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命運

同爲雲州人,又與自己親姐姐的經歷完全吻合,而且在身體細節、性格習慣上和林寒還有諸多相似之處……羅萱的真實身份呼之欲出。

自己的親姐姐……

林寒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

對於這個不知去向的姐姐,他曾一度感到顧慮重重。

畢竟生長在那樣的原生家庭裡,什麼怪胎都可能出現,良善溫雅之人的可能性卻着實不高。

家門前充滿緊張的期待,與破門而入之後的惡劣場景,已在他心中留下了一層陰影。

所以對於尚未謀面的姐姐,林寒的態度更多是踟躕,甚至傾向於淡忘。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姐姐在幾年前竟然就已來到他的身邊,兩人不光能時不時地見面,從某種程度上說,羅萱甚至是最接近林寒內心世界的人。

雖然直接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那種難以名狀的親近之感,卻始終若有若無地縈繞在兩人之間。

這種微妙而舒適的親近,是林寒長久以來不曾感受過的,尤其在他取得遠超常規的巨大成就之後。

基於這種愜意的體驗,經過羅萱患病一事,林寒多次鄭重地考慮過,是否要與她建立更進一步的關係……

現在好消息是,儘管生長在一個亂糟糟的家庭,羅萱卻並不是一個糟糕的人。不僅如此,她甚至有着讓人信任的能力與品質,林寒也終於有了一個可以接受的親人。

但壞消息帶來的打擊卻也是毀滅性的,一項事業纔剛剛開始,就被命運宣判了不可能。

林寒內心難平,臉上同樣閃爍不定,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羅萱,竟有幾分恍惚。

“你……怎麼了?”羅萱猶豫地問道。

林寒猛然警醒,勉強笑了下:“沒,沒什麼,只是第一次聽說你的這些事,有點驚訝。”

他說這話時,語氣前所未有的生硬,任何人都能聽出異樣。

羅萱自然聽得出來,但卻一時會意錯了,低着頭輕聲細語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夠體諒父母?”

“並不是,你知道我的風格。”林寒連忙擺手。

“事實上,我一直認爲,爲人父母是一項專業性很強的工作。給我二十年時間,我有把握完任何工作,不管是締造一個世界最大的公司,或者摘得諾獎……卻唯獨不敢保證,成爲一個合格的家長。”

他稍稍收拾了一下有些混亂的餐桌,繼續說道:“一些人既不是優秀的學生,也不是優秀的朋友,也不是優秀的丈夫或妻子,也不是優秀的老闆或者員工,也不是優秀的科學家或藝術家……如何能當上父母之後便稱偉大?”

羅萱神情微微舒緩,彷彿心裡鬆了口氣,然後有些回憶地說:“小時候我曾認爲,我父親是個暴戾兇惡之人,而母親則是可憐的受害者。”

“等到長大才漸漸意識到,我的父母其實一直都在惡意地傷害着彼此,一個用暴力,另一個用言語,一個性格衝動暴躁,另一個則有着無休止的控制慾。”

羅萱變得有些悲傷:“我的外祖父母就是離異,祖父母間至今還在進行着各種家庭暴力,整個家族到處都是重演的痛苦人生。我不想再延續這樣的命運,所以我選擇……斷尾求生,拿着本來應該用來上大學的學費,一個人重新復讀,大學又拼命打工。”

林寒默默聽着她敘述。

“我在那個家庭生活了十八年,又一個人渡過了無比艱辛的八年,然後終於在萬象森林計劃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意義,結果卻……”

說着她不禁眼眶泛紅,緊緊咬着嘴脣,眼淚卻還是流了下來。

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孩,獨自戰勝了一個又一個艱難,結果最後卻罹患癌症,眼看着自己所有的努力,都變成了命運面前的可笑掙扎。

看着劃過她臉頰的淚水,林寒一時竟無法控制自己,直接就起身過去,低身敞手便抱住羅萱。

“沒事了。你馬上就能痊癒,然後就可以繼續做自己喜歡的事,無憂無慮,曾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已經徹底過去了。”他輕輕撫着羅萱的柔軟頭髮,連聲安慰,“你的選擇是對的,有我在,沒人敢對你指手畫腳。”

幾秒鐘之後,淚水彷彿決堤,羅萱在林寒懷中捂嘴痛哭,緊緊依偎。

看着正依在自己懷裡哭泣的姐姐,林寒既無比心疼,又不禁有些沉鬱。

這……到底是認還是不認?

這麼繼續下去,最後搞不好沒法收拾。總不能和親姐在一起吧?

但真要相認,林寒又隱隱有些抗拒,至少現在,他確實很想更緊、更緊地擁着羅萱……

怎麼辦?

林寒一時間心亂如麻,眉頭緊鎖,整個人恍如隔世。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微的掙扎才手臂間傳來,他回過神一看,卻是羅萱正一臉紅暈地想要從他懷中出來。

林寒雖然沒怎麼用力,但以他的力量,即便只使出三分,也沒多少人能掙脫,何況是羅萱。

“那個……”羅萱這會還在被林寒抱在懷中,怯怯地,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吃飯吃飯。”林寒連忙鬆開,有些尷尬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只是經過剛纔這麼一出,桌上的早餐都已大半涼了,加之兩人都無意於此,所以吃得時候都心不在焉,幾口便了事。

接下來一段時間,在羅萱癌症痊癒之後,林寒又給她服了一支Lifes,將其身體調理了一番。

三支Lifes的生命力,效果立竿見影,不光癌症盡去,羅萱整個人也容光煥發,身體的健康或許表面上還看不出來,但身材、皮膚的變化,卻是十分明顯。

羅萱的長相本就稱得上漂亮,經過此番,自是愈發清麗脫俗,引人嚮往。

本來,林寒是想着與她保持一定距離,但經過先前的一番傾訴,羅萱對他的態度卻發生了變化,竟似有幾分依賴,更爲親近。

林寒對她實在擺不出冷臉,卻又沒法把握好分寸,以至於事情的發展與他初衷南轅北轍,兩人的距離倒是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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