上?萬一御醫趕不及,那傑兒…”

“如果是這樣,那就只能認命!”宮浩咬牙道。

“老爺…”顧氏聞言,雙開始放聲哭泣。

這時,突然有丫鬟來報,“二老爺,二夫人,六少爺醒了!”

“醒了?”顧氏簡直不敢相信,搖搖欲墜地站起身,“快,快扶我去!”

仕林院裡,宮傑果然已經醒了。

面色蒼白,額頭上因爲疼痛滲着密密麻麻地冷汗,但確實醒了。

白芷簡單問了幾個問題,宮傑回答得很緩慢,但都對了,說明腦子沒問題,只需靜養一段時間便可復原。

“六少爺,您不用擔心,養上一段時間一切便回覆正常。”白芷微笑道。

“謝謝白芷姑娘。”宮傑虛弱道。

病房裡陸陸續續擠滿人,陸心顏眼尖地發現少了一個主要的人,眉心一跳,“二表嬸,宮梅呢?”

“梅兒?她去夫子廟給傑兒祈福去了。”

什麼?陸心顏厲聲道:“我不是說過,最近不太平,沒事不要出府嗎?”

顧氏被她吼是莫名其妙,“梅兒是…是去祈福,不是…去玩…”

陸心顏沒空跟她解釋,“什麼時候去的?”

“有…一個多時辰了。”顧氏見她神情嚴肅,突然心口直跳,“有什麼…不對勁嗎?”

兒子女兒都是她的心頭肉,好不容易兒子醒來,女兒可千萬不能出事!

陸心顏沒回答她的話,“青桐,去將田叔請來!”

青桐知道嚴重性,話也沒答直接去找田叔。

兩人很快就回來了。

陸心顏道:“田叔,白芷,你們在這守着六弟,我跟青桐有事出去一趟。”

“珠珠,真是梅兒…”顧氏拉住陸心顏,臉色發白地非要問個明白。

陸心顏冷冷看向拉着她袖子的手,“二表嬸,現在有沒有出事我不知道,但你再不放手,真出了事誰都救不了四妹妹!”

顧氏慌得連忙鬆開手。

陸心顏與青桐兩人直奔院外,時間緊,沒有乘馬車,青桐騎馬帶着陸心顏直奔夫子廟。

夫子廟在城南,騎馬一刻鐘就到了。

因爲有清巖寺的存在,夫子廟的香火併不旺,來往的達官貴人也少,主要是些平常百姓人家。

宮梅身爲侯府小姐,穿着氣度自與平常人不一般,陸心顏很快就打聽到了所在。

兩人快速走向一間供着觀音的禪房裡。

宮梅爲了誠心祈禱,花銀子包了整一下午,因此這間禪室房附近都沒有人出沒。

陸心顏推開門,菩薩慈悲的眉眼,以憐憫的姿態俯瞰衆生。

香案上的大紅布綢傾瀉而下,上面擺着一個桶口般大小的香爐,香爐裡插着三柱香。

香菸繚繞,帶着幾分廉價的刺鼻味,分明插上去沒多久。

前面的蒲團上,卻不見宮梅的身影。

“青桐,分頭搜一下。”

兩人一左一右地毯似地搜索,突然青桐一聲驚呼,“小姐,初雪在這裡!”

初雪是青梅的丫鬟。

陸心顏連忙跑過去,青桐已將初雪弄醒,“初雪,發生了什麼事?四妹妹呢?”

初雪眼神渙散,“少夫人?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四小姐在祈禱的時候,奴婢後脖子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暈過去前只聽到小姐一聲驚呼,然後奴婢就不醒人事了。”

青桐按了按她後頸,果然摸到一處硬硬的地方。

“噝!”初雪邊抽氣邊問:“四小姐人呢?”

“再找!”見問不出什麼,陸心顏果斷道:“你也一起!”

初雪不敢多問,三人分頭行事。

禪室並不大,三人找了一遍又一遍,卻不見任何線索。

“小姐,可能不在這裡!”青桐道,卻用眼神瞟了一眼香案。

香案上的紅綢在輕微地晃動,像是被風吹動一般。

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陸心顏會意,“去別的地方找!”

