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陸心顏已經開始安排宮女們,穿上新制的高跟鞋,開始練習走路了。
高跟鞋現在在京城,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物了,宮中的宮女們不少愛漂亮的,私下都會偷偷託小太監從外面買了一雙,平時休息的時候就在院子裡穿一穿,因此這些宮女們很快就適應了。
陸心顏又讓她們換上新衣,讓樂師鼓手配和,認認真真地進行彩排。
嚴卿若欣賞了一小會後,在武蓁的催促下,拉着何清清去御膳房督促巫舞的午膳去了。
不遠處,武婉溫如香張若媚三人,嫉妒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那些衣裳真的很漂亮,很想讓據爲所有,但她們絕不會在口頭上承認。
武婉冷哼,“花裡花哨的,有失天武女子的體統!”
溫如香拍着馬屁附和道:“公主說得對,所以咱們讓她這些衣裳參加不了表演,是在幫她,免得被天武使臣笑話!”
“這事不會再出岔子吧?”張若媚有些擔心地問道。
“何清清已經準備好了,我親自去看過,絕對不會有問題!”溫如香脣邊露出陰冷,“這些衣裳保證不能表演!”
“那就讓她們再高興半天!如香,你準備的衣裳準備好了嗎?”武婉問道。
“回公主,前兩天已經準備好了!”溫如香道。
武婉冷笑道:“很好!到時候陸心顏的衣裳無法表演,你再出來救場,既不會誤了表演,又能治陸心顏的失職之罪!實在一舉兩得!”
陸心顏的服裝表演是隆德帝親自指定的,若她最後沒有衣裳表演,太后也救不了她!
“謝公主給如香這個機會!”溫如香緊緊握着拳頭,只要這次的計劃能成功,她衣香閣就能死而翻身,而陸心顏的素衣坊,將一落千丈!
——
黃昏剛剛降臨,清風殿外的黃牆紅瓦上,銀紅色的光芒剛剛消散,裡面已燈火輝煌,歌舞昇平,熱鬧非凡。
一首熱鬧的開場舞后,接待晚宴正式拉開序幕。
此時,重要人物開始一一登場。
“皇上駕到、太后駕到、皇后娘娘駕到、淑妃娘娘駕到…!”
“瓦刺大王子駕到、長公主駕到、大將軍駕到…!”
穿着明黃色龍袍的隆德帝帶頭,左邊是太后,右邊是皇后,後面按品級高低跟着一衆嬪妃,一一就座。
另一邊,巫山帶着巫舞、羊爾坦,還有十幾位瓦刺使臣進入清風殿。
巫山看來無害的臉上,此時笑容有些言不由衷。
原因無他,因爲這種兩國會面的場合,自然該穿着自己國家的服飾纔是。
但巫舞,今天穿的,是陸心顏讓繡娘們今日新縫製好的,一條天藍色的公主裙。
巫山不得不承認,巫舞穿上這條裙子後,比以往更美了數倍不止,連身爲兄長的他,都忍不住驚豔。
從此時殿中其他人的神情,更可以判斷出,巫舞這身打扮,驚豔了多少人!
但這並不是普通的宴會,她怎麼可以像在瓦刺這般任性?
穿都穿了,巫山也沒辦法讓她回去換,只好擺臉色給她看了。
巫舞自然知道大王兄不高興。
她本來是打算穿從瓦刺帶來的衣裳的,可當這條天藍色像天空像海洋的裙子一放在她眼前,她立馬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嚴卿若小聲在武蓁旁邊咬耳朵,“長安表姐,原來巫舞公主一整天關在月華宮裡,是在悄悄練習穿高跟鞋!你瞧她走得穩穩當當的!”
武蓁看着巫舞腳下來裙子相襯的天藍色高跟鞋,也猜到了,不過顧忌場合不好多說,小聲道:“別瞎說被人聽了去,有你好果子吃!”
嚴卿若吐吐舌頭,又衝着陸心顏眨眼。
陸心顏回她個收到了的眼神,嚴卿若開心不已。
這時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瓦刺大王子巫山率長公主巫舞及一衆使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后,皇后娘娘!”
