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抓了藥回來,不解地葉宸:“小姐,其實大夫雖說不能移動,可小心些把林姑娘送回竹笙院也並無不可,留她在這裡始終是個大患。”
葉宸搖頭,“你懂什麼啊?送她回去,不消兩日,她便會銷聲斂跡。”
“您是說公主會出手殺了她?”小靈大吃一驚。
“就是不殺,也必定會送她走。”葉宸戳了她的腦門一下,“行了,你不要管這事兒,馬上去煎藥。”
鳳織苑內。
只聽得清脆的瓷器碎裂的聲音從屋中傳出,下人紛紛嚇得逃出去,只有周嬤嬤與李嬤嬤兩人在屋中勸着。
“公主切莫氣壞了身子,犯不着爲那些賤婢生氣的。”周嬤嬤勸道。
“混賬東西,連一個賤婢你們都看不住,本宮要你們還有何用?”清平公主的聲音夾着莫大的怒氣,尖銳而犀利。
周嬤嬤道:“是老奴們的錯,公主息怒啊,或許是公主多慮了,國公爺怎會看上那丫頭?不就是長得有幾分姿色嗎?可到底是罪臣家眷,國公爺不至於這麼糊塗的。”
“罪臣家眷?你們休要忘記,林洛心是皇上賜給他的,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收房。”清平公主眼底迸出怨恨,之前周嬤嬤就勸過她,要火速把林洛心送走,只是她不願讓國公爺覺得她是心胸狹窄的人,所以只以屬相沖撞爲由禁了她的足。
如今想起來,真真後悔得不得了。
想到那賤婢絕色清麗的容顏,又是十七八青春年歲,正如一朵鮮花含苞待放的時候,哪個男人見了不心動?
她懊得恨不得用一把劍插死自己。
李嬤嬤恨恨地道:“想必這件事情是二小姐從中搗鬼,那魚池一向是國公爺的禁地,也知道公主不愛去那邊,所以竟不妨她們做出這樣的下作事情來。”
“若僅僅只是幫國公爺餵魚,還不至於出什麼事,只是好巧不巧,竟來了刺客,那林洛心爲國公爺擋了一劍,這真是大大不妙啊。”周嬤嬤道。
“那刺客是什麼來歷?國公爺不去追究嗎?”清平冷冷地問。
周嬤嬤道:“此人已經刺殺過國公爺好多次,國公爺每一次都不會追究,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竟讓國公爺如此容忍了他。”
“如此說來,倒不像是葉宸故意安排的?”清平眯着眼睛問道。
周嬤嬤想了一下,“奴婢猜測不像是,二小姐應該不會找得到這名刺客,就算找到,此人性子乖張,也不會跟二小姐合作。”
清平想了一下,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這麼簡單,遂冷然下令,“馬上命人去查這名刺客的來歷,還有,找到他之後,嚴刑酷打,要他承認受葉宸指使入府行刺。”
“公主的意思是?”周嬤嬤一時不解。
清平咬牙切齒地道:“要讓他覺得葉宸與林洛心故意設局安排,纔會對林洛心生怨恨憤怒之心,他那樣驕傲,怎容許別人設計?尤其是自己的女兒和外人串通。”
周嬤嬤聞言,眸光一亮,“還是公主有計謀。”
清平公主眼底閃過一絲怨毒,“我不信這天下間有這麼多的巧合,必定是葉宸安排的,任何的奸計都不可能不留下一絲破綻,她能找到那刺客,我們也能找到,而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不是她安排的,國公爺只會知道一切都是她設局。”
“奴婢馬上命人去辦。”周嬤嬤立刻道。
周嬤嬤出去之後,清平公主問李嬤嬤,“奶孃有沒有去找那賤人?”
李嬤嬤道:“找是找了,只是奶孃說她無動於衷。”
“無動於衷?”清平公主皺着眉頭,“她一向是很寶貝這個弟弟的,怎會無動於衷?”
李嬤嬤也驚疑地道:“可不是嗎?奴婢也覺得甚爲不解,按理說如今她在國公爺面前得臉了,奶孃前去告狀,她是一定會去找國公爺的,殊不知她還安慰奶孃說公主是爲了三少爺好,讓奶孃好生照顧着便是。”
清平公主沉思了一下,“這丫頭的心計是越發的深了,此人不能再留,必須要儘早除去。”
李嬤嬤一雙耷拉的眼皮往上翻了一下,“公主儘管放心,壽宴之事已經安排妥當,到時候京中達貴與皇室宗親都會過來賀壽,公主儘管看着她是如何丟盡慕容氏的臉。”
“本宮要萬無一失!”清平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冷酷。
老夫人的生辰在臘月十五,但是每年都會提前一日在十四這天大擺筵席。
葉家宗親自然是受邀範圍之內,二老夫人早早便命人送來了大壽的賀禮,名貴自然是不在話下的,有些還花足了心思。
例如有一匹蜀錦,竟是二房的媳婦李氏親自到蜀州去學,親自做給她做賀壽之用的。
又例如二房的長子葉瑾,特意命人從高麗尋了一扇白玉屏風,屏風長一丈,雕刻着歲寒三友,竹報平安等等吉祥圖案,是真真的有錢也買不到的名貴寶貝。
但是老太太見了這些寶貝,只淡淡地睨了一眼,“花架子!”
