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朔坐上轎子,揉了揉眉心,暗自反省了一下。臉上有一瞬間的迷茫,不過也僅僅是一瞬。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玄奴,畢卓如何了?”
“回公子,畢將軍宴後回了自家屋舍。皇上賞的宅子,過兩天才能入住。”轎子外的玄奴恭聲回答。
“自己家?”韓朔挑眉:“他家中還有何人?”
“尚有病弱老母。”
韓朔勾脣一笑:“那他想必也是個孝子了?”
玄奴的聲音平靜無波:“是的,畢將軍侍奉母親,從來都一絲不苟。”
百行孝爲先,畢卓的武略沒得說,文韜在那酒宴上應該也展現了一番。再若加一個孝字,他日功成名就,必定名留青史。
韓狐狸抹着脣角笑了:“回府吧。”
“是。”
當夜酒宴,趙太尉與楚將軍談笑間出題數十,衆位武士爭相回答,都各有所長。謝戎與畢卓再戰平手,不免有些惺惺相惜。但是離席的時候,畢卓還是拱手跟謝戎道:
“今日一別,往後相見,必定是相對之時。願有一朝你我再戰,能酣暢淋漓,興盡而歸。”
謝戎喝得半醉,皺着眉道:“你當真不再考慮麼?”
畢卓笑着搖頭,袖子裡的一卷字靜靜地躺着。
雖然這場酒宴上沒能在皇上身邊看見當日那位沉心姑娘,但是接下卷軸,他此生也當是有了方向。鞍前馬後爲的,只能是皇位上的人。
“告辭。”
乘上車離開他嚮往已久的皇宮,畢卓又將那幅字拿出來看了看,和着聖旨一起,笑着長嘆一聲。
三日後啓程,待他安頓好母親,便可以堂堂正正穿上戎裝,遠赴邊關了。
“畢將軍,稍等。”
正走到宮門附近,有個機靈的小太監竟然直接躥上了馬車,掀開車簾,極快地進來說了一句:“將軍,貴妃娘娘有話轉達。明日必將上門拜訪,還請將軍清理家門,不要留了閒雜人等。”
畢卓一愣:“貴妃娘娘?”
是贈予他這幅字的貴妃娘娘麼?他也還正想問,娘娘如何得知後半句話?興許,是沉心姑娘轉達的麼?
“奴才不能多留,將軍記住了就是。”小太監笑了笑,跟來的時候一樣,飛快地又下了馬車,都沒讓馬車停一停。
“哎……”畢卓掀開車簾去看,那穿着深色太監服的人早已經消失得乾淨,快得像是他剛剛眼花了一樣。
這個貴妃娘娘頗有些意思啊。畢卓低頭再看了看手中的字,彎脣一笑,坐回了車中。
明日,貴妃私自出宮,怕是死罪。可就算如此那位娘娘也要來拜訪,他倒是想看看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娘娘,話已傳到。”小桂子半跪在沉香宮的外殿裡,朝裡面的人稟告。
瀲灩將自己裡裡外外洗乾淨了,正坐在梳妝檯前任含笑給她擦頭髮。聞言笑道:“辛苦你了,沒讓旁人看見吧?”
“回娘娘,奴才動作麻溜兒着呢,保管二郎神三隻眼都看不見!”小桂子笑着道。
“就你機靈。”瀲灩嗔了一聲,順手拿起臺子上的銀子給了一旁的休語。休語接過,掀開簾子出去遞給小桂子。
“娘娘……”小桂子表情一垮,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