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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下意識的,歐陽菲菲往後仰了仰身子,眉宇之間,絲毫不加掩飾的露出了厭惡之色。對於這種人,歐陽菲菲是向來不假以辭色的。厭惡就是厭惡,長期在國外學習生活,還有工作的歐陽菲菲並不會不喜歡對方的同時,還裝出一副親熱欣賞模樣,哪怕此人的後臺再大,和她也無關。
彷彿是這個時候,王庸才發現到了偌大辦公桌後的那個美人兒,又是瞥了一眼如管家一般伺立在側的中年男子。便不由得輕笑了起來:“抱歉抱歉,昨晚喝高了,來不及換衣服就來了。你這咖啡烘焙的不錯,從哪裡買的?”
歐陽菲菲見此人嘴上說着抱歉,卻是半分該有的道歉態度也沒有,心中更是不喜了幾分。俏麗高挺的鼻子,也是微微皺起,絕非喝酒多了那麼簡單吧?即使是夾雜着難聞的菸酒味,她都能分辨得出他身上至少有兩種香水味兒,香奈兒的coco和迪奧的午夜毒藥。
比較流行的兩種香水,味道也還可以,不過卻已經在女性白領中氾濫成災了。歐陽菲菲面無表情,但心中的厭惡感又加了三分。
眼前這女人長得還真是不錯,打扮也是非常正式得體,白淨細膩瓜子臉上架着副黑邊眼鏡,很有一番冷豔知性美的感覺。只是王庸實在提不起對她獵豔的興致,一個晚上的瞎折騰,都快把他給抽空了。再者說,對於性愛,只是王庸發泄放縱的方式之一,講究的是你情我願,逢場作戲。
這女的漂亮是漂亮,但太冷了,絕不是個容易征服的對象。更加可怕的是,萬一真把她弄上了手,反而會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從此後患無窮。王庸已經不是那種見到越難征服的女人,越會激發起鬥志和征服慾望的階段。
不過,話又說了回來,這女人的品味還是不錯的。這裝修,嗯,怎麼說,就是太過裝了。處處很低調,卻又彰顯着她和普通人格格不入的品味。
“你叫王庸?”歐陽菲菲見他悠然自若的開始東張西望,用很挑剔的眼光在打量她那些精心佈置的裝飾時,終於有些沉不住氣,用很平靜的語氣問道。
“嗯,三橫王,平庸的庸。”王庸一屁股坐在了那張線條簡單,結構卻清晰明朗,頗有簡約風格的紅木客座上,對於這種需要微微仰望才能正視她臉龐而帶來的威壓感絲毫不以爲意,和善的解釋說:“只是個很普通的名字而已。”
從這些符合心理學格局的佈置手段來看,這個女人的心理優越感和掌控欲還真不是一般的強。不過,卻是稍微小家子氣了些。她老人家是公司總裁,不是國家主席。就算是國家主席,現在也講究個親民政策不是?王庸也是無聊之下,暗自腹誹了一下此女。
誰說過你的名字不普通嗎?需要笑得那麼燦爛?歐陽菲菲因爲種種因素,極其看不上此人,以至於他說的每一句話和動作,都以最大限度的惡意去猜度。如果有選擇的話,歐陽菲菲情願一腳將他踹出這個公司,免得他敗壞了自己好不容易攢下的局面。
“你的簡歷我已經看過了。”歐陽菲菲決定無視他剛纔的話,很有專業素養的開始提問道:“只是其中有幾個問題,我不太明白,還望王先生給予正面解釋。王先生畢業於中國廣播電視大學計算機專業,請問一下,這個大學在國內屬於什麼層次的大學?你的計算機水準達到什麼程度?精通,能熟練使用幾種計算機語言,以及分別是什麼?在學校中參與過哪個計算機相關的科研項目?並獲取過哪些獎項和榮譽?還有,王先生在大學畢業之後的工作經歷和成績也未曾進行填寫描述。”
王庸有些傻眼了,這女人是誠心找茬還是真的不懂?剛從火星迴來?都說了是電視廣播大學了,還參加科研項目?便是連這個畢業證,都是王庸找人給自己弄來的……
“咳咳~”
一旁的唐永年也是有些看不過眼了,彎腰湊下,壓低着聲音說道:“總裁,那個學校……”
歐陽菲菲很小就出了國,每年也就回來一兩個月而已。雖然一直堅持不懈的接受傳統的中國文化學習,卻還真不知道什麼叫做電視廣播大學。回了國,也是直接進了這家公司,而這公司裡裡有資格讓她親自閱讀簡歷的,是怎麼也不可能出身於那勞什子大學的。
待得好不容易在唐永年的解釋下弄明白了怎麼回事,歐陽菲菲也出離憤怒了。這叫什麼事情?這是瞧不起自己?瞧不起公司?實在不行,國內不是流行造假嗎?你不是認識老慕嗎?門路不是很多嗎?哪怕是去弄一張正規些的假文憑都好些啊?對於這個走後門都走得很不敬業和誠懇的傢伙,歐陽菲菲直有一股想把簡歷丟回到他臉上去的衝動。
“那個,不是說這公司是老慕搞的?”王庸有些疑惑而有些莫名其妙:“難不成,老慕在吹牛?”
