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
蕭清絕蹙眉,回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夜輕螢,不想吵到她,便是出了屋子,順手將門帶上,這才詢問周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周叔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道:“六小姐出事了!六小姐身邊幾個丫鬟都受到了驚嚇,一個個都在說見到鬼了,還說六小姐是被鬼迫害了。”
夜雨菱出事了?
這又是一個夜輕螢在乎的人!
“什麼時候的事?雨菱現在情況如何?”蕭清絕問道。
“就一炷香之前的事。六小姐現下也是昏迷不醒,三少爺將人背到了藥房,府醫也是束手無策。”周叔緊張的說道,“六小姐沒有吐血,可是昏迷不醒,脈象越來越弱,府醫說,怕是撐不住了。”
蕭清絕眉頭深鎖,對方隱在暗處,還真是無法發現。
“那個女人有沒有接近過雨菱?”蕭清絕問。
他所說的那個女人,自然是說拓跋珂。
整個侯府,最有嫌疑的,怕是隻有拓跋珂了。但,沒有證據,他也只能懷疑。可通常擺在明面上的人,未必是真正的兇手。
周叔細想了下,道:“接觸肯定是接觸過的,畢竟現在府裡大小事務都是六小姐在操持,拓跋……夫人的吃穿用度也是六小姐操持的。”
別說蕭清絕懷疑,就連周叔,也很懷疑拓跋珂。自從拓跋珂醒來,這事情就一樁樁一件件的發生,很難讓人不心生懷疑。
蕭清絕側頭,看着房門,不知道該不該叫醒夜輕螢。
“小姐在屋裡嗎?”周叔小聲問道。
府醫的醫術遠不如夜輕螢,這個時候,就只能依靠夜輕螢了。
“銀羽來了沒?”蕭清絕沒有回答周叔的問題,顯然不願意讓周叔打擾夜輕螢。
夜輕螢煉製毒藥是一絕,但對解藥的研製,倒是沒有那麼精通。她若前去,怕也是徒增煩惱。對方從她身邊的人下手,用的皆是毒醫門的奇毒,想必,是有備而來。
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楚背後那隻手,究竟來自誰!
“沒,銀羽公子回去收拾東西,估計還要一會才能回來。”周叔回答。
“嗯,先去藥房看看情況。”蕭清絕蹙眉,決意先去看看情況再說,至於夜輕螢,還是讓她多休息一會吧!
周叔沒有多話,恭敬的跟在蕭清絕的身後,陪着蕭清絕去往藥房。
藥房裡,夜雨菱的母親林氏守在一旁,暗自落淚。
蕭清絕進屋的時候,林氏起身,摸了摸眼淚。
“蕭公子,您來了。”她擦了擦眼淚,淚眼朦朧的看向蕭清絕,夜雨菱現在昏迷不醒,她能仰仗的便只有蕭清絕和夜輕螢二人。
蕭清絕掃了一眼夜雨菱。
她安靜的躺着,與沉魚一樣,一點生機都不見。
府醫上前,恭敬的給蕭清絕行禮,小聲說道:“公子,這六小姐的脈象之亂,實屬老朽生平未見過的現象,公子請恕老朽學藝不精,真的無能爲力。”
府醫對此束手無策,早在蕭清絕的意料之中,他淡淡的揮手,也沒有責怪之意。
府醫退了下去,於門口的時候,遇上銀羽與司空。
銀羽踏進屋內,便是覺出不尋常的氣氛。
司空見藥房的大殿之中又多了一人,便差不多猜到了是什麼情況。
“這六小姐……”司空是見過夜雨菱的,自然是認識。
“似乎也是中毒。”蕭清絕回答。
銀羽二話不說,便是上前,爲夜雨菱診脈。
“果然,六小姐中的,乃是‘疾風魔淚’。”銀羽同樣爲夜雨菱喂下了一粒護心丹,起身,蹙眉解釋道,“這種毒亦是無色無味,灑在空氣中,吸入鼻中,會令人生出幻覺,輕微的中毒並不致命。而六小姐,是吸入了過量的疾風魔淚,因此導致昏迷,不僅如此,她的氣息會越來越弱,直至沒有氣息。”
林氏一聽這麼嚴重,當下哭出聲來。
“我可憐的女兒……”她緊抓着夜雨菱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我會盡快研製出解藥,但是……”銀羽遲疑着,“這些毒愈演愈烈的話,只怕根本來不及。”
不找出幕後黑手,這一切,根本就來不及。
蕭清絕自然知道銀羽的意思,也的確是如此,幕後黑手不抓出來,他們就永遠處於被動,處處受制,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你研製解藥,其他的,我來。”蕭清絕給出迴應。
銀羽點頭,道:“這幕後之人也算是毒醫門的叛徒,蕭公子抓到之後,可否交給在下處置?”
