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容爲了不被趕走,就拼命努力地做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一雙細嫩的手就變得又粗又黑,重活粗活從不敢有一句怨言。年紀大的丫頭欺負她,她不敢吭聲,龜奴和來來往往的男客神色鄙夷地打量她,對她動手動腳的,她也不敢反抗,只能默默避讓,吃啞巴虧。好在她還小,長相也不出衆,那些人頂多調戲幾下便沒了興趣,畢竟有那麼多正值花樣年華的美貌姑娘等着他們。
日子就這樣一直維繫兩年,直到太后認了他們這家窮親戚,想容才擺脫在青樓打雜的命運,過上了中上人家的生活。
僞君子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到現在比起那些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還是顯得粗糙不堪,看來她說的是實話。
“難怪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僞君子聽後不明白自己的怒火爲何會瞬間熄滅,似有冰涼的水流過心頭一般,也不再焦躁了,只是低喃一聲。雖然仍然不是什麼好聽的話,卻沒有之前那般刻薄了。
想容深吸了一口氣:“所以說,像青樓楚館這種一般女子避如洪水猛獸的地方,我都去過了,更沒有什麼可怕的。對我來說,大不了重新做一個貧苦的人家。但是,我唯一害怕的,就是連累我的家人。”
她將自己的把柄告訴僞君子,只爲換取他的一個承諾。
僞君子顯然也沒想到想容會有這樣的膽識對自己攤出底牌,便拿出了他一貫行事果決的作風,一口應下,“你放心,有我在,不管發生什麼事,你的家人我必保之無恙。”其實想容的家人並不多,只有年邁的父親和小想容十歲的幼弟而已。
“多謝。”想容聞言起身,鄭重地對僞君子施禮。
僞君子似乎有些不習慣想容對自己禮數週全的樣子,於是又補充道:“不過,在你我換回來之前,你必須聽從我的安排,不準自作主張!”
“好。”想容微微猶豫片刻,最後還是點頭應下。她相信僞君子還不會糊
塗到亂來的地步。
好似一計老拳打在了棉花上,僞君子頓時泄氣,難道說雲想容不和他吵架了,反而讓他渾身不舒服了?
“行了。今天也夠累了,我們睡吧。”僞君子煩躁地搖搖頭,對想容隨口說了句,就站起身來準備往內室走。
“等等!”想容卻叫住了他。雖然僞君子那句“我們睡吧”很有歧義,但是她還不至於天真的以爲他對自己有什麼想法,但是……
僞君子不耐煩地回頭,“怎麼了?”
“現在我纔是太子……”所以睡裡間的應該是她……
僞君子的臉立刻烏雲密佈,“所以呢?”他要睡哪裡?
“我想,你可能睡在外間比較合適……”想容嚥了咽口水,硬着頭皮說道。她明白要他這麼一個從小做慣太子爺的人睡外間是一件多麼令他無法接受的事情,但是情勢所逼,不得不爲啊!
“我知道了。”僞君子咬牙轉身向外間走,還不忘交代想容,“你睡在裡間不準亂碰裡面的任何一樣東西,記住了嗎?”
“我明白。”想容見他難得沒有發作,連忙點頭應下,態度極好。
僞君子低聲一哼算作回答,就黑着臉走到外間去了,想容終於能鬆一口氣了,也踱步走入了內間。
環視四周,這位太子爺的寢室遠遠不如太子宮殿的外在華麗,反而很是簡樸,沒有多少金石銀飾,也沒有什麼價值連城的古董字畫。一張牀簡簡單單地擺在正中,木質几案側放在一邊,上邊隨意地堆放了幾本書。
想容隨手一翻,不由驚訝,本以爲僞君子定然看的都是一些閒書,卻沒想到都是與經世治典的書籍,上面還有他留下的批註。
“你睡在裡間不準亂碰裡面的任何一樣東西,記住了嗎?”
僞君子的聲音突然迴響在耳邊,想容慌張地放下書,搖搖頭,暗罵自己不遵守和人家的約定,好奇心太強。
一陣倦意
襲來,想容重新走回牀邊,拉開牀幔,彎腰按了按鋪好的牀,很是柔軟,頓覺全身都鬆了,於是心中歡喜地準備褪去外衣就寢。
然而,當黑色的夜行衣被扔在地上之後……還在外間猶豫究竟要不要認命地躺到那張硬邦邦的小牀上的僞君子,聽到了裡間傳來的一聲不算大,也不能稱得上小的驚呼聲……
“出什麼事了?!”僞君子緊張地趕到內室,卻發現想容好好地站在裡面,也不像是有刺客的樣子。他之所以這麼緊張是因爲這些年來有事沒事來拜訪他一下的刺客確實不在少數,如今想容雖然擁有自己的一身內力,卻不知使用,輕功也只是小成而已,怕是要吃大虧。然而他卻忘了自己此時的身體,是完全沒有內力的,若說吃虧,只怕他吃得更大……
“你沒事嚇鬼呢?!”僞君子終於忍不住發作了。
想容轉過身,反應遲緩地說着:“不是……你…衣服……”
僞君子看了看地方的夜行衣,再看看眼前只着中衣,還解了衣釦的想容,恍然大悟,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
“有什麼好笑的!”想容氣結。
想容越是不淡然,僞君子心裡就越是舒服,他可一點都不習慣雲想容一副泰然自若,冷靜鎮定的樣子。
“哼!”僞君子終於止住了笑,清了清嗓子說道:“本太子的身材是不錯,但是也不必如此的大驚小怪吧。”
想容這下漲紅了臉,低下頭,不說話了。她心裡是委屈的,只是她不能也不敢在僞君子面前表現出來,因爲她不知道這樣一來僞君子會對自己怎樣落井下石。
僞君子見了,神色微微一變,幾乎是不自覺地緩和了語氣,“我沒有…咳……輕薄你的意思,只是想緩解一下氣氛而已。”
想容猛然擡起頭,驚訝地望着僞君子,他剛剛這句話是在對自己解釋,還是在對自己道歉?不管是哪一樣,對於僞君子來說都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