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看着斷爲兩截的鋼棍,步雲天良久後才站起來。
“老步,今天咱們101師的臉算是被我們丟光了!”鐵仁山站在步雲天身側苦澀說道。
步雲天慢慢摘下臉上的墨鏡,本來冷酷的臉容就像皇帝被摘下皇冠一般,失去了光芒,顯得黯然。他仰起頭瞄了眼天邊逐漸升起的彎月,抿着嘴沒有說話。
“老步,事到如此,你倒說句話啊,你是我們的頭,無論如何,我們都聽你的!”鐵仁山望着步雲天冷峻的臉容說道。
步雲天轉身,淡漠地說道:“讓兄弟們收拾行李。”
鐵仁山虎軀一震,雙眸閃爍過複雜神色,失聲問道:“要出山了?”
“你們不就渴望着這一天麼?”步雲天蕭瑟地丟下一句,離開。
雄兵藏名山千日,終於要出山了!
旦日,朝陽東昇,萬丈光芒從天邊射來,天都山越顯偉岸雄偉。
在山谷谷口,八百101師精銳集合完畢,英姿颯爽,整裝待發。
李飛和柳如煙的身影還沒有出現,而步雲天、鐵仁山站在隊伍前面,面容嚴肅。而程金則持着柺杖,腳包紮着紗布;魏熾燕更糟糕,直接躺在擔架上,四肢都被包紮起來,頸脖被固定住,和身後雄姿英發的戰友們比起來,就顯得頗爲狼狽。
“老鐵,你可別懵我,那槓鈴的鋼棍真是手掌劈斷的?”
“看得清楚了?沒偷用其它物事?”
持着柺杖的程金單腳一蹦一跳地走到鐵仁山身邊,壓低聲音問道。
鐵仁山臉上依舊保持着習慣性的微笑,點了點頭說道:“看得一清二楚,營裡八百人親眼目睹,難道還會有假?”
“按你這麼說,昨天他是留手的了?”程金似乎有點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鐵仁山瞥了眼程金的包紮得像柱子一般的傷腳,嘲笑道:“廢話,沒留手,別說斷你一腿,今天你還能站起來都是未知之數呢。”
程金拍了拍胸口,悻悻道:“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算老子看走眼了!幸虧昨天老子沒下狠手,否則下場就跟小魏同志一樣淒涼。”
說完還瞥了眼躺在擔架上的魏熾燕嘿嘿笑道,頗有五十步笑百步的味道。
“呵呵……”身邊的魏熾燕冷冷笑了笑,“何止你看走眼,咱們這些自視清高的都是瞎子了!”
“一山還有一山高,咱們躲在山裡啊,是井底之蛙。”鐵仁山朗聲笑道。
“這話說得又不對,你看辰毅手下那些兵蛋子在我們手上還不是菜鳥,和番茄一般不經捏?”程金不以爲然道,然後憤慨地揮手道:“不是我們差,而是李飛那小子不是人,是怪物,死變.態!”
因爲說得太激動,動作太大,牽動了傷口,痛得程金咬牙呲嘴。
“有本事就罵大聲點,給他聽到了,到時候把你另外一腳也給你廢了最好,和我一樣睡擔架!”魏熾燕好不容易找到反諷程金的機會,立即嘲笑道。
程金仰起下巴不以爲然道:“給他聽到又如何,老子在101師待了十多年,難道還怕他一個新人不成?”
“人家是新人,可卻是你的頂頭上司而已!”魏熾燕諷刺道。
“難道就不是你上司了?”程金立即反罵道。
“好了,都只剩半條命了,還那麼長氣不是?”一直沒出聲的步雲天冷喝道。
兩人趕忙住口,只能擠眉弄眼繼續無聲地對罵着。
鐵仁山苦笑搖頭,這對難兄難弟平常針鋒相對,互相嘲諷,其實誰都知道他們彼此的感情比對任何人都要深。
就在這時候,李飛和柳如煙的身影終於出現了,從軍營裡走出來後,李飛來到衆人身前。
李飛目光掃了眼全場軍人,發現在場的八百101師軍人目光裡多少都含有佩服的光芒,知道自己昨天的表現終於能夠博得對方的認同。當然,李飛並不認爲僅憑露幾手虎軀抖一抖就能征服這些士兵軍人的心,要讓這些士兵死心塌地跟隨自己,還有靠出生入死和長時間的相處。
最後目光停留在滿身纏着布帶的魏熾燕和程金兩人身上,李飛表情自然,倒是柳如煙看到這兩傢伙這模樣,不由解氣地捂嘴輕笑,小聲咕嚕了一句:“活該!”
