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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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格蘭傑被嚇了一大跳:當她剛剛要邁入禮堂大廳,便看到有人的身影直衝過來。她本能地跳到一邊,那人已經如一陣風般掠過——驚魂初定的赫敏沒有花什麼時間就認出那跑遠的背影屬於她的朋友哈利·波特。

她緊接着看到納威,這個隆巴頓男孩高大壯實,但是遠超過同齡人平均長度值的長手長腳並沒有帶給他多少如跑步之類體育運動方面的優勢。赫敏只能從他異常緊張的神情,以及拼命擺動手腳的努力上分辨出他此刻迫切想要追趕某人的願望。他甚至沒有停下來對她說一句話——只是擺手又指指前方,而赫敏立刻調轉方向,跟他並肩向之前哈利跑開的方向追趕而去。

他們奔跑着,穿過城堡前的平地,衝下長滿青草的斜坡,一直到黑湖的湖邊才停下腳步。哈利·波特正站在那裡,背對着他們面向大湖。黑髮亂蓬蓬的男孩好像發瘋一般地隨手抓起湖邊那些拳頭大小的石塊往湖裡扔,同時雙腳還遠遠地踢飛那些更小塊的。

“哈利!”赫敏緊張地喊道,她從來沒有見過哈利·波特這樣失控的樣子……她從來沒見過任何人失控和採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泄。

她感覺到納威把什麼東西塞到她懷裡,但還沒等她低頭細看,就看見納威已經衝上前去,從背後抱住了哈利,屈起手臂,仗着身材的優勢把處於失控狀態的男孩扣在自己身前。他隨即拖着哈利後退,遠離湖水。

“哦,你在做什麼納威!放開我!”哈利·波特掙扎着,一邊扭過頭大聲吼道,綠眼睛裡閃爍着狂怒的光。

“奶奶說,霍格沃茲的黑湖裡住着巨章魚。”像是被那兩道目光嚇到,納威的聲音帶了點顫抖,不過扣住哈利·波特雙臂的手一點沒有放鬆。“阿爾吉伯父……他試過把我推下去湖去。雖然那一次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是我知道他們希望那底下的水鬼還有格林迪洛逼出我的魔法天賦。”

“而那見鬼的跟你現在乾的事又有什麼關係!”

“因爲我不想你驚動到那些傢伙——他們很危險!”納威嚴肅地回答,“還有巨章魚,如果你站得太靠近,它們的觸手也許就能夠到你。”

哈利扭轉過頭,綠色的眼睛瞪着納威,裡面露出迷惑的神情。但這迷惑很快重新被憤怒取代——並不是剛纔那種突然被人控制了身體動作的惱怒,而是之前在城堡禮堂大廳裡,面對報道和聽到學生們議論時的憤懣。這種憤怒強烈,但是有節制;至少納威從他的綠眼睛裡找到了冷靜和自我控制,於是慢慢鬆開雙手,讓他從自己的身前脫離出來。

“我很抱歉。”哈利生硬地說。

面對這樣的表態納威一下子手足無措了,“不,你本來就應該生氣的……我是說,你不需要道歉。”他心慌意亂地尋找詞語,卻不知道什麼樣的話才能最好地表達自己的安慰,“每一個人都知道,你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那個記者太過分了,我不相信她說的任何一個字。”

哈利的表情再次灰暗下來,這時赫敏插嘴了:“對不起,但是,你們兩個能不能讓我先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報紙。”哈利簡單地說,而納威隨後作補充說明,“就是你手上的那一張,社會新聞的頭條。”

赫敏這才發現之前納威塞給自己的確實是一張《預言家日報》,日期是今天的,但是已經被揉得皺皺巴巴,上面還有一些飲料、醬汁潑灑過的痕跡。“哦,我只看了今日頭條,有關鵜鶘廣場會被開發成又一個對角巷,接着就收到了那個包裹……我是說洗髮水。”快得幾乎讓人聽不清楚地補充了一句後,赫敏將報紙迅速翻到納威所說的那一版。“‘救世之星還是魔王后裔?波特還是格林德沃?——撲朔迷離背後的可能真相,霍格沃茲著名師生之間的特殊聯繫’……哦,我的天哪!”