她和初雪兩人大步向外走去,青桐卻踮起腳尖,貓一般輕輕地走向香案。

紅綢被快速揭起。

握着匕首壓在宮梅身上的男人,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已被青桐快速點住穴道,動彈不得。

那個男人褲子褪了一半,露出半個光潔的屁~股。

在他身下的宮梅,頭髮凌亂,身上衣衫被扯開大半,一半雪白露在外,片片青紫,觸目驚心。

見到陸心顏,“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青桐將那個男人拎起扔到一邊,陸心顏過去,替哭到快要斷氣的宮梅攏好衣襟,將她摟到懷裡,輕聲安慰,“好了,沒事了。”

“大嫂…大嫂…”宮梅泣不成聲,緊緊抓着陸心顏的衣裳不放手。

“初雪,去馬車上拿件衣裳過來!”

被這一幕嚇傻了的初雪,立馬朝外跑去。

“我帶四妹妹去隔壁換件衣裳。”陸心顏看一眼不遠處的男人,對着青桐道。

青桐會意,“知道了,小姐,我在這裡等初雪。”

陸心顏守着宮梅換好衣服後,宮梅的情緒穩定了許多。

換下來的衣衫又髒又爛,還好沒有血跡,看來是在關鍵的時刻被打斷,對方並沒有得逞,陸心顏放下心,“四妹妹,到底怎麼回事?”

“大嫂!”一想到先前噩夢般的事情,宮梅渾身顫抖,眼眶發紅,“我…我也不知道,我正在那祈禱,突然初雪一聲驚呼,一回頭,只見一個男人手裡拿着根木棍,初雪已經倒到地上,然後他就撲向我,將我拉到香案底下…大嫂,還好你來得及時,不然我就完了!嗚嗚…”

宮梅再次撲到陸心顏懷裡,“好了沒事了,都過去了。”陸心顏拍拍她的背,“我之前說過沒事儘量不要外出,你爲什麼會想起來夫子廟替六弟祈福?而且就帶着初雪一個人就出來了?”

按理說要去也是去常去的清巖寺,名氣大,有專門的官家通道,怎麼也不會遇上那等齷齪之人。

那個男人陸心顏只瞥了一眼,並未看得太清,但那猥瑣的氣質,一看就不是什麼出身良好的人家。

“我聽三姐姐說這夫子廟很靈驗,離咱們府又不遠,我就想替六弟來祈福,以前去清巖寺我也只是帶初雪一人,所以沒多想…”宮梅說着說着低下頭,心裡一陣後怕。

以前去清巖寺,都是一大家子人一起,這次是你一個人好嗎?一點危險意識也沒有!

看宮梅受驚過度的樣子,陸心顏不好過於苛責,“四妹妹,以後不要一個人出門了知道嗎?”

“知道了,大嫂。”經了這一遭,以後哪敢一個人出門?

“三妹妹爲什麼會跟你說起夫子廟?”又是宮柔!陸心顏不相信這次的事情跟宮柔無關。

“三姐姐是看我擔心六弟,纔跟我提了提。”宮梅此時還沒有懷疑到宮柔的頭上,以爲只是她運氣不好,碰到一個齷齪的好色之徒而已。

這時青桐在門外敲門,“小姐,四小姐。”

“進來吧。”看來是問出一些事了,陸心顏問宮梅,“四妹妹,你想知道那人爲什麼會出現嗎?”

“不是我…我運氣不好嗎?”

宮梅雖有些小聰明,可畢竟從未經過任何風浪,哪會往其他方面想。

“青桐,說說那人交待了什麼。”

青桐道:“那人名叫常德,今年三十,娘子死了十年,是京城一家小吃店的老闆,手上有些銀子,因其玩死了幾個小妾,有人說他娘子也是被他玩死的,沒人敢將女兒嫁他爲妻,因此一直單身到現在。據常德交待,今天中午有人在他小吃店留下一張紙條,說去上面寫的地方,能讓他娶到一個稱心如意的美嬌娘,常德心裡好奇,來了夫子廟,見到四小姐生得貌美,便起了色心,打暈初雪,意圖對四小姐不軌。”

陸心顏問:“誰留下的紙條?”