“不錯,這公司是慕伯伯投資創辦的,他老人家也擔任董事長一職。”歐陽菲菲見他竟然在這種時候還敢提慕伯伯,心中火氣更甚,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但是,現在這家公司的總裁是我。王庸,你給我聽清楚。慕伯伯正式授權我管理這家公司,擁有絕對的人事任命權。所以,你能不能進這家公司工作,決定權還在我手上。”
王庸聽她口氣變兇,也是有些奇怪。剛待無聊擠兌她幾句時,卻見那個中年胖子禿頂大叔正在朝自己猛擠眼睛,又偷偷摸摸的對歐陽菲菲怒努了努嘴。王庸也是對他笑了笑,捉弄心頓起,便裝出了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湊上前去一臉諂笑討好說:“那個,漂亮妹子,咱有話好說,好說。剛纔不是不知道您老纔是公司的主事人嘛。請恕我不懂規矩,見諒,見諒。”
那漂亮妹子幾個字太刺耳了,不過他這認錯的態度還是好的。歐陽菲菲的怒氣,也是微微消散了些,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慕伯伯的臉面還是要照顧的,她也不是完全不懂中國傳統文化。畢竟,慕伯伯和她父親關係極好,多次有恩於她父親。
“算了,我再問些其他問題吧。”歐陽菲菲口氣微鬆,卻也冷聲補充說:“另外,還請王先生換一個正式的稱呼。”說着,腦袋同樣因爲宿醉,而又有些昏沉沉起來,遂端起咖啡,又喝將起來。
“行,行。如您所願。”王庸側頭想了一下,有些惶恐試探道:“那就,漂亮侄女?您滿意了麼?” шшш◆TTκan◆co
“噗~”
歐陽菲菲被他一口嗆到,直接毫無淑女儀態的噴了出來,杏目圓睜不敢置信的瞪着他。這人到底還有沒有廉恥和常識了?直接寒着臉一字一句道:“王先生,請注意你的稱呼和用詞,我現在沒有心思和你開玩笑,請自重。”
“我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和老慕是忘年之交,生死兄弟。這點你要不信,可以打電話給老慕求證。”王庸一本正經的說道:“而你,又管老慕叫慕伯伯。按照咱國人的傳統,你得管我叫王叔叔。而我家侄女長得還是挺漂亮的,這是長輩在誇你呢。你應該說,謝謝王叔叔。對了,你爹叫啥名字啊,說不定我們也認識。我這人沒啥優點,就是朋友多。”
“王叔叔?”歐陽菲菲那俏白細膩的臉色,變得開始有些鐵青了起來,眉頭微微翹起,咬着牙,一字一句的狠狠說道。她也是發狠心了,如果他敢應這一聲,歐陽菲菲就決定拼了,拼着這總裁不當,也絕對不讓他進這家公司來。
她卻小瞧了王庸察顏觀色的本事了,只是很大度的揮了揮手:“算了算了,其實算起來你我年齡也差不多,咱各交各的,你就管我叫王庸好了。要不然,想叫我王大哥也行。”
唐永年想笑,卻又是不敢,憋在肚皮裡,一收一縮的,格外難受。他實在有些佩服這個不怕死的年輕人,連這儈子手都敢調戲。
“行了,王先生。”歐陽菲菲覺得再和他糾纏下去,估計沒心臟病都會被整出心髒病來,也是急忙揮手道:“算了,不和你計較了,你已經通過面試了。對了,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就是,你爲什麼要選擇這家公司?”
這問題一出,王庸那嬉皮笑臉的神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微微沉默。啪得一聲,點上了支菸,表情顯得很凝重,深邃,又有些淡淡的憂傷。
他的氣質,一下子就變了。和之前的他,彷彿完全不一樣。這讓歐陽菲菲一愕之間,心口不由得微微一突,暗想這人竟然能讓慕伯伯如此推崇,肯定是有其過人之處的。難不成,在他那嬉皮笑臉,放蕩不羈的外表下,有着深藏不露的本事?有着不爲人知的故事?還是有着一顆雄心萬丈的心?
歐陽菲菲也是學過些國學歷史的,知道歷史上一些有大能耐的人,都喜歡玩些標新立異的事情。
一時間,歐陽菲菲倒是暗怪自己太沉不住氣,壞了自己一貫的對事不對人的原則。別得罪了高人才好。在如此心理因素下,她倒是暗自期待,這人究竟能說出些什麼樣令人欽佩的言論來?連他膽敢在自己辦公室抽菸都不計較了。
王庸重重的吐出了一口煙,聲音有些嘶啞的沉聲說:“在外面廝混了一些年,總算知道了社會很現實,世界很殘酷。剛回了華海市,手頭上缺錢,就想到了老慕還欠我人情。所以就託他給我份差事,混口飯吃吃。他說那就到他公司裡來吧,所以我就來了。”
端着精緻咖啡杯的修長手指,因爲內心的憤怒而微微顫抖着。歐陽菲菲強忍着將咖啡杯直接砸到他腦袋上去的衝動,面無表情的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所以你就來了?”
“是啊,所以我就來了。”王庸眼神平靜而理所當然的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