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滄千澈也正在想着如何應對。 總不能敵人怎麼設計,他們怎麼往圈套裡鑽吧。
想了片刻,滄千澈叫一直帶着古雪綺的十七過來。
古雪綺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和誰也都不說話,也幾乎不擡頭。
十七騎着馬帶她過來的時候,她安靜的坐在十七背後,垂着頭好似靜夜裡無聲無息的一朵將要凋謝的小野花。
柳雅的視線在古雪綺的臉略微掃過,有些許的心疼,但更多的是賭氣和執拗。
既然古雪綺不想打破這種沉默,那柳雅也不想費心去哄她了。
滄千澈看了一眼古雪綺,略顯幾分的躊躇。但繼而還是說道:“古家大小姐,你坐阿寧的馬,我有事分配十七。”
古雪綺終於有了一絲的反應,她擡起頭來看看滄千澈,雙手卻不自覺的緊緊抓住了十七的衣服。
可十七卻沒有片刻的猶豫和不捨,微微用力挪開了古雪綺的手,說了一聲:“大小姐,得罪了。”
然後跳下馬來,將古雪綺抱着從自己的馬背送到了阿寧的馬背。
古雪綺的眼裡一下子溢滿了淚水,可淚水只是在她的眼裡打轉,被她生生的憋回去了。
坐在阿寧的馬後面,古雪綺再次低垂下眼瞼,靜默的一聲不吭。
柳雅甚至有一種感覺,剛剛那朵將要凋謝的小花,如今已經徹底枯萎了。
實在無暇再理會古雪綺,滄千澈吩咐十七帶着三百最精悍的士兵走在最後做策應。
不管是哪一隊遭到伏擊,或是一起遇到了敵人,十七都要帶隊衝過去,並且能帶多少人走帶走多少人。
原本的兩隊變成了三隊,滄千澈是爲了最大限度地保存實力,並且能夠保證至少有一隊能夠突圍成功。
十七立刻答應一聲,帶着餘下的士兵停留在原地。
滄千澈則是帶着柳雅、古雪綺他們繼續向前走。
已經走了很遠,古雪綺才慢慢地回頭看了一眼。夜裡距離稍遠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了,但古雪綺彷彿能夠看到十七那雙眼眸始終停留在柳雅的身。
心,再次向下沉了一點,古雪綺的心裡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溫度。
前面已經能夠看到馮叔盛帶領的那隊人馬了,因爲傷兵太多,所以行軍速度根本提不起來。
滄千澈直接帶着人馬奔過去,對馮叔盛道:“給你留下五百人在這裡休息,我護送傷兵先走。”
頓了頓,滄千澈又讓漠把阿良也留下,讓阿良獨自騎馬跟在了馮叔盛身後。
滄千澈的安排讓馮叔盛明顯愣了一下。他知道這種時候,不管是誰帶走傷兵,那都將是被拖累的一隊。
可是不等馮叔盛發表意見,滄千澈已經吩咐漠去把人馬隔斷開。走在後面的傷兵繼續跟着滄千澈向前走,那些還有戰鬥力的士兵直接留給馮叔盛。
這樣一來,變成了滄千澈領着所有傷兵走在前面,速度不快、拖累不小。與其說是撤退,還不如說是等着敵軍過來清掃。
又走了半個時辰,前方終於出現了火光。一隊天澤國的騎兵“不負衆望”的衝了過來。
對方人數不多,只有兩百人左右,但一人一騎,手裡揮舞着寒光閃閃的馬刀,氣勢洶洶。
月光照射下,馬刀寬利的刀刃仿若是生命的收割機。快馬衝入人羣好似豺狼入羊羣。
這是早預料到的結果,滄千澈顯得無鎮定,他帶着着漠左攔右擋,將阿寧、古雪綺和柳雅圍在一個小範圍內。
柳雅和阿寧拉停了戰馬,讓兩匹馬的馬頭朝外,做好了戒備的狀態。這樣一來,坐在阿寧背後的古雪綺等於是被護在了最間。
七百餘人對敵方的兩百人,乍一看人數絕對佔優,何況還有滄千澈、漠這樣的高手在列。
可是這邊的傷兵有幾百,其重傷的也有近一百人。
而且對方全都是騎兵,滄千澈這邊所有馬匹都算也不過才幾十匹,而且還都是重傷員騎馬。兩相一較,實力情況頓時明瞭。
要說最給力的要算是原來太子府的那些親兵了。這些人雖然一直在太子府裡不曾真正參加過戰役或是演戲,但幾乎個個都有些內功,武功也是不弱。
這樣的身手對付武林高手自然是不行,不過對付騎兵倒是也不在話下。
雙方勉強能夠打個平手,不過也僅限於沒有受傷且武力值原本很高的士兵之間。
而那些傷員幾乎是一、兩個照面被對方的騎兵砍殺了,還有些重傷員根本尚未交鋒,只因爲傷勢嚴重自己不能控制馬匹,直接從馬背摔下來丟了性命。
血花在夜色綻放,月光被蒙了一層血霧。空氣飄散的血腥氣濃的令人作嘔。
終於,敵方在一通“削瓜切菜”一般的收割人命之後退下去了。
這一番交鋒促成了第一次大清洗,滄千澈這邊只餘下四百人左右,損失了近一半的兵力。
對方雖然也有傷亡,不過二百騎兵只死了五、六十人,等於是真正的以少勝多。
等到對方的馬蹄聲都消失在遠方,滄千澈伸手摸了一把濺在臉的血,眯着眸看了看遍地的鮮血,胸彷彿有什麼東西噴薄欲出。
“嗚嗚……”古雪綺突然傳來了哭聲,她整個人已經縮在阿寧身後,更是抖成了一團。
柳雅拉馬轉身,定定的看着古雪綺哭的一抽一抽的模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沉聲道:“雪綺,這是戰場。這樣的事情還要經歷不知道多少次,我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雲穹國去,你的眼淚留着灑在雲穹國的土地去吧,在這裡哭也不會有人對你施以同情和憐憫的。只有強者,纔有希望走到最後。”
古雪綺根本不敢擡頭去看,可是空氣飄散的血腥讓她的五臟六腑都縮成了一團,可是想嘔又嘔不出來。
稍作停留,處理了一下遍地的屍體,滄千澈命隊伍再次出發。他已經決定一路都要走在最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