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爲誰風露立中宵? ——黃景仁
入夜,無月。
天空漆黑的像是用墨汁洗過一般,連星星都不知道躲到哪裡偷懶去了。
安姌睡不着,命人點了風燈,擡了把貴妃椅放到溪邊柳樹下,並吩咐所有人不許打擾,不許靠近。
拿出晾曬了好多天的手機,並確認電池已充電(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最新款智能環保的太陽能手機)安姌雙手合十,嘴裡唸唸有詞:蒼天呀,大地呀,過路的神仙和美麗的天使姐姐呀,拜託你們顯顯靈,幫幫我,讓手機能打回去吧,拜託拜託!”
唸叨完畢,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打開。哇,有一絲光亮,好耶!居然開機了,有戲有戲,安姌激動地雙手顫抖,額頭上也有細小汗珠冒出。
開機完畢,屏幕上出現了以明宇爲頭像的待機屏幕。不好,沒有中國電信,沒有信號呀。
安姌不死心,試着播了母親的號碼,意料之中,失望之外,沒能撥出去。安姌又接着拔了父親和文研還有他們派出所的座機號。結果不用想,無一能打得出去。
“罷了,罷了,天公不作美,遠非人力可爲!沒有信號如何能打的出去?早知道有今日,我該去學通信工程,去移動聯通電信上班去。有了牛逼的專業知識,沒準自己都能在這鳥不拉屎的“山海經”自己建個基站。”
安姌捧着手機,凝視着屏幕上明宇的臉,怔怔的傻坐着,半天沒動。
“少爺,夜深風涼,仔細身子,奴婢服侍你回去歇息去吧。”聽竹在遠處說。 安姌不許人近前打擾,聽竹不敢近前卻擔心主子身體。
“我再待一會兒,你先休息去吧。還有,爲我弄罈女兒紅來。打住,不許多嘴,聽我的吩咐就是。”
聽竹不知主人爲何發愁,也無從勸解,只得按她的吩咐照辦。
安姌抱住酒罈,借酒澆愁,一口氣連吟5杯。心情苦悶又加上喝的太急,有些眩暈噁心。
坐的久了,腿都麻木了,安姌顫顫巍巍站起身來,一手端酒,一手扶柳。對着天上少的可憐的星星舉杯,吟道:
“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
似此星辰非昨夜,爲誰風露立中宵。
纏綿思盡抽蠶繭,婉轉心傷剝後蕉,
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身後傳來緩緩的鼓掌聲。安姌扭頭望去,安陵平!
一仰頭,杯中酒下肚,冰涼苦澀。“本家,你臉皮也可以做防禦系統啦,可惜這裡沒有圓子彈!話說,你怎麼又不請自來?不過,我今天心情好,懶得與你計較。如此良夜,不如坐下共飲一杯。”
安陵平笑笑坐在她身邊:“可以告訴我你如此這番,究竟是爲誰風露立中宵嗎。”
安姌不肯吃虧,搖搖頭,眯眼笑道:“你把人皮面具摘下,我便告訴你。”
“不說也罷,那我就權當你是爲了我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嘍。”
“你臉皮可真厚,老實說我以前不太能體會這首詩,經過這六年刻骨銘心的思念,終於體會到了。這裡卻疼的要死。”安姌指着自己胸口,苦笑:“真的是纏綿思盡抽蠶繭,婉轉心傷剝後蕉,字字珠璣,刺人心肺呀,可惜,像你這般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滴。”
拿起酒杯剛到嘴邊,卻被奪了過來“你喝的不少了,我送你回去歇息。”
“我還好,不用擔心。我問你,你可有傷心事?”
安陵平嘆道:“狀元郎,莫不是你忘記了,我這個人都不曾有過心,何談傷心?”
安姌拊掌大笑:“沒錯沒錯!無心之人自然不會傷心!如此看來做人還是無心的好。”眼淚卻滾滾而下,滴到白玉無瑕的臉上,猶如梨花帶雨,海棠微露。
“看你如此,我倒後悔把心從你這裡要回來了。要不,我再把它放在這裡託你保管,至少讓你不空嘮嘮的。”
安姌鄙夷地冷哼一聲:“我不要。我自己的心尚且不想要了,哪有心思打理你的心?”
