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停靈

皇妃勾心鬥帝

“水,來了!”以輕功出去溜了個來回的蒼軒也重新打了盆水回來,只是……

“啊!!”

腳步剎得太急,再加上蒼軒把水遞了出去,整盆水就這麼灑在那堆衣服上,好在顧柏雪機靈的把衣服拋開纔沒讓自己連人帶衣淋透。愛蝤鴵裻

水瀲星看着地上淋溼了的衣服眉頭深皺。

“星星,我……我們不是故意的。”顧柏雪低聲下氣的認錯道,扯了扯闖大禍的男人潺。

“本來是想給你賠罪來着,沒想到倒給你添了大麻煩。”蒼軒也正色了臉,從小到大他哪裡伺候過人,這水一端自然就灑了。

“沒時間了!”水瀲星壓根沒聽進他們道歉的話,跟沒看到他們慚愧的臉色,她彎下身在那堆五顏六色的衣裳裡翻出了一套素白色,她快步走到屏風後換上。

顧柏雪和蒼軒見狀,蒼軒畢竟是男人,怎好意思在這裡等人換好衣服,他趕緊走出外面等去了擡。

不一會兒,水瀲星和顧柏雪出了殿門,一襲素白霓裳,荏弱如纖柳,頭上僅用一個白色珠簪別住,後腦捲了個雲髮髻,整體行的是簡單低調風。

“走吧!”

水瀲星邊彆着珠簪邊跑下臺階,行色匆匆的往外面跑去,衣袂飄飛,蒼軒和顧柏雪暫時扮作她的貼身隨侍緊跟上去。

走到正宮門的時候已經遲了一步,送葬隊伍早在半個時辰以前就出發了,水瀲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去皇宮馬廄借馬偏偏馬廄的負責人說皇上有令,任何馬不得出馬廄。

她的心涼了大半,同牀共枕後,轉身,他就把她當仇人了嗎?非但不叫醒她去參加太皇太后的葬禮,還特地下令不給她交通工具追上。

在他心裡,她算仇人,還是算外人?

他不知道太皇太后對她來說也很重要嗎?就算她跟太皇太后不是很熟,作爲他的妃子難道她不該去送這最後一程嗎?

後宮凡是六品以上的妃嬪都去了,那她這正二品算什麼?

被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的感覺真的好比穿心。既然不要她走進他的世界,又爲什麼在她準備好要收心的時候他又來引誘她淪陷?

耍她很好玩嗎?!

“星星,你看!”

正在水瀲星無計可施,無奈只得轉身打道回宮之時,顧柏雪突然拉住了她,她回眸望去,只見蒼軒不知道用什麼辦法牽來了兩匹馬,他騎着一匹,手裡還牽着一匹從廣場上朝他們而來。

“舒妃娘娘,快上馬吧!”蒼軒把馬繮扔給她,伸手拉顧柏雪。

水瀲星喜出望外,她接住馬繮,踩着馬鐙利落的翻身上馬。這時,顧柏雪也已經坐在蒼軒前面,她感激的笑道,“這匹馬遠遠勝過一萬句‘對不住’,謝了!”

說罷,她揮鞭策馬飛奔出去,那速度,那動作,那姿勢都不禁讓身後那對璧人發出唏噓。

原來,她騎起馬來這麼熟練啊,好似從小就在大草原奔騰了一樣。

蒼軒和顧柏雪相視一笑,也趕緊策馬追上。

皇陵設在帝都潯山腳下,陵冢位於內城西南,坐西面東。

水瀲星和蒼軒他們快馬趕到的時候正好趕上正要入皇陵的送葬隊伍,遠遠望去,排如長龍的隊伍幾乎望不到頭。

“那不是小遙遙嗎?”

顧柏雪指着前方高高坐在馬上守着梓宮緩緩前行的男人,向來都是金貴逼人的錦衣玉袍此時已經換上了清一色的白,面色沉痛。

然,他的懷裡迎風飄飛出一條絲織挽紗吸引住了水瀲星的目光,正打算揮鞭從隊伍邊上追上去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他的馬上有人,他的懷裡有女人。

顧柏雪和蒼軒當然也看到了從蕭鳳遙懷裡飄飛出來昭告天下的挽紗,顧柏雪看到一路疾奔過來的水瀲星此刻面色已然慘白,不由得開口安慰。

“星星,可能是來的途中發生了什麼事,小遙遙才……”

“我們就跟在隊伍後面走吧,反正都是心意,前面和後面都一樣。”水瀲星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把馬調頭,退到最邊上,等待長長的隊伍過去。

“小軒軒,小遙遙這次會不會太過分了?”顧柏雪在蒼軒懷裡打眼色道。

“他做事向來知分寸,無需擔心。”蒼軒俯首溫柔的道,也跟着調頭,靜靜待在水瀲星身後。

“我管他知不知分寸,你沒看到星星臉色有多蒼白嗎?若換做是我早就一鞭上去然後轉身走人了!”