清理門戶,作爲毒醫門的醫門嫡傳弟子,是應當做的。
蕭清絕卻沒有直接答應下來,只道:“這件事,螢螢做主。”
夜輕螢也是毒醫門的一份子,她願意將那幕後黑手交給銀羽,那便是是交給銀羽吧!
銀羽蹙眉,也不好多說什麼,便是點頭,道:“好。”
他們還在說着什麼,另一邊,安靜躺着的沉魚手指微微動了動。
姬朔眼尖的發現,頓時喚了一聲:“沉魚!”
其他人的目光均是被吸引了過去。
沉魚的睫毛顫動,如同蝶翼般輕扇,爾後,緩緩的睜開了。
“沉魚,你醒了!”姬朔壓抑不住的激動,高興的喊道。
沉魚蹙了蹙眉,渾身都是不適的感覺,看到姬朔在此,她的眸中閃過幾絲意外。
“你怎麼……在這裡?”她開口問道,聲音沙啞至極。
姬朔也顧不得別的了,忙伸手,將她扶了起來,讓她靠在牀頭坐着。
一旁的綠荷忙倒了溫水過來,遞給了姬朔,姬朔則是將杯子遞到了沉魚的脣邊,格外的體貼。
沉魚更是受寵若驚,擡頭瞧了瞧,竟是發現這屋子裡有很多的人,而這屋子,她也並不陌生,正是侯府的藥房。
她怎麼來了藥房?
她本來想繼續開口問,但是嗓子實在是難受,渾身也難受得緊。
看着姬朔遞過來的杯子,她下意識的伸手,接了過來,喝了下去。
銀羽看見沉魚醒來,便是走過來,問道:“你現在不宜勞累,最好不要下牀,免得毒素擴散。”
“嗯?”沉魚疑惑的看向銀羽,完全不知道銀羽在說什麼。
她只記得,自己回小院,然後覺得頭暈,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沉魚也不認識銀羽,聽見銀羽說的時候,也是愣愣的看着銀羽,心中更加疑惑。
司空走來,對沉魚說道:“沉魚,你中毒了,這位是銀羽,他會救你的。”
“中毒?我?”沉魚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是的,很厲害的毒,連你們家小姐都束手無策。”司空輕嘆,說道。
沉魚皺了皺眉,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大家都這麼說了,她也便只能信了。
姬朔安慰沉魚道:“你放心,你一定能好起來的,我在這裡陪你。”
沉魚看着姬朔,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想,這次中毒應當是很嚴重,否則,大家不會都表現的這麼沉重。
心知肚明,可她也不想多問,不想多說。有些時候,應該是需要聽天由命的吧?
林氏見沉魚醒來,忙問銀羽,道:“銀羽公子,我女兒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啊?”她想,沉魚都能醒了,夜雨菱也應當能醒過來吧?