青桐搖搖頭,“常德說他小吃店生意很好,人來人往,沒留意到是誰。”

宮梅此時才反應過來,白着臉問:“不是…我運氣不好,是有人故意的?我…我沒有得罪誰啊!知道我來這的人,只有阿孃和三姐姐…三姐姐?!”

顧氏當然不可能會害她,宮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三姐姐,是三姐姐!來夫子廟也是她提議的!三姐姐爲什麼要害我?我跟她無怨無仇,也沒擋她什麼路?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不是宮柔要害你,是宮柔後面的人要害你!宮柔只是幫兇而已!

這些話,陸心顏無法對宮梅直說,“青桐,先將那人綁着藏好,晚些你再來去他店裡查查!”

爲了宮梅的名聲,總不能將那人大喇喇地帶走。

“是,小姐。”

“先回府吧。”

幾人正要動聲,突然隔壁傳來一聲悶吭,青桐立馬打開房門,只見一個黑衣人從眼前躍過,轉眼消失不見。

常德脖子上的血不斷滲出,抽搐兩下,很快沒了動靜。

青桐跺跺腳,恨聲道:“可惡的賊子,小姐要不要追?”

“不用了!對方提前做了周密的佈署,如果常德得手,殺手就不會現身,如果常德被人發現,殺手就會殺人滅口。”陸心顏道:“所以對方肯定安排好了退路,追來無用,反倒可能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青桐道:“小姐說得對!先安全回府最重要!”

“走吧。”

宮梅嚇得渾身腿軟,初雪更是嚇得差點暈過去。

陸心顏和青桐只好一人扶着一個,離開夫子廟,坐上外面宮錦來的馬車。

車伕渾然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事,見到陸心顏突然出現,很是驚奇了一下,不過識趣地沒有多問,馬鞭一揚,往侯府的方向駛去。

仁林院裡,宮傑醒來,一衆人過來慰問後,在白芷的要求下很快離開了。

只有顧氏懇求留下來,並保證不會打擾宮傑休息,白芷同意了。

不一會,一個小廝模樣的人端着藥進來,是宮傑院子裡的阿離。

白芷接過藥碗聞了聞,並用勺子試了試,確定是自己開的藥後,喚醒宮傑,“六少爺,起來吃藥了。”

宮傑悠悠醒轉。

阿離連忙上前扶宮傑起身,白芷將藥碗遞過去,“六少爺,可以自己喝嗎?”

“我試試。”宮傑伸出蒼白到幾乎毫無血色的雙手,捧着藥碗,慢慢送到嘴邊。

離嘴邊還有二寸餘遠時,突然手一抖,一旁的阿離眼疾手快地扶住碗,“六少爺,小心。”

宮傑感激一笑,“謝謝你,阿離。”

阿離露出兩分不自然的神情,“這是小的應該做的,六少爺,藥快冷了,快喝吧。”

宮傑再次將碗送到嘴邊,正要喝下去,突然一聲喝聲傳來,“慢着!”

一直守在不遠處的田叔,此時迅速移到牀邊,將阿離扣住,“白芷,你聞聞這藥有沒有問題!”

白芷驚訝地張大嘴,在看到阿離突然變色的臉時,意識到什麼,連忙將藥碗從宮傑手中搶過來,先是聞了聞,氣味沒什麼變化,然後用手指沾了一滴,放到口中一試,驚道:“這…這藥裡下了敗血的藥!”

田叔手下一用力,“說!誰指使你的?”

顧氏和宮傑對這突來的變故還沒反應過來,顧氏不解道:“這藥不是白芷姑娘你開的嗎?剛剛你試過沒問題的,怎麼又多了什麼敗血的藥,是什麼東西?”

白芷解釋道:“六少爺失血過多,我開的藥全是生肌止血和補血的藥,若不小心加入敗血藥,六少爺的傷口就會迸裂,血流不止!”

“血流不止?那不是…”顧氏失聲,宮傑本就失血過多,再血流不止,豈不是沒命了?“爲什麼會有人…要害我的傑兒?”她顫抖着問。

顧氏性情敦厚,唯一想爭風頭的,只有之前與連氏爭奪掌家權時,抓住連氏的毛病在封氏面前諷刺了兩句,難道就因爲這麼一點小事,連氏就懷恨在心,對傑兒一而再再而三動手嗎?