“我們的天哪。”被尖叫刺激到耳朵的納威苦笑。他看着赫敏飛快地瀏覽麗塔·斯基特報道的內容,一邊嘴裡唸叨着“不可能”、“胡說八道”,同時臉上逐次地露出震驚、嘲諷、無聊和懷疑的表情。“但哈利這完全不可能是真的,不是嗎?我們……巫師的孩子聽着你的故事長大,而每一個成年的巫師都清楚地知道你的父母。”

“可是,他們寫了這些。”哈利冷靜地回答,或者,他的聲音比兩個格蘭芬多同學想象的要冷靜。“而比阿翠絲·威格瑪很直接地問我,跟佩弗利爾教授是不是親戚。”

“威格瑪?那個跟我們同級的拉文克勞?”赫敏像是努力回想了一下才記起有這麼個人,“雖然她在拉文克勞,但我認爲她是個傻瓜。”

這次是赫敏·格蘭傑直白的評價把哈利和納威嚇了一跳。兩個男孩一起瞪住棕發的小女巫。

“一個星期了,她還是必須跟別人在一起才能順利回到寢室。”赫敏解釋說,“拉文克勞的規矩是除新生入學的頭三個星期,必須正確回答出守門老鷹的問題才能進入宿舍。我試驗過,那隻老鷹不會問超出一個年級以上的知識,更多像是邏輯判斷和魔法常識。”

哈利和納威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決定不要就這個問題追究下去。雖然他們兩個都弄不明白,每天上課、作業、讀書,還要監督他們作業讀書和鍛鍊身體的赫敏是尋出哪一部分時間去跟拉文克勞的守門老鷹溝通交流的,但顯然這就是赫敏·格蘭傑能夠做到的事。

“我覺得這篇報道完全是無稽之談。”赫敏將報紙遞還給納威,但高高大大的男孩沒有伸手去接。赫敏看一眼哈利,發覺他瞪着報紙的目光像是能把它點燃,小女巫頓時聳了聳肩,拔出她的魔杖,“火焰熊熊。”她說。一股明藍色的火焰頓時從她的魔杖頭上噴出來,火舌瞬間把報紙舔成了灰燼。

“這感覺真好。”哈利看着那道火焰說,“可惜只燒掉了一張。”

“你可別試圖燒掉所有的,結果把整個霍格沃茲都給點着,哈利。”赫敏嚴肅地說,不過眼睛裡已經顯露出笑意,因爲她看到自己綠眼睛朋友臉上的表情開始放鬆起來。“不過,我想我可以教你,如果你能先向我保證的話。”

兩個男孩一起笑了起來,然後納威注意到了哈利手上在流血。“哦,哈利!”他緊張地瞪圓眼睛,“一定是剛纔弄的——”

“清水如泉。”赫敏念出咒語,噴出清水來讓哈利先洗乾淨雙手。“我們得找地方處理一下。”她肯定地說,直接堵住哈利想說不要麻煩了之類的話,“而且我想要吃點東西——已經過了午餐時間,而因爲你們兩個,我餓得幾乎可以吃下一頭牛!”

哈利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歉疚的表情:“對不起,赫敏……”見小女巫搖頭示意無事,他的歉意更深,腦子裡開始飛快計算自己的零食儲備,同時下意識轉動目光。

“啊,我們可以去找海格!”視線落在看林人小屋,哈利一下子興奮起來,“我想他一定願意招呼我們一杯茶還有點心。”

“是的,這好極了。”赫敏立即回答。與平時大不相同的熱切讓兩個男孩都忍不住驚訝地看了她一眼,而隨即,哈利·波特明白了這個全年級最聰明的女巫真正的意圖。“赫敏……”