銀羽皺眉,道:“六小姐不會武功,體質沒有沉魚姑娘好,沒那麼容易醒過來。”
林氏一聽,滿臉的失望。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不求別的,只求夜雨菱平安無事。
蕭清絕則是上前,看着沉魚,問道:“沉魚,你這幾天有沒有吃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沉魚一愣,細想了下,搖了搖頭,道:“沒有。我的飲食跟綠荷、雲鈴一樣,都是聶姨負責的,不可能有什麼問題。”
就算有問題,不可能只有她一個人有問題,綠荷和雲鈴同她一樣,不可能她中了毒,而她們倆一點事都沒有。
“你再仔細想想。”蕭清絕蹙眉,說道,“你出府的時候,有沒有吃過什麼喝過什麼?”
“沒有,我確定。”沉魚回答,“我每次出門,都很注意,外面的東西我從來不沾。”
蕭清絕點點頭,算是明瞭了。
也就是說,沉魚中毒一事,那幕後黑手在這府裡,而不是在外面。
“你多休息,姬朔會在這裡陪你。”蕭清絕說道。
沉魚不覺擰眉,看向姬朔,很想說不用,但是又想到,有可能這是自己最後的時光了,倒也沒必要再分這麼清了。
話到嘴邊,她又是硬生生的收回了話茬。
“既然你醒了,便搬去廂房吧!”雲鈴比綠荷靈活,知道沉魚和姬朔需要私人空間,便是提議道,“這裡人來人往,會打擾沉魚休息的。”
雲鈴說着,伸手拐了身邊的綠荷一下。
綠荷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廂房我已經收拾好了,姬公子,就麻煩你送沉魚過去吧!”
姬朔點頭,起身,彎下腰去抱沉魚。
沉魚無奈,只好任由姬朔抱起她。
綠荷在前面帶路,推開藥房附近廂房的門,又是過去將牀鋪好,待姬朔將沉魚放在牀上之後,綠荷便是趕緊的溜了,將房門帶上了。
屋中便只剩下沉魚和姬朔兩人,兩個人相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好。
“你……”
“你……”
也不知怎麼的,一開口,兩個人竟然同時開口。
相視間,兩人均是一笑。
這恐怕是這幾年來,兩個人第一次這麼平靜的相處了。
姬朔側身坐下,看着沉魚,問道:“你想吃點什麼?”
“暫時不用。”沉魚搖頭,難得的平靜。
姬朔倒是有些不習慣沉魚這般平和的模樣,緊張得有些無所適從。
在戰場上,姬朔自認爲當不了英雄,那也絕對是個人物。可在情場上,他一直被動,因爲,不管他怎麼努力,始終得不到半點回應。
“那個小魚石頭,還喜歡嗎?”姬朔努力的找了個話題,主動跟沉魚交流。
沉魚點頭,道:“嗯,喜歡,謝謝。”
之前是想要跟姬朔當面道謝的,一直沒有機會,現在倒是找到機會了。
“喜歡就好,不謝,不謝。”姬朔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爲,依沉魚的性子,會將那個小魚石頭直接扔掉呢!幸好,幸好!
別看他平常鎮定自若,爲人處事沉着冷靜,可一到了沉魚面前,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傻乎乎的愣頭青,什麼也做不好了。
“以前,落雁很喜歡這種石頭,她總是在那片沙地上,尋找各種形狀的石頭。”沉魚淡淡的開口,思緒像是飛回了很久之前。
那是與北冥相交的一座城池中,那座城中有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泊旁,有一片沙灘,沙灘中,便是孕育了這種石頭。
這些石頭形狀各異,顏色各異,可以做成好看的裝飾品。
落雁以前收集過很多石頭,也送過不少給沉魚,自然,也送了不少給姬朔。
“嗯,她總是將這些石頭做成各種裝飾品,天機營很多將士都向她要了不少。”姬朔點頭。
落雁的手很巧,那些石頭經過她的整理,最後,都化成了好看的裝飾品。
將士們喜歡落雁的手藝,紛紛問落雁要了些來,有的掛在武器上,有的掛在腰間,有的縫在了衣服上……
而落雁,那個記憶裡總是在笑着的少女,對人溫和,永遠熱情洋溢,她和沉魚,簡直是兩個極端。按理說,沉魚和落雁,大部分人都應該喜歡落雁纔是,可她,偏偏喜歡沉魚,而更離譜的是,落雁卻喜歡他!
