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拿着奏摺,領着武舉中選的人,分別去見了五軍都督府的諸位將領。
五軍都督府的諸位將領全都是各大營的負責人,將分配到各大營的人安排完後,纔開始分派往各地的人。
遼東候與西北軍如今的統帥杜老將軍皆不在京中,唯一能當面談的便只有武毅候府李家。
傅青親自去見了李進,薛沐湖夫婦。
傅青在武毅候府並未待多久,出來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聽到彙報的永嘉帝有些詫異,不過以傅青的性格,能看出他臉色不好看,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倒是沒起什麼衝突,不過薛家大姑娘說了幾句難聽話,指責傅將軍出身五軍營,卻忘恩負義之類的言辭。”馬尚稟報。
意料之中,永嘉帝沒有絲毫的意外。
自此,傅青在朝中算是成了孤臣,他出身五軍營,又是武將,文臣們自成一派,自然不親近他。
而武將們和勳貴們因爲他做的事情,心裡覺得不痛快,見了他的面,也免不了冷嘲熱諷。
傅青呢,不管別人說什麼,總是用冷冰冰的眼神撇你一眼,大步離去。
他每日裡除了當值,便是回府,從不做任何交際,也不和任何人來往,就像一隻每天穿行在皇宮和家宅之間的孤狼。
永嘉帝對此結果很滿意,對他反倒越發和顏悅色起來。
出了九月,武毅候李進上書請求返回福州,永嘉帝這次沒有再駁回,直接御筆一提,批了李進的摺子,不過卻言辭溫和的恩准李進留一子進五軍都督府效力。
“你的爵位將來只能給一個兒子,愛卿總得爲另外一個兒子打算吧?”
李進沉默許久,留下了次子李成廣。
回家後,脾氣霸道的薛沐湖得知次子被強行留下後,氣的險些砸了手邊正在收拾的箱籠。
“如此昏.......,”
“夫人!”李進厲聲喝住了她。
薛沐湖明白他的意思,抿了抿嘴,到底心裡難受又不甘,憋的一向堅強的她眼圈都紅了。
李成廣對此反倒看得很開,甚至有些開心,“娘,您別如此擔心我,我自幼在福州那邊長大,也熟悉了水軍的建制,正好藉此留京的機會,多學習一下其他營衛的建制與練兵方法。”
薛沐湖柳眉倒豎的瞪他:“你個沒心沒肺的孩子,你知道留在京城得面對什麼嗎?”
已經快滿十四歲的李成廣收起臉上的嬉笑,一本正經的道:“爹孃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們走後,我就去外祖父家住,有外公,舅舅們在,不會有事的。”
“即便真有什麼事,別人覺得我是小孩子,不見得會把我當成一回事,反而會給我便宜行事的機會。”
李進見兒子說的頭頭是道,可見心裡確實將此事想的清楚,他心裡既心酸又覺得欣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小子,照顧好自己。”
薛沐湖雖然不放心,卻也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他們現在不能做出什麼反抗,心裡卻對龍椅上的永嘉帝反感至極。
他拉着李成廣交代了一席話,又親自回了趟信國公府交代兩個弟弟一番,才勉強安下心來。
等到大家一起聚在信國公府爲他們夫婦踐了行,李進,薛沐湖夫婦在京城耗了近四個月,終於啓程返回東南。
看着大姐越行越遠的身影,薛沐洵嘆息一聲。
蕭祁湛摸摸她的頭髮,知道她心裡不捨得薛沐湖,柔聲安撫她:“放心吧,總有在一起互相守望的時候。”
薛沐洵輕輕嗯了一聲,心裡也很清楚,眼下的形勢,大姐與姐夫回東南是最好的。
轉頭看到李成廣發紅的雙眼,笑着拍了拍他,“行了,別傷心了,小姨帶你出去好好玩幾日,待心情好了,再去五軍都督府報到。”
反正永嘉帝所謂的讓他進五軍都督府歷練,也不過是個留下他的名目。
以李成廣的年齡和閱歷,即便進了五軍都督府,也是隨便給他安排一個不疼不癢的職位。
李成廣到底少年心性,很快便從父母遠行,獨留他在京的傷感之中回過神來,興高采烈拉着薛沐洵:“真的?小姨,咱們去哪裡玩?”
蕭祁湛伸手劈開他拉着薛沐洵的手,警告的瞪他一眼:“說話就說話,你是大孩子了,別這麼和你小姨拉拉扯扯的。”
李成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蕭祁湛:“不是吧?小姨夫,我的醋你也吃?”
蕭祁湛磨了磨牙,森森的看了李成廣一眼:“你不是男人?”
李成廣雖然年齡尚不滿十四歲,但這個年齡段的少年,正是爭強好勝,自以爲自己長大成人的時候,自然最受不得別人說他不是男人這種話。
當下便臉紅脖子粗的跳了起來,“誰說我不是男人的?”
蕭祁湛給了他一個涼涼的眼神,牽扯薛沐洵往前走去,示意李成廣跟上。
李成廣撇撇嘴,覺得自己選擇跟這兩個人出去玩,好像並不是一個太明智的選擇。
......
薛沐湖,李進夫婦走後的第二日,薛洪再一次上書請辭,請求將五軍營交到信國公世子薛沐海的手裡。
這一次永嘉帝沒有再推脫,痛快的準了他的請辭,還額外賞了許多稀罕東西給薛洪。
聖旨當天便送到了信國公府,命信國公世子襲了信國公的爵位,並正式接管五軍營。
薛洪接到聖旨後的第二日,便帶着老妻和一雙孫兒以調養身體爲名,去了江南別院。
薛沐洵又一次將自己的老爹,老孃及兩個侄子送出了京。
回到家中時,蕭祁湛見她情緒並沒有太多的低落,不由摸了摸她的頭,問道:“這是想開了?”
薛沐洵半依在榻上,聞言點頭,“這個時候離京是好事,尤其對於老人和孩子。”
昭王府形勢尷尬,一旦將來形勢有變,他們尚有自保之力,可老人和孩子卻是最危險的。
“況且江南是明月樓的地盤,老爹,老孃他們安全無虞。”
蕭祁湛坐在榻上,攬了她入懷中,“等過一段時間,東廠盯的不緊時,我便想辦法讓岳父岳母去西北。”
眼下他們剛出京,東廠的人盯的十分緊,待過一段時間,見薛洪夫婦只安心在江南別院,便會放鬆警惕。
到時候讓他們以遊歷爲名,離開江南,悄悄的前往西北。
“父王,母妃什麼時候回西北?”薛沐洵擡頭問他。
蕭祁湛眉頭微蹙,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