“我去找伯孃評評理!”顧氏火冒三丈,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白芷想制止都來及,一回頭,卻見阿離脣邊流下一縷黑血,面色烏青,定是咬碎口中毒藥嚥下而亡了。

她迅速伸出雙手,遮住宮傑震驚的眼,“六少爺,不要看,你先躺下休息。”

但宮傑已經看到了,十二歲的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無聲無息地死去,嚇得三魂六魄少了一半,“阿離…阿離爲什麼要害我?”

白芷問:“六少爺最近可有懲罰過阿離?”

宮傑搖搖頭,“我這院裡只有四個小廝,主僕關係一向不錯,我從來沒有罰過任何人。”

“會不會是他受到排擠你不知道,所以牽怒於你?”白芷又問。

宮傑道:“阿離性情開朗,其餘三人都很喜歡他,以他馬首是瞻,要排擠也是他排擠別人,斷沒有被人排擠的道理。”

“六少爺,這事我會告訴小姐,你先躺會,我再讓人去煎藥。”白芷微笑中帶着堅定,“六少爺別怕,我會一直在這看着,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宮傑定了些,耳尖微紅,“謝謝你白芷姑娘。”

白芷掩好門,田叔站在門外,地上是臉已全黑全身僵硬的阿離。

“田叔你怎麼知道他下了藥?明明我先前親自試過沒問題的。”白芷道

田叔回道:“剛剛六少爺端不住碗的時候,他的動作有點奇怪!我以防萬一纔出聲喝止!”

“原來這樣。”白芷輕嘆,“那人也太大膽了,竟然敢收買阿離當面在藥裡下毒!”

“事敗後阿離即自盡,看來不是收買而是威脅!”田叔道:“府裡除了石榴院的人,沒人知道我會功夫,那人是趁着青桐不在,故意讓阿離當着你和二夫人的面下毒,六少爺若出了事,一定會怪罪到你頭上,繼而將小姐牽扯進來!小姐若背上指使你下毒之罪,隨時會被休出府!”

“好毒的心思!好個一石二鳥!”白芷打個冷顫,“還好小姐有先見之明,讓田叔你過來,否則…”

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是與害死江淮的同一個人,還是有人利用宮傑受傷之事,另起心思?

白芷想得頭痛,“這事還是等小姐回來再作判斷。”

陸心顏本想將宮梅先送回她的梅院,但宮梅先前嚇壞了,死活不肯離開她,她只好帶着宮梅一起來找白芷田叔。

宮梅知道宮傑醒了,先前的驚嚇頓時散去了小半,立馬衝進去看宮傑。

白芷趁機將先前阿離下藥的事情告訴了陸心顏,還有顧氏去找封氏評理的事情。

前面的事情陸心顏早有心理準備,倒是顧氏將此事與連氏掛上鉤,還去找封氏評理,這點她倒沒想到。

“我去祖母那看看。”陸心顏道。

——

福壽院裡,顧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請求封氏爲自己作主,“伯孃,傑兒的性子您最清楚,溫和不愛與人爭辯,對人處處謙讓,連對身邊的小廝都溫聲細語的,怎麼可能會得罪外人遭到報復?侄媳爲人您也清楚的,一向老老實實謹守本份,不爭不搶,之前在這府裡未得罪過任何人!”

她恨恨看了一眼連氏,“唯一就是爲了那掌家之權,與三弟妹有了些嫌隙,可這掌家權都已經定了,爲何還有人不依不撓,要害我傑兒的命?”

連氏剛開始還不知道顧氏拉着她來幹什麼,想着宮傑受了傷,心裡有些可憐她,便跟着她來了,哪知顧氏這話裡話外的意思,竟是暗示自己因爲之前掌家權之事,對顧氏心生不滿,買兇殺人?

連氏驚得跳起來,“二嫂,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什麼時候要害傑兒了?傑兒是我侄兒,他受了傷我也很心痛,你怎麼能將這罪名隨便安到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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