因此,他們三個這糾葛的情感,註定沒有結果。
“是啊,那個傻丫頭。”沉魚提到落雁的時候,脣角泛起了淡淡的溫柔,“她那麼好,可惜,卻落了那樣的下場。”
想起落雁,沉魚又是覺得十分感傷。
她們四個,終究陰陽相隔,成了永遠的遺憾。
姬朔知道,落雁,是橫在他們中間無法逾越的坎,但是,逝者如斯,他們總應該向前看,不是嗎?
“不過,不要緊,我也快去陪她了。”沉魚輕笑着,說道,“她呀,膽子那麼小,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也不知道會不會害怕。我去陪她,她應該就不怕了。”
姬朔臉色一變,道:“沉魚,你別胡思亂想,你不會有事的。”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沉魚淡笑着搖頭,道,“連小姐都束手無策,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我並不害怕,其實,活着的人,才真的是煎熬。”
“沉魚……”
沉魚搖頭,擡手道:“姬朔,你不用勸我,我想得很明白。”
就是因爲太明白,所以,纔會這麼淡定。
“姬朔,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不值得。”沉魚低聲說道,“你回去吧,不用陪着我,忘了我,也忘了落雁,找一個喜歡的姑娘,早些成家立室纔是。”
姬朔爲之氣結,聽她說出這樣的話,他只覺得胸口悶得慌,想發火,想發怒,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沉魚,你何苦如此?”姬朔眉頭都快擰成一條線,鬱悶的說道。
沉魚不想姬朔再這麼漫無目的的等下去,實在是太累,太煎熬。
“姬相國肯定早盼着你成家了,你可別讓你父親等得太久。我們真的,不合適。”沉魚說着,又是低嘆一聲,“如今,我快死了,你也該放下了。”
“你別胡說八道!”姬朔一聽便是急了,“沉魚,我從來沒有要求什麼,就連喜歡你,我也沒有要求過你給什麼迴應,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但是,你不要連我這麼一丁點喜歡你的權利都要剝奪,這對我,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沉魚動了動脣,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的確如此,姬朔喜歡她,這是整個天機營都知道的事,但是,她沒有給過迴應,而姬朔,也從未要求過什麼。
她不是不喜歡,而是,她不想跟落雁爭。
“你以前不願意,是因爲你不想跟落雁爭。可是,落雁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委屈自己!”姬朔深吸一口氣,說道,“落雁已經不在了,她希望你幸福,她曾經來找過我,她說,她喜歡我,是她的事,就如同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一樣!她從來沒想過要成爲我們之間的阻力,她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沉魚沉默着。
“事到如今,你還認不清楚嗎?”姬朔又道,“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可以!但是,你不能夠要求我放棄,同樣,也不能要求我娶別人。我姬朔這輩子,非你沉魚不娶。”
沉魚心頭一震,緩緩擡頭,看向姬朔。
她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給姬朔迴應,一切的一切,似乎是那麼那麼的沉重。
不喜歡嗎?
不,不是這樣,不喜歡的話,就不會心痛了。
可是,喜歡就能在一起嗎?