陸心顏眯起眼,心想這人的聲音怎麼有點耳熟,在哪聽過?
她有心想瞧瞧那人的真面目,奈何因爲表演的事情,她現在的位置靠後,前面的人頭擋住,根本看不到。
“大王子不必多禮!”隆德帝的眼光在巫舞身上停留了兩秒,掩不住眼裡的驚豔,“巫舞公主這身衣裳這妝扮,朕怎麼覺得有些眼熟?”
“回皇上,巫舞這身衣裳是貴國珠珠郡主所贈!”
巫舞回答的時候,太后同時在隆德帝耳邊說了幾句。
隆德帝立馬想起,武蓁生辰那晚,穿的是類似的衣裳。
異國公主能在這樣兩國相見的宴會上,穿上自己國家的人贈送的衣裳,這是友好的表示,隆德帝高興萬分,“重賞珠珠郡主!”
後面的陸心顏聽到,站起身垂着頭道謝:“謝皇上,謝巫舞公主!”
那聲音清揚如笛,特別又動聽,巫山不由好奇往這邊瞧了瞧,隔着太多人沒瞧見,只好收回了眼。
隆德帝聽到遠處傳來的陸心顏的聲音,好奇問太后,“長安和珠珠怎麼坐那麼遠?”
太后笑道:“皇帝你忘了,你指定今晚珠珠要負責一場衣裳表演,長安和珠珠是一塊的,爲了方便出入,所以都坐在遠處。”
這是武蓁提前跟太后要求的,太后同意了。
隆德帝點點頭表示贊同,“甚好,長安和珠珠想得周全!”
一旁坐着的武婉不屑撇撇嘴,看你們能高興到什麼時候!
此時場上已經進行了幾場歌舞,美食正陸續呈上。
隆德帝舉起金樽,豪氣萬千,“爲了遠道而來的瓦刺朋友,爲了兩國友好,朕先幹爲盡!”
他帶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場中除了女眷外,其餘人皆全部飲完了杯中酒。
“大王子,請盡情享受我天武特意爲各位準備的美食美酒!”
巫山站起身,“謝皇上!”
酒過三巡,歌舞仍在繼續,巫山又站起來,“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貴國歌舞表演精彩絕倫,實在令巫山歎爲觀止!巫山這次來也帶了一隻舞曲,想獻給在座的各位貴人!”
隨着他一擊掌,場上絲竹聲立馬變調,換成具有瓦刺風情的歡快樂曲。
八名穿着瓦刺傳統豔麗服裝的女子魚貫而入,她們面上笑容洋溢,像要與情郎相會,又或遇到了知心好友。
舞曲輕快,節奏分明,舞女們動作簡單卻利落大膽,散發着原始而神秘的野性氣息。
與天武精妙的舞姿相比,確實相差很遠,但她們舉手投足間渾然天成的古樸與熱情,又別有韻味。
天武大臣們第一次看到瓦刺舞蹈,個個目不轉睛,隆德帝亦看得連連點頭。
歌舞結束後,隆德帝鼓掌讚道:“好舞,果然與衆不同!朕十分歡喜,重賞!”
巫山道:“謝皇上!”
舞女們退下後,羊爾坦站了出來,“皇上,我瓦刺不僅有與從不同的歌舞,亦有獨樹一幟的劍術!歌舞難以分高下,這劍術卻一比就知高低!羊爾坦願以劍術挑戰貴國蕭世子,爲此次宴會助興!”
龍天行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酒盞,身姿隨意而鬆地傾斜着,嘴邊掛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重頭戲來了!
羊爾坦不僅是曾經瓦刺第一大將軍貝赤哈最得力和信任的副將,如今新上任的大將軍,更是瓦刺第一高手!
十歲的時候,他被仇家扔入虎穴,三天後徒手殺死兩頭猛虎,活着歸來,震驚了整個瓦刺,當時瓦刺第一高手震驚於這個瘦小身體裡的暴發力,收他爲徒!
十五歲時,羊爾坦因性情陰險狠毒,以陰招迫害同門,被逐出師門!三年後,他突然出現在瓦刺武林上,挑戰瓦刺武林前十的高手,用三年的時間,將排名二至十名的高手一一擊敗,並全部割下頭顱,作爲他勝利的勳章!
