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軒哥兒幾個露出會心一笑的時候,卻是小安子前來傳話,皇上宣召誠王爺去乾坤宮。
顧依然眼睛微眯,李天佑有多少時候沒有見過自己了。想要眼不見爲淨,自己也就成全了他,這會兒卻是來找他?
顧依然向太后行禮告退,一路疑惑着去了乾坤宮。
軒哥兒在太后跟前,卻是露出了笑意。父皇還真是的……
太后瞥見軒哥兒幾人得意的壞笑,想了想,便板着臉問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伸手跟誠王爺要錢!難不成哀家旁日裡虧待了你們不成?還是說,慈惠宮伺候的宮人剋扣了你們的?“
涵哥兒見軒哥兒衝自己使了個眼色,便連忙上前,撒嬌道:“皇祖母怎麼這麼說?父皇總說老百姓過得不易,讓我們要勤儉節約,若是我們用了自己的月例銀子,或是跟皇祖母或是父皇伸了手,那怎麼還能算是節約了?“
軒哥兒也一本正經的回道:“二弟說的對,若是我們用了宮裡的,便算是奢靡過度,便是母后知道了,也不會同意的。“
太后自己把軒哥兒後面的話,補了補,軒哥兒的意思便是,從顧依然的誠王府誆騙來的銀子,他們便算是賺到了!
太后心底裡嘆了口氣,看到軒哥兒眼底的那一絲笑意,終是忍住沒有說旁的,只道:“下不爲例!正巧皇覺寺需要翻修了,正是用銀子的時候,只當你們是做了一件善事吧!“
軒哥兒幾個人全部都帶了笑意,太后這麼說,便算是變相的同意他們的做法了,幾人相視一笑,與太后告辭去學館,一路都洋溢着歡聲笑語!
乾坤宮此刻的氣氛卻是有些凝滯!
李天佑眼底帶着怒火,看向顧依然,悶聲道:“皇覺寺的大師說,需要在宮中擺個陣法,此陣法卻需要皇宮東南方向相助,不知道誠王可否幫這個忙?”
顧依然緩緩擡眼,看了李天佑一眼,那樣灼灼的目光,恨不能將其吃掉的神色,心底冷笑了一下,李天佑到底是拿他沒有辦法的,即便他猜測到,那道士許是與自己有關,可是因爲事涉沈清伊,他便是動怒,也沒法子!
“皇后娘娘有難,依然自是要幫的!”顧依然說完,便含笑看着李天佑,如期看到了他的怒火,在眼底燃燒。
看到李天佑動怒,顧依然便覺得,無比暢快!
李天佑似是在想着什麼,很快便壓去了自己的怒火,看向顧依然,道:“既是誠王願意幫忙,那是再好不過的了,要去一百個高僧,朕也不能白白讓你擔責,朕會派三千精兵幫襯着,另外再派了五六十個嬤嬤和宮女伺候着,不論是吃食還是茶點,都不必誠王府出力,誠王只管自己就成。”
顧依然掃了李天佑一眼,李天佑分明是趁此機會,讓那三千精兵監視他!還有五六十個嬤嬤和宮女,這定然是要在後宅下手了!
“皇兄多慮了,既然與皇后娘娘有關,所有的事宜,依然都會安排妥當,哪裡用得着皇兄的人。”顧依然推脫道,卻知道自己根本就推脫不得。
“誠王這話就錯了,既然是皇后的事情,自然是由朕來代勞,怎麼也用不着誠王出力,需要誠王出的,不過就是誠王府這個宅院而已,怎麼?誠王不願意?你若是不願意,那朕便與皇后說一說,既然誠王也覺得那些道士和尚什麼的,不靠譜,朕也好勸勸皇后!”李天佑提着自己手中的狼毫筆,等待着顧依然的下文。
這話已經說得再明顯不過,顧依然現在可以肯定,李天佑定然已經認準了,是自己讓那道士來的,可他卻沒有說服沈清伊,沈清伊依舊很相信那道士的話,李天佑沒有辦法,就將皇覺寺的大師請了過來,可是沈清伊仍然不肯,看這樣子,應該是依舊想要出宮去的。
李天佑心裡怨恨,便想要報復自己,若是自己不肯讓那三千精兵,五六十個嬤嬤宮女入住誠王府,李天佑便可以用這樣的理由去阻攔沈清伊,說是自己不相信這樣的話,不肯讓出一部分宅院,那錯處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可若是自己答應了李天佑,那便是將自己送入李天佑的監視範圍!
顧依然微微眯了雙眼,李天佑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爲了沈清伊,他當真是豁出去了!
顧依然又怎麼會讓李天佑如意,莫說是部分宅院了,便是讓自己將整個兒誠王府送給沈清伊又如何,他甘之如飴!