魏熾燕和程金就像癟了的氣球一般,沮喪地低下頭。
“報告指揮員,101師八百三十八人集合完畢,請指示!”鐵仁山立正敬禮。在喊出指揮員三字的時候,李飛可以看到鐵仁山臉上不自然的神情,也不計較,微微點了點頭。
然後李飛面對步雲天,步雲天今天並沒有再戴墨鏡,但是雙眼精精有神,更顯得鋒芒畢露。
對於這位能夠單憑一人就拖垮東北虎特種大隊的猛人,雖然沒有和他交手,李飛對他還是打心底的佩服。
李飛伸出手朝步雲天敬禮,步雲天眼眸閃過一抹複雜光芒,立即回禮。
“步指揮員,現在出發如何?”李飛微笑道。
看到李飛並沒有絲毫得意忘形的作態,步雲天面無表情,但是也沒有昨天的傲然待人,說道:“一切聽從首長的指揮!”
李飛聽到步雲天稱自己爲首長,而不是指揮員,顯然還未認同自己融入這支團體,心中略微失望。
而步雲天的略低的聲音再次傳來,“等你打敗我後,我會承認你是指揮員,而不是首長!”
李飛嘴角掀起一絲笑意,點了點頭,“等任務結束後,我們再切磋切磋。”
步雲天傲然而立。
“那就出發吧,我們先到莊園向老爺子請辭,然後我會詳細跟你們說說這次任務的詳情。”李飛率先上車。
浩浩湯湯的軍車車隊向山腳遠處的莊園駛去。
回到莊園,太陽當空。
101師八百軍人們和華夏其餘軍人而言,身爲軍神大人直轄部隊的他們對軍神大人自然不陌生,在其它人夢寐以求見軍神大人一面的時候,他們已經接受過老爺子的親身指教和訓練。
但是此刻來到莊園,他們臉上還是自然而然地露出神聖崇拜的神情。看到這些昨天在自己面前冷傲的士兵們此刻未見軍神大人面,卻已經莊重肅立,李飛心中感嘆,軍神之所以稱之爲神,已經說明老爺子在華夏軍人心目中的無上地位。
當李飛下車的時候,疑惑地發現,平靜孤僻的莊園似乎發生了些許變化,因爲李飛發現在莊園門口的空地上,竟然停了許多各式各樣的車子。李飛眼尖地發現,這些車子上噴漆標誌是如此的熟悉!
“那是GGTV電視臺的新聞車?人民日報,還有HJTV、南方電視臺……”隨着李飛下車的柳如煙也發現了尋常冷寂的莊園出現了不速之客,心中震驚不比李飛少,“天啊……”
“是新聞車!”李飛喃喃道。華夏的最大新聞媒體,報社都雲集於此了!在華夏最著名的湖畔莊園,他們竟然會出現在此?
步雲天也來到了李飛身邊,看到這些車,眉頭緊蹙。而被步雲天留在莊園門口站崗的101師士兵看到步雲天,急忙迎出門來。
“這些車誰讓他們進來了?”步雲天臉色難看到極致,軍神大人已經避世多年,心清寡慾,不問世事,除了偶爾有中央領導過來拜訪,這座莊園從來都不接見外客,更別說新聞媒體。但是此刻,步雲天卻清晰地看到停在莊園門前的十數輛新聞車,這些人不知通過如何途徑,竟然打擾老爺子的清靜,步雲天心中自然極爲憤怒,當101師站崗的士兵來到他身前,便直接呵斥質問。
“報告指揮員,是……是……”軍人支支吾吾,尋常不驚不慌的士兵們竟然口吃了起來。
步雲天臉上的陰霾更濃了。
“是軍人大人讓他們來的!”那士兵終於把話說出來了。
“什麼?”李飛和步雲天等人聽到這話,臉上都不由驚愕。
“是的,軍神大人還下了命令,等李飛少將和步指揮員回來,請立即到後院去見他老人家!”那士兵說道。
李飛和步雲天立即走入莊園。
此刻湖旁莊園的安全措施異常嚴密,101師的三十多名軍人散佈在莊園四周,強悍的精銳軍人目光銳利警懼地注視着任何動靜。
而數十個來自各大報社和電視臺的新聞記者們都緊張而興奮地通過層層安保檢查,進入這座華夏最著名也最神秘的莊園,他們在昨天忽然接到來自中南海乃至華京軍區的講話,今天早上便來到了這座莊園,他們接到電話的內容都只有一個:採訪軍神大人!
這個消息一出,都把這些掌握着華夏新聞信息資源,見慣大世面的人物給嚇得不輕。
採訪軍神大人?這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念頭!接到這個消息,各大報社和電視臺裡平常坐在辦公室裡的總編臺長們都出動了,這些大腹便便或者徐娘半老的總編臺長們大汗淋漓地來到了這座莊園。就算華夏議員代表大會都無法讓讓這些人物親自去採訪,而此刻,這些中央電視臺、人民日報的臺長總編們親自扛着攝影機照相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