她不敢奢望。
“你不要說了。”沉魚垂眸,低頭,道,“我們不合適。”
“合不合適不是你說了算!”姬朔擰眉。
他不知道,她到底在顧忌着什麼。
“你先出去好嗎?我想靜靜。”沉魚睜開眼睛,看着姬朔,認真的說道。
她想,她真的需要一個人冷靜一會,她需要時間,仔細的想一想。
姬朔也不想逼她太緊,便是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好。”沉魚點頭,又是低下頭去。
姬朔又是看了她一眼,終究還是轉身,先行離開了房間。
也是,彼此需要一點時間,來理清所有的情緒。
……
蕭清絕到了夜雨菱的小院,見了夜雨菱身邊的幾名丫鬟。
那些個丫鬟,依舊處在迷糊不清的狀態,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周叔詢問了下,沒問出什麼結果來,便是無奈的看向蕭清絕。
蕭清絕猜測,這些丫鬟應當也是中了毒,只不過是輕微的,便只是導致精神錯亂,倒不致命。
蕭清絕又在這小院中四下瞧了瞧,尋了尋線索,爾後離開,卻是到了拓跋珂居住的小院之中。
周叔先是覺得奇怪,隨後也覺得理所當然。
自從拓跋珂到來,這府中便是怪事不斷,想必公子也開始懷疑了吧!
到了小院之中,拓跋珂正同伺候她的幾名丫鬟有說有笑的,看上去格外的愉悅。
在幾名丫頭看來,這位新來的夫人脾氣好,性格好,溫柔極了,對她們這些下人也非常的和藹,是個特別好相處的主子。
拓跋珂笑着跟這些丫鬟打聽蕭清絕的喜好,這些丫鬟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看見蕭清絕的到來,拓跋珂連忙起身,而那幾名丫鬟則又是搬了一張凳子出來,乖乖退了下去。
拓跋珂迎了過去,笑得十分溫柔。
“清絕,你怎麼有空過來了?快,快坐吧!”拓跋珂忙招呼道。
蕭清絕隨意的打量了下這小院中的一切,並未坐下,只是看着拓跋珂。
拓跋珂背蕭清絕看得有些發毛,又是淺淺的笑問道:“怎麼這麼看着娘呢?怎麼了這是?”
蕭清絕不願意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你來天照,做什麼?”
拓跋珂笑容先是一僵,隨後看着蕭清絕,溫和的笑着,說道:“娘來天照自然是來尋你的,娘可是好不容易纔來到天照的。”
爲了來看蕭清絕,她可是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你來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蕭清絕直接問道。
他可不相信,拓跋珂是特地來看他。
但,拓跋珂跟這幕後黑手有沒有干係,他倒是真不能確定。
“清絕,你在說什麼呢?我能有什麼目的?”拓跋珂瞪大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面上便更是委屈,“我知道,你怪我,恨我,我當年詐死,離開了北冥皇宮,丟你一個人苦苦煎熬,我承認,這都是我的錯。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啊!自從當年你被送來天照爲質子,我便一直在找你,可是,我怎麼也尋不到你的消息。”
拓跋珂說着,擠出了幾滴眼淚,又是擡袖擦淚。
蕭清絕不想聽她說這些,轉向周叔,道:“周叔,我們走。”
“是,主子。”周叔連連點頭,又是同情的看了拓跋珂一眼。
“清絕……”拓跋珂邁步想要追趕,蕭清絕已然帶着周叔往門口走去。
看着蕭清絕離去的背影,拓跋珂緊緊的掐着自己的手指,指甲生生被掐斷了一截,而她的眼中,更是滿滿的恨意。
“裝成慈母,不累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在拓跋珂的身後響起。
拓跋珂一驚,斂起眸光,回頭看去,這才發現,來人,竟然是夜輕螢!
她是怎麼來的?她什麼時候來的?
夜輕螢抱臂,隨意的坐在了擺在門口的長椅上,蹺起了二郎腿。
“你……你在怎麼進來的?”拓跋珂指向夜輕螢,發出疑問。
夜輕螢無所謂的說道:“有後門,你不知道嗎?”