二十三歲的時候,他獨孤求敗,向自己曾經的恩師發出挑戰,最後在五十招內贏了他的師傅,同樣殘忍地割了他的頭顱!他的陰狠與殘忍,激起了瓦刺武林中人的公憤,成爲武林公敵!
在逃亡的時候,遇到了大將軍貝赤哈,貝赤哈被他驚人的武藝和兇狠折服,許他若加入軍中爲其效力,可給他一個錦繡前程!羊爾坦答應了,貝赤哈運用貝氏家族和自己的權勢與威望,替羊爾坦擺平了江湖紛爭,從此羊爾坦開始從軍之路,不過幾年,因爲戰功赫赫,成爲貝赤哈最得力的干將,而貝赤哈也因爲羊爾坦,成爲瓦刺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將軍!
龍天行十分期待,隱藏多年的瓦刺第一高手,陰狠毒辣毫無血性的羊爾坦,會不會當着衆人的面,砍下蕭逸宸的腦袋,就像當年他砍下自己師傅的腦袋一樣!
武卿若捂着怦怦跳的胸口,“珠姐,那個什麼大將軍的樣子,看着好嚇人,一看就不是好相與之輩,你說陸姐夫有不能贏?”
陸心顏沒有回答嚴卿若,她的眼光已被此時從人羣中緩步而出的月牙色所吸引。
一襲月牙色長袍,襟邊領口繡上金邊,以及金色紋飾,頭上戴着金冠,真真是俊美無雙到了極點!
陸心顏脣邊忍不住露出微笑。
蕭逸宸優雅而衆容地走到殿中央,“皇上,上次在西南,微臣與大將軍失之交臂,深感爲憾,此次能與大將軍一較高下,是微臣的榮幸,請皇上允許!”
兩國和談,不是東風蓋過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而這種氣勢上的較量,不僅僅是在談判桌上,更在日常的每一次會面。
羊爾坦當衆點名要與蕭逸宸較量,蕭逸宸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輸人不輸陣!
他據實說出上次在西南兩人失之交臂,不只是影射羊爾坦在戰場上是他的手下敗將,更是點出兩軍人人都知的事實:因爲羊爾坦最後落荒而逃,所以兩人才沒能正面交鋒!
瓦刺使臣面上一時難看不已,而天武這邊大部分都面帶得色。
羊爾坦面上冷笑不斷,小眼睛裡的毒光更是閃爍不斷!
隆德帝對蕭逸宸的身手還是很有信心,“兩位都是難得的高手,高手過招,朕就好好欣賞了!”
“皇上,羊爾坦懇請用真劍與蕭世子較量!”
隆德帝猶豫了,刀劍無眼,按規矩,殿前比試是不能真刀真劍的!
羊爾坦繼續道:“如果堂堂輔國將軍蕭世子怕了,非要堅持用木劍比試,那我只好配合了!”
他說着,面上露出自大而鄙視的神情,這是激將法,人人都知道,但在這種場合,除了應下別無選擇。
“皇上,微臣願意用真劍同大將軍進行較量!”
既然兩人都同意,隆德帝不好拒絕了,“刀劍無眼,兩位都是兩國之棟樑,切記要小心,點到即止!”
“是,皇上!”
兩人手持長劍,一人身長玉立,風姿如玉,一人身形瘦小,滿臉陰冷。
雙方面上神情均十分嚴謹,沒有絲毫輕敵。
咣,羊爾坦率先發動進動,一上來就用了八成功力,只見一道寒光殘影向蕭逸宸當胸急射而去…
陸心顏知道蕭逸宸服用三生花後,經過幾日調養,已經完全恢復了,但看羊爾坦來者不善,還是暗自爲他擔心。
場上的蕭逸宸氣定神閒地將劍一橫,擋住羊爾坦的進攻,同時一個反手,劍以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向羊爾坦下盤,羊爾坦沒想到那劍如引刁鑽,驚出一身冷汗,縱身一躍,想要避開那劍,哪知那劍竟似長了眼似的,快速轉變方向,直指他腹部,羊爾坦一口氣憋住向後退,只見眼前白影一晃,以更快的速度躍到他正好落腳的地方。
羊爾坦只覺脖子一涼,一縷頭髮從這中飄落,劍已經擱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樣…就結束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們的心跳纔剛剛加速,正在心中幻想着最激動人心的時刻,結果,比試就結束了?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揉揉自己的眼,已經自己看花了眼!