“你不會!”蒼軒肯定的笑道,他了解她,嘴上不顧一切,真正發生的時候總歸還是會掂量輕重的。

“還是你最好。”顧柏雪高興的偎進蒼軒的懷中,難得笑得這麼嬌羞,可是,蒼軒還沒來得享受這來之不易的讚美,懷裡的女人又蹦躂了起來,“星星不一樣!小遙遙有後宮佳麗三千,她得跟很多女人鬥,我當初只需跟一個,就是你娘!”

“我娘也抵得過他的三千佳麗了。”蒼軒忍不住伸手輕摁了把她的腦袋,“放心吧,她也不是省油的燈,誰咬誰還不一定呢!”

他對這位貌合神離的舒妃娘娘很看好!

長長的隊伍終於全部經過他們,水瀲星騎的馬仿似有靈性般,自動的扭頭跟在隊伍身後緩步行走。

“馬兄,你真的太給力了!”給力得她想哭。

連一匹馬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了。

他呢?

他從頭到尾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

水瀲星要笑不笑的撫着馬鬃道,馬兄不說話,只是馱着她認真的在行走。

然而,一個時辰過去了,隊伍越走越慢,眼看皇陵就在眼前了卻怎麼也走不到,整整一個時辰,隊伍好像原地踏步一樣。梓宮好似變得沉重異常,128名槓夫個個被壓得齜牙裂嘴,眼冒金星,寸步難行。

“皇上,梓宮突然變得沉重異常,也許是太皇太后在陽間的最後一縷氣未散,臣斗膽請求暫且就地停靈!”在身後尾隨的顧舉走到君王身邊道。

“萬萬不可啊皇上!”緊接而至的是夜承寬,“皇上,送陵寢途中停靈實乃不妥,梓宮落在哪哪裡便是太皇太后的安息之地,難不成要太皇太后安息於這千人踩萬人踏的道上嗎?”

“皇上,臣妾認爲尚書大人說得在理,太皇太后若是最後一口怨氣未消就入葬,只怕死後難登極樂,再說槓夫們都累得舉步維艱了,想必冥冥之中有所暗示。”伴着梓宮行走的顧婉婉也昂頭道。

她行事穩重在宮裡可是出了名的,她一開口別人多半會信,甚至會忘了她有可能和自己的父親連成一氣。

伴隨梓宮前行的還有蕭鳳臨,他悄悄撇了眼左邊臉色漸漸陰霾的皇兄,再與夜承寬的眼神對上,最後纔回過頭去請示遠在十幾個皇妃之後的馬車,那是整個送葬隊伍裡唯一的一輛。

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來,燕太妃從裡面探出頭,對上兒子的目光,微微點頭示意,然後又落下車簾,不動聲色。

正回身的蕭鳳臨緊張的攥緊了馬繮,他知道他的手心裡已經冒汗了。

他猶豫的看了看左邊的蕭鳳遙,視線又糾結的落在還沒放下的沉重梓宮上,他拳頭握了再握,櫻色的脣瓣抿了又抿,想到他的星星的安慰,所有的心理障礙全都不存在了。

“皇兄,鳳臨知道梓宮爲何變得越來越重的原因!”

蕭鳳臨還是翻身下了馬,單膝作揖朝坐在馬上高高在上的蕭鳳遙稟報道。

若是顧舉、顧婉婉、夜承寬來說這些無稽之談蕭鳳遙大可一概不理會,只是……連向來純淨善良的蕭鳳臨都來了,他不由得暗自吃驚。

“蕭大哥,咱們要停下來嗎?”莫無憂在溫暖的懷抱里昂起頭來軟綿綿的問。

蕭鳳遙勒住了馬,淡淡的看了懷裡的莫無憂一眼,沒回話。

銳利如鷹的黑眸冷冷看向這二十年來第一次對他如此規範的行君臣之禮的蕭鳳臨,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鳳臨,你且說來聽聽。”他擺手做無聲停止前行的命令,只是一百多名槓夫依舊不能落棺。