“……”拓跋珂一陣沉默,她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
夜輕螢淡漠的看着她,說道:“來,坐下,我們好好聊聊。”
拓跋珂本就看夜輕螢不順眼,聽見夜輕螢說這話,自然是不想理,便道:“我沒心情陪你廢話!再說了,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怎麼沒什麼好聊的了?”夜輕螢輕輕的笑着,“我可是你兒媳婦,你不好好討好我,你兒子可是肯定不認你的。”
拓跋珂聽了臉色又是一白,氣急敗壞道:“都是你這個狐狸精,就是你勾引我兒子。”
夜輕螢好笑的看着她,道:“怎麼?你就打算一直罵我?你以爲,罵了我有什麼用?”
拓跋珂臉色又是一變,夜輕螢說的不錯,不管她怎麼罵,在蕭清絕的心裡,依然只有夜輕螢。
拓跋珂想了想之後,便是走過去,在另外一張長椅上坐下,臉上怒氣不減。
“你要聊什麼?我告訴你,我可沒時間聽你瞎扯!”拓跋珂沒好氣的說道。
夜輕螢眯了眯眸子,輕笑道:“你一來,我這府裡就不停的鬧中毒事件,你覺得我難道不應該好好問問你嗎?”
“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我?”拓跋珂指向自己,怒氣衝衝的說道。
“我當然有理由懷疑你。”夜輕螢直接肯定了下來,“你想不被我懷疑,就該老老實實的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拓跋珂越看夜輕螢越是不順眼,說到底,夜輕螢還是她兒媳婦呢,她是夜輕螢的長輩,可夜輕螢,竟然從來都不把她放在眼裡,着實可惱,可氣!
“夜輕螢,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不管如何,我是清絕的母親,是你未來的婆婆!”拓跋珂咬牙,提醒道。
“呵,婆婆!”夜輕螢冷笑,“我勸你識趣,否則,別怪我現在就去跟蕭清絕拆穿你!”
“你少嚇唬我!”拓跋珂眼神不由得一閃,卻是強裝鎮定。
夜輕螢瞥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真正的拓跋珂,我管不着,但,你現在肚子裡裝着的,到底是誰的種!”
拓跋珂臉色剎那間便是煞白。
“你在胡說什麼?”她眼神躲閃,衝着夜輕螢說道,卻很顯然沒有先前的底氣了。
夜輕螢笑得輕淡,道:“你以爲,將食心草吞服,將脈象弄得混亂不堪,我就看不出你的異樣了嗎?所以,你到底要不要交代清楚,你自己考慮清楚!”
拓跋珂咬脣,看着夜輕螢,心中有所忌憚。
夜輕螢又繼續說道:“當然,你覺得我是在唬你,也沒事。我們府上來了位銀羽公子,他是毒醫門的傳人,醫術在我之上。反正,我可以說,讓他來給你治臉上的傷,到時候,你一樣瞞不住。”
“別!”拓跋珂忙開口,阻止道。
她是真的怕了夜輕螢了,她沒想到,自己藏起來的秘密,竟然被夜輕螢輕易戳穿了。
她有孕在身,纔剛剛一個月。
夜輕螢點頭,也不想說別的,便道:“你究竟是不是拓跋珂。”
拓跋珂點點頭,道:“是,我是。”
“那麼,當年爲什麼要拋棄蕭清絕?”夜輕螢繼續問道。
“我不愛北冥的皇帝,我不願意在北冥皇宮裡繼續生存下去。”拓跋珂低聲說道,“對我而言,北冥是我的噩夢。我明明有着自己的戀人,可是,卻不能和自己的戀人在一起,這種痛,我實在是難以承受。”
“對清絕,我是愧疚的。我當時考慮了很久,可最終,我還是放棄了帶清絕走,只是自己一個人逃走了。我不能留在北冥,也不敢回東臨,便是往西,去了西齊。”
“我以爲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來了,直到前不久,我被姬夫人找到,她跟我說了很多關於清絕的事,我很想念清絕,便是答應跟她來天照見清絕。可後來,我才知道,她原來是利用我,她想要利用我對付清絕,我不想讓清絕爲難,便是自己逃走了。可沒想到,我還是揹他們抓了回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想來看看我的兒子。”
拓跋珂情真意切的說着,倒真像是那麼一回事。
夜輕螢眸光閃了閃,說實在是,她不信。
可拓跋珂的演技似乎是太好,她竟然是看不出什麼破綻。
拓跋珂又是看向夜輕螢,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肯定覺得,清絕有我這樣的孃親,是恥辱吧!是啊,他那麼出色,怎麼攤上了我這樣的母親!”