然而擱在羊爾坦脖子上的那把劍,那劍身反射出的光芒那麼清冷亮眼,怎麼可能是看花眼?
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在場上響起。
羊爾坦怒火滔天,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沒想到他瓦刺第一高手,居然只與蕭逸宸對戰了三招!
不,是三招都不到,他就已經輸了!
他原本想着用真劍對戰,面對受傷不能動內力的蕭逸宸,就算不能當場殺死他,也要重傷他!
哪知,蕭逸宸根本沒受傷!那內力充盈到如海水一樣連綿不絕!
是哪個王八羔子打探到的消息,說他受傷了?
羊爾坦胸膛急劇起伏,他要將親手將那人凌遲處死!
場上的歡呼聲還在繼續。
或許有人會覺得,此時正值兩國和談期間,就算蕭逸宸能打贏羊爾坦,也應該顧及瓦刺顏面,你來我往個百來招後再贏他!
但,先撩者賤!
蕭逸宸就是要用此舉告訴所有在場的瓦刺人,若他們再敢侵犯天武半寸土地,他蕭逸宸和所有天武將士絕不手軟!
巫山面色極其不好,瓦刺被狠狠打了臉,偏偏什麼也不能做,因爲是羊爾坦自己請戰的。
龍天行同樣面色難看到極點!
不是說蕭逸宸受了極重的內傷,不能動用內力嗎?
剛剛那翩若游龍的身影是誰?
不是說羊爾坦是瓦刺第一高手,在瓦刺無人能敵嗎?
可居然,連蕭逸宸三招都接不住!
什麼第一高手,簡直就是他媽的狗屁!廢物!垃圾!
龍天行氣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順手捏碎了酒杯,鮮血順着指尖流出,他渾然感覺不到痛意。
場中一片道喜聲,陸心顏含笑看着中間那個會發光的男子。
這大爺今天可真帥!帥斃了!
“珠珠姐,不好啦!”先前還沒開始比試,說害怕刀光劍影的嚴卿若藉機跑出去了,如今不過片刻,突然跑回來,拉着陸心顏的衣袖,焦急道:“珠珠姐,不好啦!”
陸心顏的注意力從場上收回,“卿若,你彆着急,發生了什麼事?”
“珠珠姐,我剛纔藉機跑出去,不是想透透氣,而是想偷偷去試試那些衣裳,結果…結果發現那些衣裳不知被誰灑了茶水,現在全溼了!”
“什麼?”陸心顏倒抽口氣。
一旁的武蓁驚慌不已,壓着怒氣道:“是誰幹的?”
嚴卿若搖搖頭,“不知道!那裡一個人都沒有,我去的時候就溼了。”
離她們不遠的何清清見到這邊的動靜,悄悄走過來,關心問道:“公主,郡主,卿若妹妹,發生了什麼事?”
“何小姐,咱們邊走邊說!”
四人趁無人注意,悄悄離開清風殿,走向保管衣裳的地方。
守在門口的小宮女嚇得跪在地上,痛哭不已,“公主,郡主,不關奴婢的事,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陸心顏沒有理她,直接推開門走進去。
此上全是水漬,掛在中間的衣裳,正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二十套衣裳,全都溼透了。
若要全部弄乾,最少得兩個時辰!
而現在離表演時間,最多還有半個時辰!
“珠珠姐,怎麼辦?”嚴卿若焦急地抓着她的手臂搖晃,“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陸心顏冷靜地想了一會,“公主,請派人幫我去將那二十個繡娘叫來,卿若,去殿上將李鈺悄悄喊來,不要驚動任何人!”
兩人不知她要幹什麼,紛紛應下快速走了。
何清清手足無措道:“郡主,我需要做些什麼?”