“答案就在這梓宮裡!”蕭鳳臨眼神閃爍的不敢對上蕭鳳遙犀利的眸,他站起身指着那個須得一百多人擡的梓宮斬釘截鐵的道。

蕭鳳遙臉色一沉,濃眉一挑,看向已經累得不行的槓夫,於是擺手做無聲命令。

“皇上,不可以!”顧婉婉赫然站了出來大聲喝道,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她,她上前一步,神色掩飾得毫無破綻,“皇上,把梓宮落地可以,但是不可以打開,以免冒犯了太皇太后的神聖靈體。”

所有心懷鬼胎的人都提心吊膽的等待着結果,蕭鳳遙直直看向蕭鳳臨,彷彿要將決定權放到他手上。

“皇兄,我懷疑梓宮裡不止有太皇太后,還有其他人!”蕭鳳臨本來不想再說的,可是在夜承寬頻頻暗示要傷害星星的情況下,他只好硬着頭皮把戲演完。

顧舉和顧婉婉頓時驚白了臉,這素來不愛爭權奪勢的八皇子怎會今日突然攪入這場亂局中來?

若照他那麼說,他們的計劃豈不是要大白天下?

到時就算不株連九族也難逃死罪!

“婉貴妃,皇祖母最後的儀容儀表是你負責的,你如何說?”蕭鳳遙沒有下馬的打算,高高在上再加上冷厲的眼神,那氣場不說讓人害怕,就連有鬼也得縮回陰間去了。

“回皇上,臣妾也是按照皇上的指令辦事,絕不敢胡來。”顧婉婉施禮道。

“如此甚好!”蕭鳳遙神秘的點點頭,道,“來人,落下梓宮,開棺!”

“皇上……”

顧婉婉和顧舉驚駭的異口同聲。

坐在馬上的蕭鳳遙似乎很享受別人算計到頭一場空的表情,淡色的脣薄情的緊抿。

需要一百多人擡的梓宮要打開來自然不是很簡單。

“落棺槨!”尖銳的司儀聲響徹在蔚藍的天空中。

一百多名槓夫小心翼翼的把梓宮放下,接着,緊跟在送葬隊伍最後面的水瀲星聽到乒乒乓乓的開棺聲,她翹首往前一望,倏然看到前面父女倆驚惶的模樣,旁邊還有蕭鳳臨與夜承寬站成一線。

蕭鳳臨怎麼會喜歡湊這種熱鬧?而且還是好夜承寬那老狐狸一塊?

難道,他們把純善的小正太改造成功了?

想着,水瀲星便策馬要看個究竟,馬經過停下來的隊伍,人們纔看出馬上的人是他們都舒妃娘娘也是傳說中皇上最寵的亡國公主。

她,脂粉未施,脣不點,坐在棕色的馬上亦能驚豔四方,一襲素白長裙恍如聖潔的仙女下凡,策着馬,傲而不驕。

莫怪皇上寵她如斯,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獨特氣質就能夠引人移不開目光。

“是舒妃娘娘!”

隊伍人羣裡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聲,驚動了一心盯在要開棺的梓宮上的所有人。

蕭鳳遙和蕭鳳臨同時擡眸朝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抹素白騎着馬緩緩朝他們靠過來,冷冽的秋風將她的髮絲吹散,傾城容顏嚴肅緊繃,嵌在柳眉下的美眸急切的望着這邊的情況。

“籲!”

水瀲星拉住馬,就連嗓音都嬌柔得令人才沉醉。

她的視線與同高坐在馬上的蕭鳳遙平行對視上,譏笑的微微揚脣,看向他懷裡看起來很是虛弱的女人。

莫無憂會虛弱?

那還真是白天活見鬼了!

她在心裡暗暗嗤笑,側眸看了眼正奮力撬開厚重棺蓋的十來個人,利落的翻身下馬。剛一落地不知道是別人有意還是無意,正好與站在一旁戰戰兢兢待命的顧婉婉的眼神對上。

那溫和的眼瞳裡藏着燎原般的着急,她似乎在跟她求救?

是求救嗎?

水瀲星懷疑的轉身看向幾乎有她一人高的梓宮,再回頭看,顧婉婉的目光依舊緊緊鎖住她,焦急的想要表達什麼。

昨夜蕭御琛被抓,顧婉婉受命代辦太皇太后今日葬入陵寢的後事,這機遇如此之巧,再加上顧婉婉若真如她之前所想對蕭御琛有情,這個機會她斷然不會放過。

這父女倆要求中途停靈,這壓根不用想也知道梓宮裡有貓膩了。

汗!蕭御琛該不會就藏在梓宮裡吧?

