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要親自試試才能夠知道的
他該怎麼做,他該怎麼做
他感覺到一陣陣的無力和疲憊。想要退出,卻再也不可能。這對他而言,就是生活,就是命運。而這種生活,這種命運,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自己心中的苦惱,無處可訴,只能夠一個人默默品嚐。
雪越下越大。
他輕輕地擡起頭,望着蒼白的天空,想要呼喊,卻感覺一陣陣的沙啞堵在喉嚨裡。他喊不出,他也不能喊。因爲,他能夠怪誰?一步錯,步步錯。
他在寂寞的雪空下,一步一步地緩緩走着。冷冽的寒風吹在臉上,如同一把一把的尖刀在刮割着他的心。一刀一刀。他感覺不到冷,感覺不到痛。整個人的思緒,如同滿天雪花一般,輕輕飛翔,那麼落魄,那麼無奈。
他就是這樣,一天一天寂寞地活着。
忽然!
他的身後,掠來了兩道身影。掠飛極快的速度,捲起了沉落在地下的積雪,也打破了金塵沉重的思緒。金塵微怒,身軀隨即旋轉着直飛如天,避過了那兩道身影。下一刻,兩把劍分向他的雙腳刺了過來。速度極快,帶着破空的呼嘯。他暗驚。不只爲這兩把劍的速度,更爲那劍術後邊的主人。沒有絕高的幻術,想要將兩把很普通的劍使喚得這般有聲有色,這般鋒利尖銳,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不再猶豫,他迎着這兩把劍,身軀輕輕一折,雙手向下,對着劍鋒衝了過來。然而,就當他的雙手快要抓住劍鋒的時候,忽然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後脊似乎也衝來了一把劍。不!準確地說,那只是一道劍氣,但不知爲什麼,那道劍氣卻要比這兩把主劍更要厲害些。微微一驚後,他的雙手揮舞出兩道冰寒風煞,然後他竟接着風煞和劍鋒的撞擊力,身軀旋轉着直飛如雲,躲過了那道劍氣。
下一刻,他出現在了五步開外的雪地上。
“你們是誰,快些現出身形!”
他大喝。敢在刃雪城偷襲他,他自忖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發現有這種膽量的人。
“先接招再說!”
兩個尖銳的聲音融爲一體,在雪空下轟轟作響。然後,那兩道主劍,再次急衝而來。速度只快不慢,看來雙劍的主人已經使喚出了他所有的能力。
“哈哈!”金塵仰天一陣大笑,“你們儘管來吧!”
當他大笑完,他忽然覺得心裡舒坦多了。就彷彿一直沉積在胸口的壓抑隨着這聲大吼也消退了。
不再多言。他的雙腳在雪地裡輕輕一踢,身軀已經如同颶風般迎了過去。當他的人衝到雙劍前時,手心裡一股陰冷風煞隨即揮舞而出。下一刻,他的左右雙手,分握了兩把劍。劍是普通的劍,一股攝人肌膚的鋒利還在劍身遊走着。可就是這樣,這兩把方纔還不可一世的劍,突然就被金塵用雙手輕輕地將劍身握住了。準確地說,是被金塵用兩個手指夾住的。他的身後,那股更強的劍氣衝了過來。金塵微微皺了皺眉頭,體內的一股力道竄飛而出,然後他的披肩化作滿天黑雲,直迎向那股劍氣。一瞬間後,劍氣似乎就被那件一看即被劍氣刺破的披肩牢牢地包裹住了。這個情景,就像是一個大袋子裡裝滿颶風,在雪空下猛烈的震舞一般。
兩把主劍的後端,緩緩現出了兩道人影。然後,兩個人的面目也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同樣的樣貌。同樣的身段。頭髮是火紅色的,一看便知他們是火族劍士。這兩個人的面上,同時寫滿了驚怔。顯然,今天他們遇到的對手,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碰到的勁敵。而在這樣的勁敵面前,他們感覺到自己就如同地下螞蟻一般,對方只要微微跺跺腳,他們就會變成兩具屍體。呼吸從此喪失。
“是你們?”
金塵微微怔住。然後他問。在他的身後,形成袋子形狀的披風還在劇烈地震舞着。
“王是我們我們是飄舞雙飛。”
飄舞雙飛兄弟倆同時啞聲說。方纔,當金通給他們交代萬具體任務後,他們的心頭覺得有些不太滿意,於是他們就想偷偷試探一下這位王的本領,卻不想,只是兩個回合,他們就慘敗了下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這可能是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的一件事情。
“你們來做什麼?”
金塵冷聲問。
“回王,我們是奉命前來保護你的。”
飄舞雙飛兄弟倆同時低下頭,輕聲說。做了虧心事的人是永遠也無法理直氣壯地擡頭高聲說話的。
“哼!”金塵重重地轉過頭去,飛揚起來的金黃色頭髮將頭頂的一些雪花震顫了出去。他寒聲說,“敢問一下,你們就是這樣保護我的嗎?”
飄舞雙飛兄弟倆一時語塞,寒噤得不敢說一句話了。
“混賬!”高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斥罵。然後,金通出現在了金塵和飄舞雙飛兄弟倆的中間,他向着低頭沉默不語的飄舞雙飛高聲說,“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將你們的劍氣收回來!”
“哦。”半響,飄舞雙飛才同時反應了過來。然後,他們向金塵重重地鞠了個躬,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王,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披肩收回來?”
金塵錯愕。然後,他的左手隨意地在身側一揮,披肩便伸展開來,重新掛在了他的身後。如果不是披肩還有些顫抖的跡象,飄舞雙飛兄弟倆真不敢相信,就是這樣極其常見的一個披肩就可以將他們所向無敵的劍氣剋制住。
“還不快滾!”
金通繼續大聲斥罵。
“不必了。”金塵懶懶地說,“既然你讓他們做我的近身護衛,就將他們留在我身邊吧。”
“可是他們剛纔冒犯了你,不給些懲罰怎麼說得過去?”
“算了。”金塵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無心之錯,大可原諒。”
旁邊,身軀一直顫抖的飄舞雙飛兄弟兩這才安下心來。如果真要他們接受懲罰,那對他們而言將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以前,他們寧可殺人,也不會接受別人的批評,更別說懲罰了。但現在站在他們對面的是幻術太高太高的金塵,整個世界的王。如果他要懲罰他們,他們也只有苦苦承受的份,萬萬沒有逃避或者不從的可能。畢竟懲罰和命相比起來,還是命更重要一些的。
誰都願意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