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落頭腦卻快速的旋轉起來,先帝在時,是允許武將家養一些暗衛和少量暗兵的,所以各個武將家多多少少都有。
但是新皇登基後,第一條就是禁止武將養暗衛和暗兵,她們家的暗兵就全都編入了軍隊,她擡頭看了一眼蘇婉瑩,心裡一顫。
難道姨夫他們家沒有把暗兵全都編入軍隊,還私自私藏,這可是犯了新皇的大忌,突然她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淡定自若的沈珞漓,眼裡帶着一點兒惶恐。
不會一開始沈珞漓的目的就是驃騎將軍府的暗衛,隨即她又覺得不可能,就連他們都不知道姨父家還有暗衛,她沈珞漓一個紈絝大小姐又怎麼能知道,她頓時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很荒謬。
當馮秋實再回來時,蘇婉瑩急忙向後看了一眼,當看見護衛軍拖着十幾具身着黑色夜行衣的暗兵,身後還壓着幾十個時,蘇婉瑩的臉頓時蒼白的沒有半分血色。
馮秋實冷冷的看了蘇婉瑩一眼,現在已經不是他能處理的問題了:“來人,把驃騎將軍家的人全部壓入大牢,等候陛下旨意!”
蘇婉瑩直接跌坐在地上,霎時間人彷彿老了十幾歲,她絮絮叨叨的唸叨着:“完了!完了!”
杜辰玄哪見過這架勢,早就嚇的腿軟,她想去抓自己的母親,尋求庇佑,卻被一旁的衙役拉住直接拖走,他自知自己的母親是指望不上了,便看着大夫人低吼一聲,宛如困獸一般:“姨母,救我啊!”
大夫人臉色更加難看,她被沈碧落撫着,沒有吱聲,她可是蘇婉瑩的妹妹,現在不牽連他們平定將軍府就不錯了,她哪兒還敢開口求情。
沈珞漓一直緊抿着的脣卻微微揚起一點兒,現在哪兒還有人顧得上一個小丫鬟兒案子了,她低頭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夜櫻,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兒。
她答應了饒她一條命,自然會做到,只是她會將她送到天和,到時候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大夫人也彷彿感受到了什麼,她看着沈珞漓,覺得她嘴角的那麼弧度格外的刺眼,她心裡還有一點兒恐懼。
她和沈碧落想到一塊兒去了,會不會一開始沈珞漓的目標就在暗衛上,如果是這樣,那沈珞漓就太恐怖了!她這根本就是拿自己的命在賭!
不過她隨即也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把沈珞漓想的太複雜了,她心中認定一定就是巧合。
就當蘇婉瑩被拉起來的一瞬間,她彷彿瘋了一般惡狠狠的盯着她,向她嘶吼:“沈珞漓,你個小賤人!你不得好死!”
這一聲怒吼震得整個衙門似乎都輕顫了一下,沈珞漓卻衝蘇婉瑩一笑,這一笑刺激的她全身的血液直接衝入大腦,怪叫一聲,口吐白沫,活生生氣暈了過去。
因爲這事兒涉及太大,馮秋實直接進宮稟報皇上去了,這裡沒有平定將軍府什麼事兒了,大夫人被沈碧落攙扶着回去,沈珞漓剛要走看見站在門口衝她微笑的白子墨,頓時覺得頭比剛剛還大。
她倒是沒忘記欠了白子墨一個人情,可是這傢伙來要賬要的也太快了,就不能給她一個喘息的機會。
“沈小姐絕地逢生,不應該請白某慶祝一下?”白子墨說完又露出那殺傷力爆表的笑容,沈珞漓頓時又覺得眼前一閃,心裡默默哀嘆,有些人就是受上天眷顧。
白子墨的容顏可謂美的恰到好處,再美一分則妖,再醜一分則不夠仙氣,任憑哪個角度看都找不到一點兒瑕疵,真是讓女人都羨慕嫉妒恨。
“我知道自己長得俊美無雙,沈大小姐不必用這種飢渴的目光看着我,會讓我不好意思。”白子墨說完又奉送一個勾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沈珞漓卻回神了,她乾笑一聲,頓時覺得頭更疼了,她還真不覺得有什麼能讓臉皮比城牆還厚的白子墨不好意思的。
“不吃我回去了。”沈珞漓如今和白子墨熟絡很多,知道他雖然秘密多,不過不會對她有殺意,說話也沒有那麼拘謹了,反倒透着一點兒熟人間的隨意。
白子墨一聽,笑呵呵的跟上,也不多言語,只是心裡卻盤算着一會兒怎麼開口。
依舊是景鴻樓,這次兩人之間的氣氛倒是閒散許多,沈珞漓靠在窗口,端着一盅酒,看着遠方的山水,思緒有些飄渺。
曾幾何時她年年的心願便是能和心愛的人一同遊遍這天下山水,沒想到她上一世爲那狼心狗肺的人奔波勞碌,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親人的死不瞑目,那種痛處似乎又從腳底蔓延至全身,她的眼神兒也逐漸變冷,握着酒盅的手開始用力。
突然一隻溫熱的手覆上她拿着酒盅的手,那股暖意瞬間隨着右手傳遍全身,僵硬的身體似乎也瞬間柔弱了許多。
沈珞漓這纔回過神兒來,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子墨,一雙眼睛因爲迷茫更加的深沉,宛如古潭一般,深不見底卻格外吸引人。
白子墨除了被吸引之外,心裡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稍縱即逝,還沒待他捕捉就消散不見。
白子墨身上的清淡氣息慢慢傳過來,沈珞漓頓時覺得他們倆這姿勢有點兒太逾越了,想要向後退一步,卻忘了身後靠着柱子。
倒是白子墨看出沈珞漓的疏離,鬆開握着她的手,往後退了兩步,就勢靠在另一旁的柱子上,和沈珞漓遙遙相對。
“沈大小姐,小心了,這裡的杯子可都價值連城。”白子墨慵懶的開口,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最爲致命,宛如一朵罌粟花,帶着最爲濃烈的毒卻格外的吸引人。
“!”沈珞漓卻有點兒無語,雖然能聽出白子墨的話是爲了緩解氣氛的,但不知道爲何她總覺得這話裡有一半兒是認真的,還真是摳!