陸心顏道:“你幫我將半個時辰內,靠近過這間屋子的所有宮人太監找來,包括要表演的二十名宮女,包括我們自己身邊的人!”
看這屋內的光景,最多發生了一小會,她就不信了,她揪不出兇手!
“是,郡主。”何清清咬着脣應下。
不一會,李鈺來了,青桐和白芷也來了。
白芷屬後備公主團人員,沒有坐在陸心顏一起的位置,而是陪在太后身邊。
兩人看到此情此景,不用問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太過份了!”青桐咬牙切齒,“被我知道是誰幹的,我將她大卸八塊!”
李鈺張大嘴,“怎麼會這樣?”
陸心顏拉他走到一旁,低低交待了幾句,最後道:“這事先別讓蕭世子知道!”
蕭逸宸此時被瓦刺人盯着,若他知曉了,難免不會被有心的瓦刺人知道,到時候說不定會帶來麻煩。
李鈺點點頭,“我知道了!保證完成任務!”
李鈺離開後,二十個繡娘來了,陸心顏對爲首的繡娘大致解釋了一下現在的狀況。
爲首的繡娘年紀長些,性子穩,心裡雖急面上也沒表現出來,“郡主有什麼需要咱們做的,儘管吩咐!”
“我叫你們來,正是要你們幫忙。”陸心顏說了一下她的要求,“只有小半個時辰,能完成嗎?”
繡娘也是有點見識的,情況有多糟糕,她心裡清楚,“一定完成任務!”
“多謝!”陸心顏真心實意感謝,“麻煩各位辛苦過今晚,日後一定重賞!”
“郡主不必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繡娘道:“我先去安排任務。”
繡娘們離開後,二十個表演的宮女,和曾經有機會接觸這個房間的宮女太監們都來了。
何清清略帶不安地道:“郡主,這個節目是皇上指定的,現在離表演的時間不多了,您看要不要先和兩位公主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表演該如何解決?抓兇手一事先往後挪挪可好?”
陸心顏道:“不用了,我已經安排好了!各位請排好隊,將手伸出來!”
宮女太監們不明所以,都乖乖伸出手,包括武蓁嚴卿若,以及跟在她們身邊的宋昭小環等人。
白芷將衣裳送來後,就一直陪在太后身邊,直到知道出了事情纔過來,所以是除了陸心顏外,唯一可以直接排除在外的人。
陸心顏在白芷耳邊嘀咕了幾句,兩人一個從左,一個從右,一一檢查這些人的衣袖或身上是否沾有茶水。
表演的衣裳不是溼了一點水,而是整個溼透,說明茶水的份量不少,要將這麼多的茶水淋到衣裳上,做這件事的人很容易就將自己的衣裳弄溼。
只要有人換過衣裳,或是身上有茶水漬,這人便是重要嫌疑人。
總共四十多個人,陸心顏和白芷很快檢查完了,兩人一碰頭,均搖了搖頭。
陸心顏問:“大家看看自己熟悉的人,這裡面有人半個時辰內換過衣裳嗎?”
四十多人相互望了望,紛紛搖頭。
在這期間,陸心顏仔細觀察所有人的表情,沒有人面上出現過於緊張的神情。
“現在請大家將外衣脫了,只留裡衣!太監們到外面去!”
這下子除了武蓁嚴卿若幾人,其餘都炸鍋了。
“郡主,這樣不好吧?”
“對啊,奴婢們又沒犯什麼事,突然讓奴婢們脫衣檢查,是不是過了點?”
有人小聲嘀咕,“又沒有皇后娘娘的口諭…”
配合檢查是她們的本份,但也要看配合什麼,脫衣檢查,是件頗爲恥辱的事情,而陸心顏只是一個郡主。
在宮裡,不少宮女都是有品階的,或是深受某位公主或妃子們喜歡。
一個郡主的身份,在宮裡,實在沒什麼看頭!
武蓁率先脫了外衣,“本宮先脫!”
