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彼岸煙雨

纏綿思盡抽蠶繭,婉轉心傷剝後蕉,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李商隱

這個中秋節安姌可以說是最大的贏家。不但名滿天下,更是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秋月湖。

安姌稟明父親,想要在湖邊建一個莊園,也好有時間去哪裡小住。姬民看了看女兒,他雖然不知道她這麼做的用意,卻沒有反對,痛快地點頭同意,並由自己的小兒子姬智派人建造。

鎮國公姬民有四個兒子,分別取名字:仁、義、禮、智。

長子姬仁再過倆年便來而立,現任姬民的副手、三軍副帥之職。次子姬義任驃騎將軍,三字姬禮官拜中郎將,只有弱冠之年的四子姬智目前沒有官職,留着家裡照看祖母母親。

姬智年方弱冠,與其他三個兄長只學功夫,只懂得帶兵作戰不同,他是位文武雙全的帥哥。平時在家有時間便和安姌談論詩詞,而安姌在沒有人的時候,便纏着四哥教她學功夫。姬智受不了妹妹的懇求,又想到她之前遭遇的危險,於是每天晚上,趁着家中長輩休息,便偷偷傳授妹妹功夫。

安姌警校畢業,有一定的底子,加上這次是真心實意要學,與大學時代逃學翹課不同,爲了保住小命,拼上吃奶的力氣刻苦練習,因此也算進步神速。

姬智笑着:“妹妹不愧是天縱奇才,學什麼都快,外面瘋傳妹妹才藝無雙,只怕沒有人知道妹妹的功夫也不錯呢,當然只是在女孩子當中。”

安姌皺皺眉:“四哥也說在女孩子當中,女子有幾個會功夫的呀。就是說我還是不行唄。”

姬智笑道:“爲兄口誤,妹妹功夫不錯在男孩子中也算差強人意啦。”

“四哥過獎了,我不喜歡學女紅,上次嬤嬤還跟母親告狀,說我不用心學習,辜負了她一番教導呢。至於功夫麼?那是四哥教的好,再加上我們家優良的基因,自然事半功倍了。”

“基因?那是什麼東西?”

安姌苦笑,忙笑道:“就是說咱們家的人身體都好,我們都是高個子,而且父親和兄長們功夫了得,我自然也有這個天分呀。”

姬智笑道:“妹妹女扮男裝能打敗天下才子,高中狀元,如今又勤學武功,這份巾幗不讓鬚眉的志向真讓人佩服,要是妹妹生爲男兒就好了。”

安姌拍手稱讚附和:“沒錯,這樣我就不用學習那些討厭的繡花和縫補,還有各種樂器了。”

自從撿了個郡主身份,搬回到鎮國公府,老太君和夫人便爲她請了師傅教習女紅和琴棋書畫的師傅。琴棋書畫倒還罷了,在安姌看來女紅百無一用,她不可想象後宮其他人一樣把美好的時光浪費在縫縫補補上面,什麼繡個手帕,繡個肚兜,爲夫君縫縫補補,一來不屑於,二來也沒有值得她如此付出的人。再說啦,如果大家閨秀都做這個,那要繡娘丫頭幹什麼用?

此時,下起了雨,深秋的雨纏綿淒涼。教習的嬤嬤沒有來,姬智有約要赴,只剩下安姌自己。她練了幾趟劍,直到額頭微汗,這才停了下來,看着滿眼的纏綿雨絲,心頭浮上一個人影。

靜靜站在來生的煙雨中,回想彼岸的青春悲歡,看的心酸而傷感,當年初戀的小船暫時靠岸,然而那冷漠淺笑的白衣少年只是剎那停留,握手相看,卻始終沒有牽她上岸。

前生希冀得到他的相守,生後卻只想送走自己的癡情。

千山紅樹萬山雲,不知何地再逢君?

終究是不可能相逢的了!

自此後,悲歡離合裡沒有他,魂牽夢縈裡也不再有他,無論幸福安康,抑或是傾城之殤裡都不再有他!

別了,雲明宇。

無論前世今生,終究是無緣了。

用盡12年的錦瑟年華換得癡夢成殤,一朝緣盡,雖然心痛,卻是無悔。

安姌心下悽楚,隨手拿起即墨與信送給她的問心琴,手指輕劃,撫在琴上,同時也刺在心頭。

“母親,您瞧五妹天資聰穎,學什麼都快得緊,只是這調子總是偏悲傷哀婉。”

“大嫂說的是,說讓咱妹妹蕙質蘭心,冰雪聰明呢,這哪裡像是初學者,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從小連起的呢。”

原來是母親和三位嫂子過來了。

安姌行過禮,笑道“大嫂說的極是,我自當更正,怎奈有時候也是情不自禁。”

大嫂出身豪門官宦,笑道:“樂由心生,從一個人的彈琴的曲調可以看出心境,妹妹出身富貴,將來更是不同凡響。因何曲調總是悽婉哀怨呢?這樣與您的身份不符,也顯得不夠大氣。”

夫人卻說:“姌兒自幼飄零在外,自然是想起了以前傷心,只都怪母親沒有保護好。。。”

安姌忙安慰道:“母親哪裡話,以前的事情都是命中註定的,母親也是有心無力呀。再說姌兒能再次回到家中,得見親人,已是感激上蒼垂憐。萬萬不敢有絲毫哀怨抱怨。母親和嫂嫂先坐下喝茶,我再彈奏一曲,還請母親和嫂嫂指點。”

豈料剛彈幾句,琴絃斷了。

在旁的嬤嬤丫頭,都吃了一驚。

聽竹說:“稟夫人和小姐,聽竹家鄉有句話,絃斷不吉,只憂無喜。不如讓奴婢替小姐去廟裡焚香祈禱可好?”

其他人也紛紛符合。

安姌修眉微蹙,面帶擔憂,看看母親和嫂子,嘆道:“琴絃由我而斷,自當由我親自去祈禱,方顯誠意。”

衆人一邊安慰安姌,一邊附和。

安姌笑笑,用讚許的眼光地看着聽竹,聽竹偷偷眨眨眼作爲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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