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謊言也可以這般理直氣壯的說出來

原來謊言也可以這般理直氣壯的說出來

黑漆的高空中,淡淡雲絲無聲地漂浮而過。月光時明時暗,整個大金國愈發得妖豔了起來。安靜如墳墓,唯美如隔世,清冷如寒冬。無論是誰,行走在這樣的世界裡,都會覺得很安靜。所有的思緒都會慢慢理清,然後冥想一下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什麼。金塵一直都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很果斷的人,但同時也是一個很會僞裝很會欺騙自己的人。他活的不太真實,所以活得很累。

他就像是頭頂的月亮。心頭有云飄過,眼睛便會暗淡,否則,明亮一片。

下一步,是追擊櫻空釋,還是重回刃雪城。

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卻也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問題。因爲思考這個問題的人是金塵。他不得不承認,在他的心底,櫻空釋還是他唯一的朋友。所以,是否要追擊櫻空釋,他難下定奪。重回刃雪城,是遲早的事情。就這樣,反覆地琢磨來揣測去,他還是覺得先返回刃雪城爲好。因爲他還無法命令自己要快些於櫻空釋做一個了斷。

——他這樣想的時候,便意味着這個了斷永遠也做不出來。

——因爲了斷講究的就是速度和時間。快刀斬亂麻!

刃雪城。

大雪依舊。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從天而降,將整個世界包裹成皚皚陳色。當金塵重新回到這裡的時候,他的心中,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憂傷。這裡本只是他過路的地方,但他卻成爲了這裡的王,這裡的主人。他的一舉一動,已經可以決定很多人的命運了。可是他知道,這不是他的榮耀,這些,是他的責任!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這個道理雖然簡單,可是真要做到懂得卻不容易。金塵懂得,但他卻依然難以做到。因爲他想要他的子民人人都過上好日子,可是這實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朝禮之上。

很久了吧,已經都沒有親自來主持過朝禮了。當金塵緩步走進大殿上,緩緩坐在龍椅之上的時候,心裡隱約覺得有一絲愧疚。然後,當他將視線拓展開來,巡望殿下衆多官員的時候,他的心中忽然覺得震驚無比!大殿依然闊大,官員依然衆多且次隊列得很整齊,總共分兩大排,一直延伸到大殿外。可是,這些人的面孔竟都是如此得陌生。

細細望了一下,金塵霍地從龍椅上站起了身軀,眸中燃燒着某種熾烈的火焰!

自從他做了整個世界的王之後,朝禮之上的人就比往日增加了五倍有餘。可是,官員雖多了,金塵卻還是記得每個官員的名字及樣貌的。儘管他並沒有刻意地去在這方面做過詳細的瞭解和記載。可是現在,現在他的臣下,居然有三分之一的面孔都是陌生的,有三分之一的名字都是他以前所沒有聽到過的。

而此刻,那三分之一的面目生疏的人都下意識地低着頭,樣子看上去極爲驚慌。

他大怒!

“風塵!”

他大喝。

殿堂之下,一個人迅速站出人羣,頭低得很深,顫聲回答,“屬下在。”

“這些,都是怎麼回事!?”

金塵高聲問。整個宮殿都很安靜,而他這聲怒斥,卻似乎將整個刃雪城都震顫了起來。

殿外,飛雪依舊。天地間,寒意更濃。

人心更寒。

當金塵高聲喝斥完這句話後,宮殿之下,幾乎所有的人都跪拜下身軀,很久都聽不到有人呼吸的聲音。因爲兩百年來,這是衆人第一次看到金塵大怒的樣子。他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一向面目和善,眼靜言溫的王居然也會有這樣熾烈的一面。就彷彿高空之上的太陽,斂去了他所有的溫暖,將整個燙熱都炙烤向大地。

天子腳下,人心惶惶。

“風塵!”金塵再次喝問,“說話!這些,都怎麼回事!?”

見到衆人齊跪的場面,金塵心中的怒火更旺了。他重重地甩了一下身後烏黑色的披風,眼底閃着緊繃的不悅,從高高的臺階之上,一步一步走了下來。臺階很長,腳步聲很快,但在衆人的心中,卻更沉重。因爲等待着他們的,很可能都是一場艱鉅的考驗。然而,出乎衆人的意料,櫻空釋走下長長的臺階之後,只是徑直走到同樣跪拜着身軀的風塵面前,一語不發地緊緊地凝視着他,半響都沒有說話。

闊大的宮殿,鴉雀無聲。氣氛,變得凝重,空氣,流露出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息。

宮殿之外,鵝毛大雪震顫着飄舞而下。

金塵輕輕地蹲下身軀。每個人都可以聽到他沉重的呼吸,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到他強烈的目光。

“風塵,”他的聲音冷寒如同飄舞在高空之中的飛雪,“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這些,都是怎麼回事!?”

衆人的心更加得沉重了起來。以前,他們都將這個王看得太簡單了。每個人都以爲,參與朝裡的官員多到上百人,偶爾換幾個新面孔,他一定發覺不出來的。但卻不想,只一眼,一切都被着往日看上去溫靜的王識破了。

每個細節,每個官員,每個陌生人的面孔和緊張的神情,甚至微小到他們緊張的眼神,都未能逃過金塵的眼睛。

風塵沒有說話。

這樣的問話,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回答。

以前,統計官員之間的等級,名字。反正,所有人的資料都是由他一手操辦的,而現在,這些變更終究被金塵看了出來,他是第一線的人物,又如何逃得了干係?他很緊張,他在猶豫,他在想,他應該如何給金塵一個合理的解釋呢。

——合理的解釋,最美麗的謊言,是永遠也不會存在的。

“王,”風塵低聲回答,“有一些官員因病辭職了。”

“是嗎?”金塵眼底的寒光強烈如同冰芒,“那辭退了多少?”

“不多。還有一些,由於犯了某種錯誤,我已經擅作主張,將他們的官職撤了下來。”

“哦。”金塵半蹲下身軀,漫不經心地擡起了頭,說,“是這樣啊,你擅作主張,將他們都趕回家了。”

風塵只能夠點頭。

“新人呢?”

“是我從人羣中發現的,然後將他們聚集起來,用考試選拔出來的。王,他們都是精英。”

“有沒有什麼背景?”

“王,絕對沒有!”

——當謊言說的可以感動人心的時候,每個人的樣子都會變得理直氣壯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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