她沒讓宋昭幫忙,自己動手迅速除了外衫,中剩白色裡衣。
武蓁是太后寵愛的公主,又是這裡地位最高的,她都帶頭沒有異議了,其餘人只好紛紛脫衣。
衣裳脫下來放置的時候,因爲人多稍微有點混亂,有個宮女差點被人撞得摔倒,何清清連忙扶住她,差點害得自己摔倒。
“謝謝你,何小姐,你真是好人,要不是你扶住奴婢,以後奴婢有得被人嘲笑了。”
宮中事非多,但宮人們哪敢明目張膽地議論主子們?所以若哪個宮女太監出了醜,就會被人拿出來大肆宣揚嘲笑,性子害羞的,得躲上好幾天!
“舉手之牢而已,不足掛齒。”何清清微笑道。
差點害她們摔倒的高個宮女連忙道歉,“對不起,奴婢在想事情,一時沒留意,害何小姐差點摔倒,還請您原諒。”
何清清體貼道:“沒關係,不關你的事,人太多,免不了的,不知道有沒有撞傷你。”
“何小姐您真是好人,性子溫柔又沒架子!”高個宮女感激道。
何清清溫柔地笑了笑,“都沒事就去排隊吧,現在出了事,必須配合郡主的檢查。”
宮女們雖然被迫脫了衣裳,但心裡還是不甘心的,聽何清清這一說,心裡更不舒服了,陸心顏自己沒看好要表演的衣裳,憑什麼讓她們跟着接受檢查?真是的,一個小小的郡主而已!
幾十個宮女重新排好隊,陸心顏和白芷按剛纔的方式一左一右開始檢查。
檢查到沒問題的,立馬讓她們去穿上衣裳。
很快,輪到了何清清主僕。
何清清鎮定地擡高手,在陸心顏面前轉了個圈。
沒有異常!
“何小姐,快點去穿上衣裳吧,免得着涼!”
這邊白芷也看了銀花的裡衣。
沒有異常。
“去穿衣裳吧。”
銀花正要離開,突聽陸心顏喝道:“慢着!”
銀花站定,鎮定問道:“郡主還有何吩咐?”
陸心顏走到她面前,轉着她轉了兩個圈,問道:“你的裡衣爲何是左衽?”
古人以左爲尊,除了少數民族外,所有衣襟如果不是套頭對襟,都是交領右衽,即左邊那片包住右邊那片,而銀花此時的裡衣,卻正好相反。
銀花臉色刷地一變,勉強維持鎮定,“回…郡主,奴婢今早出門急,一時情急弄反了。”
“是嗎?現在換過來瞧瞧!”
裡衣裡面一般穿着肚兜,貧窮些的,連肚兜都省了。
銀花滿臉通紅,小聲支吾,“郡主,奴婢…奴婢裡面什麼都沒穿。”
就算全是女子,現代人當着衆人面袒胸露乳大部分人都不能接受,別說這古代女子了。
何清清咬着脣站出來,“郡主,銀花家裡窮,弟弟妹妹又多,她每月的俸祿都拿回家了!您就別當衆羞辱她了好嗎?”
陸心顏淡淡看了她一眼,“何小姐這話說得嚴重了,我又不是讓她當着所有人的面換過來。”
她扭過頭,“青桐白芷宋昭姐小環,你們各拿件衣裳舉高替她擋着,不能讓別人看到!”
四人領命,拿起桌上剩下的衣裳,舉高將銀花包圍在其中。
這樣一來,沒人再說話了。
“銀花,你要是換好了就出聲。”陸心顏道:“這是證明清白的機會!”
衣裳弄反了,換過來不過是幾息的事情。
但過去好幾息了,裡面還是沒有動靜。
小環手舉得累了,忍不住道:“銀花,你磨磨蹭蹭地在幹什麼?還不快點,我手臂都酸了。”
“就好了,小環姐。”又過了一會,銀花終於出聲道:“好了。”
四人放下衣裳,當銀花重新站在衆人面前時,所有人咦了一聲。
原來銀花衣裳上有塊手掌大小的茶水印!
先前是左衽時正好擋住看不到,現在換回正常穿法,那茶水印便暴露出來。
陸心顏走到銀花面前,輕輕掃了一眼,“銀花,你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