夜輕螢看着她的肚子,問了一句:“孩子是誰的?”
“孩子……”拓跋珂一陣沉默,隨後咬脣,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夜輕螢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
拓跋珂淚眼婆娑,吸了吸鼻子,道:“我……我從姬夫人的身邊逃走之後,被一羣乞丐抓了起來,這孩子……這孩子……”
夜輕螢眸色一暗,看着拓跋珂,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了。
拓跋珂又是淚眼朦朧,繼續說道:“我知道自己很髒,根本不配當清絕的母親,可是,這也不是我想要的。我……”
“姬夫人給你下了毒?”夜輕螢打斷她,直接問道。
拓跋珂點頭,道:“她下毒是爲了控制我,可是,這毒也沒有發作,我也不知道究竟會有怎樣的結果,可是,我已經無路可退了。”
夜輕螢看着拓跋珂這般,眼神微微閃了一下。
雖然,拓跋珂說得自己那麼慘,也說得合情合理,可她就是感覺哪裡不對勁。
她自然不願意拓跋珂是真的,可,若真是,贍養拓跋珂也的確是義務。但,只覺告訴她,這裡面,還大有文章,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在知道這些事之後,更會看不起我。”拓跋珂看着夜輕螢,說得十分悲傷,“我不奢望你能待我如何,但是,我求你,別趕我走,我好不容易纔見到清絕,我只想彌補這麼多年來對他的愧疚,真的,我發誓。”
夜輕螢看着她,半晌沒有回答。
蕭清絕根本不需要拓跋珂的愧疚。
“我求你……”拓跋珂又是哀求。
夜輕螢索性起身,道:“你且在這裡呆着吧!”說罷,她便是起身,離開了這裡。
拓跋珂到底是真是假,有何居心,她自會查清楚,而在這之前,拓跋珂留在這裡,在她和蕭清絕的眼皮子底下活動,纔是最好的。
拓跋珂瞧見夜輕螢離開,這才鬆了一口氣。
手不自覺的放到腹部,眸光卻是深邃不已。
……
夜輕螢離開拓跋珂的小院,隨意的府中走動着,很是煩惱。
事情一樣接着一樣發生,她卻理不清頭緒,這種感覺,很糟糕。
已是五月尾,天開始熱了起來,這將近午時,日頭正烈的時候,曬得她有些發暈。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全是汗。
恍惚間,她擡頭,看見了蕭清絕站在前方。
蕭清絕一臉擔憂,在看見她的時候,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摟進了懷中,扣得緊緊的。
“要斷氣了!”夜輕螢先是懵了下,隨後無語的開口,推了推蕭清絕。
這大熱天的,抱這麼緊,太熱了!簡直要把人烤熟了!
蕭清絕鬆開她,低頭看她:“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你這麼亂跑!”
他回落梅居的時候,發現她不在房間裡的時候,整個人都快急瘋了。府中怪事不斷,他多怕她有什麼三長兩短。
“剛你跟周叔說的,我都聽到了。”
她本來是睡了,可是周叔說,夜雨菱出事了,她便是醒了。她也知道蕭清絕是爲她好,想讓她好好休息,因此,她是等蕭清絕他們離開,才離開落梅居的。
拓跋珂是第一嫌疑人,她自然第一個來找拓跋珂。在蕭清絕沒來見拓跋珂之前,她已經在拓跋珂居住的小院翻了個底朝天,只不過可惜了,什麼也沒找到。
她在想,或許拓跋珂的到來,真的只是個巧合。
但,儘管這下毒事件跟拓跋珂沒什麼關係,但也不代表拓跋珂來到侯府沒有目的。
至於還有些事,她暫時不想告訴蕭清絕,若拓跋珂是真的,那這些事對蕭清絕而言,還真是恥辱至極!