遲疑的目光在顧婉婉那裡得到了答案,她真的把蕭御琛藏在了梓宮裡,好趁機送他離開?

天!是該說她膽子大,還是說她太相信蕭鳳遙這匹狼了?

蕭鳳遙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嗎?

不然昨晚爲什麼好端端在頤和宮守靈的他會在關鍵時刻出現,他根本就是一匹狡詐腹黑的狼狐狸,說什麼守靈三日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待見。

假!

虛晃一招!

只怕是藉着這三天的時間暗中觀察誰忠誰佞吧。

“吱呀……”

突然,棺蓋被撬開的聲音傳來,水瀲星心裡一緊,如若蕭御琛真躲在梓宮裡,當場被抓獲的話,蕭鳳遙就算有一百顆心估計也容不得他了。

生前太皇太后和蕭御琛就是勢同水火,死後還不落得個安息,蕭鳳遙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冒犯太皇太后靈體的人?

事已至此,唯有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逃離,別無他法。

大腦飛轉,她苦思着該如何助蕭御琛走出這困局,完全沒注意到那雙犀利如劍的眸一直緊鎖着她。

“蕭大哥,這樣的日子舒妃姐姐卻姍姍來遲,真不應該。”懷裡,莫無憂撇嘴軟綿綿的埋怨道。

蕭鳳遙目光冷厲的掃了莫無憂一眼,重新投回到嬌小的人兒身上,眼底閃過深不可測的流光。

“星星。”蕭鳳臨開心的挪步過來,挨着水瀲星輕輕喚道,娃娃型俊臉揚起了海洋般純淨的笑。

水瀲星迴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繼而斂眉沉思。

“星星,你是不是不開心?”蕭鳳臨輕扯她的衣袖小小聲的問,他傾身挨近她,以手擋住才用僅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繼而道,“你告訴我爲什麼不開心好不好?”

“你有跟皇上請纓停靈是嗎?”水瀲星柳眉深蹙的問。

糟了!

星星是因爲這件事不高興嗎?

那該怎麼辦?

發現自己做錯事了的蕭鳳臨無措的扭絞着衣物,純潔的眸子心虛的看向她,支不出聲來。

他看向另一邊迫切盯人的夜承寬,見到夜承寬對他做了個抹脖子的舉動,他更慌了。

如果他不照做,他們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傷害星星啊!

星星又不願意跟他遠走高飛,他只能用這種辦法來保護她了。

“星星,我……”

“是或不是?”

他的吱唔讓水瀲星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他已經受燕太妃和夜承寬控制了嗎?

蕭鳳臨先是搖頭,後在她凌厲逼問的眼神下無奈點頭,無辜的低下頭去,“星星,我必須這麼做的。”

這樣子,她在皇宮裡就能夠安然無恙了。

他深知母妃他們的手段,將層出不窮,星星就算再聰明也防不勝防。

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她!

“嗯。”水瀲星淡淡的應了聲,推開他,走上前看着沉重的棺蓋已經被擡起,隱約看得見縫隙了。

必須這麼做,也就是有人逼他這麼做。

這孩子單純得連說話用詞都不懂修繕啊!

蕭鳳臨覺得星星生氣了,他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乖乖的退到一邊去等待被判刑,一雙清澈的眼半刻不離的盯在那抹素白上。

眼看着棺蓋被擡起,縫隙快有兩指寬了,她正苦無對策,倏然,擡眸看到自己騎來的那匹馬正伸長了脖子望她,她突然腦袋靈光一閃,飛快跑了過去。

“皇上,梓宮打開已有三指寬,臣斗膽請皇上容許臣上前探個虛實!”夜承寬突然躬身作揖主動要求。

“準!”冷冽威嚴的嗓音響徹雲霄。

夜承寬勝券在握的看了眼一旁額上不停冒冷汗的顧舉,得意哼笑。他走到梓宮前,踩着凳子,再踩上用來擡梓宮的木架上,讓人一邊穩住他的身子,他才放心的往三指寬的縫隙裡望去。

然而,正當他窺得梓宮裡面有不尋常的衣角時,身後的隊伍倏然起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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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宮——皇帝﹑皇后或重臣的棺材。介個……介個,懂得意思就行了,別太計較哈,如有出錯了,大家記得兩個字——虛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