安陵平自己端起就來一飲而盡,淡淡說道:“你如覺得心傷疼痛,不如暫時放我這裡好了。我不介意多顆心。”
安姌苦笑,撇嘴道:“我說本家,我如果把心放你那裡,你就有兩顆心了,將來討不下老婆,可別來怪我。”
“倆顆心爲什麼就討不到老婆呢?這又是哪個國家的說法?”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都不懂,真笨。你想呀,誰會喜歡兩顆心的花心大少呢?除非傻了呆了。”
“爲什麼要一心呢?這裡男子三妻四妾很是尋常,王公貴族就更不用提了,就是尋常家境殷實的百姓也有妻妾倆三人。”
“所以一心人才可貴呀。在我們那個時代,都是一夫一妻的,即便你再喜歡一個男子 ,如果他已娶妻,也是萬萬不能和他在一塊的。哦,小三不算。”
“你那個時代?是那個時代?小三又是什麼東西呀?”
安姌還沒有太醉,意識到說漏了嘴,忙笑着掩飾道:“沒什麼,說了你也不會懂的。”
“好吧,喝醉了嘴還這麼緊。我問你,你可喜歡你們那個太子嗎?”
“你說他呀,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明宇。不過,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了。若是明宇,他在2014已經有了張紅芳;他拒絕了我跟他找的工作,卻能爲了張紅芳來求我幫忙,看來我在他眼裡真的不如那個看似一無是處的女人!罷了!若他不是明宇而是什麼秦王晉王的,嬪妃成羣,佳麗無盡,左擁右抱,花心胡鬧。這秦晉之好嘛?我不稀罕。”
安陵平愣了,沒有言語,凝視着安姌的眸子流光溢彩,顏色漸深。
“來本家,難得咱倆都姓安,爲了500年前是一家,幹了它。”
“誰跟你是本家?我是複姓安陵!記住了?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
“誰喝多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喝個酒都不痛快,再這樣,不要你這個本家了。”
安陵平目光寵溺,用手扶住了她:“好的,我們一起幹,不過,這是最後一杯了。”
一杯下去安姌身子一晃,安陵平伸手一個公主抱,抱了她就往回走。
“等等,我的手機,我的…”
安陵平示意隱藏身後的聽竹帶好所有的東西,自己橫抱着安姌回到寢殿。聽竹煎好醒酒湯,自行退下。
安陵平扶起安姌,喂她醒酒湯,結果嘴裡咕噥一聲明宇,把湯吐了出來,把自己嗆的咳嗽起來,折騰一頓又爬到塌上胡言亂語起來。
安姌喝不下去,安陵平只得從嘴對嘴的喂她。
好不容易喝進去半碗醒酒湯,安姌迷迷糊糊睡了。
“明宇…..我不比紅芳好多了麼….我哪裡不如她…我不要你來生還我…“
“媽媽…媽媽...我卡在這個地方回…回不去了…怎麼辦?你和老爸來接我走吧。“
“趙所,你別…生氣…我雖然不想加班,可這會兒…真不是故意翹班…我寧可回去加班巡邏,也不要……留在這裡當豬玀……任人宰割。”
“手機…手機,連你…你也欺負我…”
“我回不去了,我要死了…嗚嗚嗚…救救…我”
安陵平幫他解下吐髒了的外衣,拿帕子給她擦力擦臉。“憂憂,好美的憂憂。”
“別怕,回不去就留下來好了。”
“可憐的孩子,心裡有這麼多放不下的牽掛,真是難爲她了。”
“睡覺還緊抓住什麼勞什子的手機,它能讓你回去麼?”一邊爲她擦手,不小心手機亮了,發出比所有蠟燭和夜明珠更加絢亮刺眼的光忙,光芒中出來了倆個人。女孩嬌俏可人,眉目如畫,男的丰神俊朗,風度翩翩。倆人攜手相視而笑。旁邊一行小字,明宇安姌,華山留念。
安陵平當場驚呆,一邊手撫自己的臉,一邊從顫抖的手指去摸屏幕中明宇的臉,奇道:“怎會一模一樣?此人是誰?”盯着屏幕思索半晌。
一會手機中的光忙漸漸暗去,最後黑屏,安陵平放下手機,用手輕撫安姌的臉,長嘆一聲;“憂憂,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如果那個少年是明宇,那傍邊的少女又是誰?旁邊寫着明宇安姌華山留念,若那個姑娘是安姌,那麼你又是誰?”
安陵平幫安姌蓋好薄被,凝視着她的眼。
“你有蓮花玉佩,連衣服上都有蓮花標誌,又生的這般相貌,如果所料不錯你應該是中容國的公主容煙兒,可是如此看來卻又不像。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