看着李天佑嘴角隱隱的笑意,顧依然突然溫潤一笑,李天佑認爲自己不可能答應,就能以這樣的理由去搪塞沈清伊了嗎?
“既然是爲了皇后娘娘,那依然出讓整個兒誠王府又如何?依然回去便安排幾位高僧的住處!”顧依然笑看着李天佑,等待着他面上的豬肝色。
可惜李天佑依舊是笑着的,是了,這件事,無論他如何選擇,李天佑都是贏家!
顧依然的眼底漸漸氤氳出一股厲色!
顧依然告退後,小安子跑了上來,低聲跟李天佑搗鼓了幾句,笑着道:“太子殿下和幾位皇子,不過是隨便張了張口,上下嘴皮子一碰,便誆騙了誠王爺四萬兩的銀票!”
李天佑微微一笑,不準備去做追究,到底是些小孩子,便是想要去報復,也是做了些隔靴搔癢的事情。
李天佑低聲吩咐小安子道:“讓去誠王府的人,都警醒些,一定要將誠王府瞭解一個透徹,所有的暗室,暗道,全部都排查一遍,誠王定然還有暗室,他那些金銀總不會平白無故的冒出來!至於暗道,若是發現了,也別聲張,默默記下來,然後你着人去告知唐子涵,讓唐子涵尋了能工巧匠,將那暗道動些手腳,一旦動用,便讓那些進入暗道的人,殞命!”
小安子板着臉聽着,一一記了下來。
第二日,便浩浩蕩蕩的去了一大批人,將誠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便是顧依然與沁雅公主想要出府,都受了限制。
卻說沁雅公主心裡不服氣的很,與那些侍衛發了一通脾氣後,到了顧依然的外書房,嬌嗔道:“這些人的膽子也太大了些,妾身要去尋皇后娘娘與太后娘娘說道說道,是借用誠王府的宅院,妾身這邊還要安排好住處,現在是怎麼的,竟然跟禁足一般了!”
顧依然沒有擡頭,依舊很沉穩的在寫着大字,慢條斯理的問道:“他們是用了什麼樣的理由攔了你的?”
沁雅公主怒道:“還能是什麼因由,說是不能破壞了皇后娘娘的陣法,誠王府的大門,側門全部都要關閉,只留着角門出入,以免泄露了靈氣!”
沁雅公主說着,便狠狠的甩了甩帕子,怒道:“難不成讓妾身一個堂堂王妃,從下人的角門出入不成!”
顧依然將手中的毛筆掛在落在筆洗裡,好好的打理乾淨,又將毛筆掛在筆架上,走到一旁的銅盆邊,淨了手,依舊溫溫和和的笑着道:“本王去瞧一瞧!”
看着顧依然這麼平靜,倒是讓沁雅公主有些懷疑,難道說,顧依然當真不怕?還是說,他已經防備好了,根本不擔憂李天佑的人,在誠王府裡勘察?
乾坤宮裡,小安子腳底生風一般就要往裡走,正巧沈清伊由雨霽攙扶着,往這邊來,沒等小安子進去回話,就被沈清伊攔了下來!
“怎麼回事?什麼事兒能讓你急成這樣?”沈清伊眨着眼睛問道。
小安子有些遲疑,最終還是張了口,沈清伊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皇上都不一定會瞞了皇后娘娘,自己哪裡敢瞞着,便道:“誠王府那邊,誠王爺正讓那些個高僧和精兵們,破土動工,說是爲了皇后娘娘的陣法計,讓那些高僧,指了個地界,要蓋一座佛堂,還說,爲顯心誠,也爲了皇后娘娘能平安誕下小皇子,要讓那些個高僧親自動手!”
沈清伊微微皺了皺眉,便沒有了去尋李天佑的心思,擺了擺手道:“你且去跟皇上回吧,別說本宮來過!”
回去的路上,雨霽見沈清伊有些悶悶不樂,便寬慰道:“皇后娘娘也不必這般模樣,皇上心裡是有數的。”
沈清伊淡淡開口道:“皇上最終能勝得過他,本宮一直都相信,只是兩個人鬧成這般模樣,本宮終是有些心下難安,若不是本宮,顧依然不會成了如今這個模樣,皇上也不必多了這一個敵人!”
雨霽聽沈清伊這麼說,垂頭想了想道:“若要讓誠王爺死心,那必得是皇后娘娘說的話,纔有用,皇上越是與他爭搶,他的鬥志便越強!”
沈清伊一愣,低着頭,若有所思,回到了凝素宮中,鋪開了薄荷橘香的信箋,擡筆寫下了兩行字,雨霽在一旁磨墨,瞧了兩眼,心裡暗暗嘆了口氣,若不是皇后娘娘還念着誠王爺能夠懸崖勒馬,又哪裡會寫出這樣的話來!
“去喚了糯香來。”沈清伊放下筆,輕輕的在信箋上吹了幾下,緩緩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