“說吧,你想要什麼?”沈珞漓知道白子墨是聰明人,既然今天找上她,一定是她手中有什麼東西是他想要的,而又是她給的起。
白子墨輕輕笑了起來,薄脣輕抿了一口手中的酒,這簡單的動作由他做來格外的精緻,宛如貴族一般,霎時高貴典雅。
“我知道沈大小姐這兩天正在暗地裡召集人手,想要去凝月灣,我想和你合夥。”
“!”這回沈珞漓是真的愣了一下,隨即看着白子墨的眼神兒帶了一點兒戒備,緊接着便釋然了。
她應該想到,她手下現在武功好的只有暗鳶和暗鷹,這兩個人又被白子墨發現了,她要去凝月灣的事兒自然也瞞不住白子墨的,只是她沒想到這麼他會知道的這麼快,她前天才吩咐暗鷹暗地裡去召集人手,白子墨今天就提出來了。
“我也只是想碰碰運氣,如果白公子不介意損兵折將,一同去也無妨。”沈珞漓還想裝傻,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酒,心卻莫名的有一點兒煩躁,她不喜歡什麼都逃不過白子墨眼睛的感覺。
“珞漓,我清楚你知道去凝月灣的秘密路線。”白子墨輕飄飄的說出口,卻讓沈珞漓的眼神兒一滯,握着酒杯的手不動聲色的一緊。
凝月灣在景天和仁和最北邊兒的交界處,裡面沒有人居住,但是卻有大量的珠寶黃金礦物,可謂是一座金山。
可惜它外面常年繚繞着濃霧,只有一條不爲人知的小路,一旦稍有不慎便會迷失在濃霧中,成爲森森白骨中的一個。
這條秘密小路世上只有一個人知道,便是前兩年剛剛去世的神偷金不換,金不換一死,世人便認爲去凝月灣的路無人知道了。
但是世人卻不知道,金不換臨死前收了一個小徒兒,就是紀夕顏,紀夕顏也從金不換那兒得知了進入凝月灣的方法。
本來想要在塵埃落定的時候再去探尋,就沒有告訴傅凌天,沒想到當初一時的猶豫,卻成爲了她報仇爲數不多的砝碼。
“珞漓,我以爲你我已經是合作伙伴。”白子墨說着向沈珞漓的方向舉起杯子。
沈珞漓低頭想了想,今天她讓涼月偷偷去找白子墨,白子墨算是幫了她兩個忙。
一是把京兆尹馮秋實引來了;二就是他的人在最恰當的時機把驃騎將軍府的暗兵引了出來,被京兆尹的人發現,這才讓她今天有驚無險。
她權衡了一下利弊,現在她實力薄弱,需要聯盟。白子墨是仁和的皇子,一定是傅凌天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倆也算是目標一致。
而且經過今天的事兒,讓她更加確定白子墨不會害她,至少現在不會害她。
她不是扭捏的性子,也不再猶豫,舉起杯子,直接和白子墨碰撞了一下。
雖然現在還不能完全信任,但是利用還是可以的,雙方微微一笑,飲盡杯中的酒,雖然都看清了對方利用的心思,卻又都心照不宣的不戳破。
沈珞漓剛要離開,白子墨卻突然喚住了她:“雖然驃騎將軍府完了,但是這麼大的舉動只怕會引起後宮的注意,珞漓,小心。”
沈珞漓沒有回頭,卻微微一笑,這一句小心她還是聽得出來,白子墨是真心的,不過她的眼裡卻沒有半分退縮,反倒閃着興奮的光芒,她就是要後宮注意她,否則她如今的身份是觸碰不到後宮的,她又如何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