蕭清絕看她額上滲出的汗,拿起帕子給她擦去,牽着她,走到了一旁的樹蔭下。
“下次出門別一個人亂跑,現在整個府裡都不安全。”蕭清絕擰眉。
的確,整個侯府都不安全,背後那一雙手,也不知道是來自哪裡。
夜輕螢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只是想查查看。”
“那你查出什麼結果沒?”蕭清絕問。
夜輕螢搖頭,道:“拓跋珂應該跟這下毒事件沒什麼關係。但,她來到侯府,一定另有目的。”
蕭清絕也不管她查到些什麼,只道:“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你別累着了。”
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什麼都可以不要,可對她,卻永遠放不開。
夜輕螢伸手,挽着他的手臂,頭往他肩上靠了靠。
“我不可能永遠都在你的保護下活着,這樣,你會累。”夜輕螢說道,她不願意蕭清絕太累,她努力的讓自己變得強大,這樣,就可以和蕭清絕一起,而不是永遠躲在他的身後。
“即使累,也是心甘情願。”蕭清絕側頭看她,滿目柔情。
夜輕螢低低的笑着,正起身,又道:“我們不說這個了,你送我回一趟小院吧!”
“回那做什麼?”蕭清絕問。
“去看看聶姨,問問她,有沒有可疑的人到過小院。”夜輕螢說道,“沉魚所中的羅剎蠱霧是通過食物服下去的,而沉魚的飲食都是聶姨負責的,我得看看,會不會是我的小院中有內鬼。”
“有道理。”蕭清絕點頭。
“我的特工哥哥,你不是最會調查這些嗎?怎麼現在都想不到了?”夜輕螢嬉皮笑臉的笑着,“還要我來提醒你,真是笨了!”
蕭清絕笑得無奈,看着她,眼中滿是寵溺。
小院裡,自從沉魚出世,這裡便是安靜至極。
綠荷和雲鈴每天都守在藥房,而另外兩名丫鬟秋菊和黃梅都安分得很,打掃完小院的衛生之後就躲得遠遠的,有時候在廚房幫聶氏的忙,可從不敢出現在夜輕螢的面前。
夜輕螢和蕭清絕徑直去了廚房。
廚房裡,秋菊和黃梅正在洗菜,切菜,而聶氏則是在包餃子。
聶氏瞧見蕭清絕和夜輕螢,嚇得一跳,手上的餃子都險些扔了出去。
“小姐,公子,您二位怎麼來了這裡?”聶氏忙停下手中的活兒,使勁的在圍裙上擦了了下手,上前對着夜輕螢和蕭清絕行禮。
對聶氏而言,夜輕螢和蕭清絕來到廚房,可真是稀奇至極。
黃梅和秋菊也是緊張不已,忙上前,跟在聶氏的身後,跟夜輕螢和蕭清絕行禮。
夜輕螢擺了擺手,道:“不必多禮了,你們忙你們的,我今日就是來看看。”
聶氏等人聽見夜輕螢這般說,也便是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該忙什麼忙什麼。
夜輕螢看着聶氏包餃子十分嫺熟的模樣,不由得皺了皺眉。
“怎麼了?”蕭清絕問了一句。
夜輕螢搖了搖頭,看向聶氏,卻是開口問道:“聶姨,最近廚房裡一直只有你們幾個嗎?”
聶氏一陣疑惑,隨後點頭,道:“是呢,就我們三個就足夠了,咱們小院裡,人本來就不多。”聶氏在同夜輕螢說的時候,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停。
“那沉魚最近有沒有吃什麼特別的東西?”夜輕螢又問。
她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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