“我真的餓壞了。”對方立刻打斷了她,一手一個拉着哈利和納威往海格的木屋跑去——哈利注意到她抓的是自己的手腕,而且一直很小心地不去碰到被石頭棱角劃傷的手。

和通常星期天的下午一樣,海格就在他的小屋裡,做木匠活兒、清潔油燈、維護他的□□、用看不出是什麼的植物纖維和動物毛髮織出形狀古怪的編結袋,或者是其他什麼禁林看守應該要做的事情。當聽到哈利他們敲門的時候他非常高興,立刻開門讓他們進去,然後如格蘭芬多們之前所想象的那樣,端出了一大盤餡餅和滾燙的茶。他也很快注意到了哈利手上的傷。當聽說那是在湖邊碎石灘上跌跤弄出來的,他帶着一點生氣的表情教訓哈利說他不應該跑到離湖那麼近的地方:“你一定不想見識黑湖湖底的巨章魚。”他說,一邊拿出黏糊糊的藥膏塗到哈利的兩隻手上,“當然,他們大多數時候不會傷害學生,因爲跟霍格沃茲校長們有協議……但是這些住在水底的傢伙最常乾的事就是反悔、鑽空子和破壞諾言,他們是最沒有信譽的魔法生物。”

“《霍格沃茲,一段校史》上沒有提到校長和巨章魚的魔法協議。”赫敏說,她已經吃掉了一塊餡餅,現在開始喝茶。“它們是真正的智慧生物嗎?”

“毫無疑問,他們是。”海格粗聲粗氣地說,“但是除非最聰明的魔法師,又掌握他們的語言,否則人們很難跟巨章魚溝通。巨章魚很聰明,確切來說是非常狡猾,他們的腦子都用在怎麼計算別人……別種生物身上了。所以不要想着跟他們講道理,平時也不要靠湖太近。”

三個格蘭芬多一齊點頭,儘管心裡有那麼一點不以爲然。但他們的反應讓海格很滿意,他找出乾淨的紗布把哈利的手掌包紮起來,“今天不要碰水。”包好後他又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然後對自己也對哈利點點頭,“這些小傷口不適合麻煩龐弗雷夫人——梅林知道她已經爲你抱怨多久了。”

哈利·波特不自覺地臉紅,海格的話讓他想到自從開學後自己已經三番兩次進入醫療翼,而最近一次離開那裡不過是在一天前。“……所以,哈利你是不是該向我道歉,那樣大的消息居然不來告訴我?”

哈利一下子擡起頭,綠色的眸子裡透露出震驚的神色。他隨即注意到海格身後,那張小桌子上擱着《預言家日報》,他隱約能夠分辨上面的日期正是今天——這讓他一下子陷入了灰暗和沮喪。

“不要這個樣子,哈利。你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我是說,雖然所有人都知道當時發生的事情,而且他們也都承認非常事件應該非常處理……不過斯內普教授說得確實有道理,我們不能拿你的安全開玩笑。”

哈利變得迷惑,他不明白海格在說什麼,對巨人輕輕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感覺到困惑。事實上,他已經準備好聽海格說有關父母,還有佩弗利爾教授的事情。當初他是由海格帶領着第一次跨進魔法世界的,也是海格第一個告訴自己有關父母和伏地魔的事情——是他爲自己真正確立了父母“英雄”的地位,讓自己爲已經完全沒有記憶的父母由衷地驕傲。但此刻,海格提到了“當時發生的事情”,還牽扯到魔藥課教授,哈利完全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大概是男孩臉上的神情提醒了禁林看守,巨人甲殼蟲般的黑眼睛眨巴眨巴,隨即咧出憨厚的笑容:“啊,我猜想你並不知道這個,對不對?不過哈利,不要怪斯內普教授,我想他完全是出於一片好心……禁止你們在聖誕節前參加正式的比賽。”

“哦——”哈利頓時長長出一口氣,同時聽到另外兩個聲音和自己的嘆氣聲混合在一起。“你在說我成爲找球手的事情,海格?”