葉家二房子孫衆多,經商的賺得盤滿鉢滿,做官的雖說沒有太大的晉升,卻無功無過,官位安穩。
清平公主淡淡一笑,“老太太,他們有這個心思是好的。”
“有什麼好?金銀財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老太太恨聲道:“你以爲她是真心送禮的?瞧着禮單,什麼百子千孫玉觀音,送子娘娘像,富貴多子,這分明是在恥笑我們大房子息單薄。”
說完,她又淡淡地瞧了清平公主與程氏一眼,“你們兩個,也真是不爭氣,我想想,國公爺是不是該納妾了?”
她想起自己也是無所出,連葉隆也不是她的親生的,不由得臉色更沉了幾分。
清平公主聽了老太太的話,臉色陡白,竟徑直起身離開了。
程氏瞧了清平公主的背影一眼,嘆息一聲,“姑母,您何必當着她的面說?”
“爲什麼不能當着她的面說?你以爲這門親事是皇太后賜婚的,葉隆便不能納妾?”老太太被二房的壽禮氣得不輕,說話也口不擇言了。
程氏憂愁地道:“何必納妾?這府中不是有一個現成的嗎?”
“你說那林洛心?”老太太眯起眼睛,瞧着自家侄女,哼了一聲道:“藏起你的小心思,你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別看清平暫時與你站成一線,那不過是因爲你還有利用價值,加上多少顧忌我,纔對你手下留情,你等着看吧,等我兩腳一伸,你的下場遲早和那慕容氏一樣。”
程氏聽得冷汗直冒,“不至於吧?”
“不至於?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你那剛足月的兒子是怎麼死的?”老太太哼道。
程氏面容陡恨,“我豈會忘記?”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沒忘記就好,別人家給你幾口甜湯你便真以爲人家是好人,宮中出來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歹毒心腸的。”老太太恨聲道。
程氏眼底的恨意漸漸成形,她豈會不恨清平?但是,她現在有什麼能力與她抗衡?她只能依附着她,鬆懈她的防備,也是爲自己的兩個女兒做打算。
“所以,這林洛心倒是一把好刀,你多些與她接近,清平那邊,只要不鬧翻就好。”老太太叮囑她道。
“是,侄女知道怎麼做了。”程氏咬碎了銀牙道。
頓了一下,程氏又道:“那葉宸如何處置?她害了婉兒,我不能就這樣放過她。”
老太太哼了一聲,輕蔑地道:“你想怎麼對付便怎麼對付吧,一個小丫頭何必來問我的意見?你看着辦,不要惹下什麼麻煩就是。”
程氏遲疑了一下,“只是上次冬至宴會的時候,這丫頭在宮裡露了臉,太皇太后也說讓她得空多入宮去陪伴,若我們動了她,怕不怕有人追究?”
老太太眼皮子一翻,沒好氣地道:“這話你也信?太皇太后要找人陪伴,她的子孫多了去了,輪到葉青也輪不到她,再說了,你要對付一個丫頭,還得打着旗號讓人知道嗎?在這高門大戶中,要弄死一個人就跟弄死一隻螞蟻這麼輕易,事後一推四五六,就是慕容家的人想查,也查不出什麼來。”
程氏本就有了計劃,如今不過是請示一下老太太,聽得老太太此言,她心中便安定了,冷然一笑,“我知道怎麼做了。”
老太太心中煩悶,便打發了她出去。
這程氏剛走,便聽得金姑姑進來稟報,“老太太,二小姐來給您請安了。”
“不見!”老太太不想見到她,揮手像趕蒼蠅似的道。
金姑姑道:“只是,二小姐命人送來一些東西,說是給二老太太那邊做回禮的,奴婢瞧着有些意思。”
老太太咦了一聲,“給那邊的回禮?讓她進來,給我看看是什麼東西。”
作爲長房的老太太,後輩們送了壽禮,她是必須要送些回禮,意頭是好來好去。
但是因着往年他們送的禮物十分貴重,這回禮也不能太過寒酸,所以,每一年爲了這些回禮,老太太都費煞思量。
葉宸領着小靈進來,小靈手中捧着一個紅色繡青松錦盒,葉宸行禮道:“給老太太請安。”
“拿的什麼東西?給我看看。”老太太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問道。
小靈把錦盒遞給金姑姑,金姑姑打開一看,竟是一塊塊的小玉牌子。
“我還道是什麼東西,這些個小玉牌,賞給孩兒還行。”老太太哼了一聲,失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