“當然,當然是說這個。”海格疑惑地看了他們三個一眼,但沒有看出什麼特別的端倪,於是他繼續向哈利說道,“我聽說昨天中午麥格教授就向全校公告了這個消息,而晚上你們在格蘭芬多塔樓舉行了慶祝晚會?哈利,你知道星期六星期天的時候我習慣呆在這裡,而作爲早就從校長那裡知道這個決定的霍格沃茲鑰匙管理員,昨天我整整一個下午都等着你來跟我——你的朋友——分享這個好消息。”

哈利頓時領會了海格的全部意思,一邊在心中慚愧,一邊急忙向禁林看守說:“我真的很抱歉,海格,但是昨天我實在是太震驚了。而且大家並沒有留給我多少自己的時間,我是說,我和赫敏在圖書館躲避成羣結隊來祝賀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事情就會是這樣。我們的小哈利絕對不是會忘記和朋友分享快樂的人。”海格寬厚地笑起來。“至於那個不能在聖誕節前參賽的附加條件,校長和其他教授都認爲你們到底年紀還小,經受的訓練也少。而魁地奇是需要非常熟練技巧的運動,多多練習,對你們最終適應比賽是有好處的。”他給三個一年級學生加上茶水,“不過,我們都看到了那天你的精彩表演。哈利,那真的讓我想起很多年前在霍格沃茲校園上空常看到的情景——你使用掃帚在天空中飛行的方式證明了你完全是你父親的兒子。”

海格的這一句話給三人的心靈帶來了巨大的撞擊,儘管他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哈利幾乎是屏住了呼吸:“我父親……”

“是的,詹姆·波特,格蘭芬多最出色的找球手——我相信很快我會習慣說‘最出色的找球手之一’,因爲我們已經有了你——你在天空中飛行的姿態和他簡直一模一樣。你救納威的方法,讓他跳到你的掃帚上然後兩人一起貼地俯衝滑行的技巧動作,我曾經兩次看到詹姆和小天狼……他的一個朋友像在做遊戲一樣地完成。我想,一定是你身體裡詹姆的血液讓你哪怕只剛剛接觸到掃帚,也能夠做得這樣好。”

綠色的眼睛忍不住蒙上一層霧氣,哈利將目光轉投向身邊的赫敏,朦朧中看到她正向自己輕輕地點頭和微笑。深吸一口氣,哈利對海格說,“謝謝你,海格,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有關爸爸的事情,這對我真的非常重要……”

“我想沒有人會反對這個。哈利,你會讓詹姆和莉莉驕傲的。”海格微笑着,在他的大椅子上靠住椅背,“而且,我想我也知道應該送你什麼樣的聖誕禮物了……你提醒了我,哈利。”

三個格蘭芬多一致表現出了好奇,而哈利,當然地,在三人之中目光最爲熱切以及驚喜。

“不,不不,哈利,我不會提前告訴你那是什麼——在聖誕節之前預告禮物內容可不是一個好主意。”他站起身,帶動三個學生也站起來,“所以現在你們要離開,爲了防止你們太聰明的試探。而我也應該到禁林巡視,這是我的工作,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是的,海格。”

哈利他們一□□頭,向海格以及他的大狗牙牙告別。當要跨出小屋的時候,哈利忍不住又迴轉過身,他撲向海格,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好了,好了,你的感謝真的太多了一點,而那些原本就是你該得的。”海格親切地撫弄一下男孩亂蓬蓬的黑髮,“好好幹,哈利,你會是個最棒的找球手,就像你的爸爸——我就等着你爲格蘭芬多捧回魁地奇獎盃了,所以,下次記得離黑湖遠一點好嗎?”

三個格蘭芬多們一起笑了起來,而哈利心中對海格的感激和親近又更深了一層。他再次向海格保證過後,才和禁林看守在木屋前邊作別,目送巨人和那條大狗的背影消失在禁林。

然後哈利出發,循着原路,再一次往黑湖邊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