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公主越凝的催促下,兩個人順着原路返回了祥軒殿。
小公主把御逸送到祥軒殿門口,和御逸交代了幾句不能泄露秘密之類的話,就獨自溜回自己的寢宮去了。御逸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才鬆了口氣,慢步走進祥軒殿內。
他剛回來,就發現祥軒殿裡管事的太監像被火燒了尾巴一樣在大殿裡急的轉圈。
那管事太監一見御逸邁步進來,連跑兩步來到御逸跟前,哭喪着臉顫聲說,“哎呦老天保佑,您可是回來了,您這是到哪兒去了啊,可把我們給急死了!”
御逸看這太監滿頭白髮,汗珠順着臉上的皺紋往下直淌,心裡滿是歉意。
“李公公,真是抱歉……”
管事太監趕忙搖頭道,“公子可別這麼說,老奴是擔心皇上回來了見不到公子又會生氣。公子你以後要出去,可還是得先和皇上請旨啊。得到恩准了,才能出去。公子啊,你剛到這皇宮之中沒多久,很多規矩你都不懂。觸犯了一條,那可都是殺頭的罪過啊……”
管事太監站在那裡不停的給御逸講着宮中的一些規矩和不能違反的事情,御逸不好打斷他,便一直站在門口聽他說。
兩個人正說着,遠處傳來聲音,御逸知道,是越然回來了。
御逸笑着對管事太監說,“李公公,今天的事情是在下做錯了,以後在下出去都會向陛下請旨的,您放心吧。”
管事太監嘆了口氣,“公子這麼說,就是救了這祥軒殿裡百十餘號奴才的性命了。”
“在下還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公會不會覺得爲難。”御逸說。
管事太監疑惑的問,“說求,奴才可承受不起,公子有事儘管吩咐,若是奴才能辦到的,一定去辦。”
御逸壓低聲音說,“今日在下出去這件事,公公可否關照各位公公和宮女姐妹們,不要告訴皇帝陛下?”
管事太監瞪大眼睛說,“老天爺啊,誰敢說啊。不被皇上發現就是燒高香了。老奴還要求公子呢,您可千萬千萬別說露餡了啊。”
御逸點頭道,“多謝公公。陛下馬上就要回來了,我們出去迎接吧。”
管事太監點頭,隨着御逸出去迎接皇上的龍攆。
還沒到祥軒殿,越然就下了龍攆,一溜小跑衝進正門,恰好御逸從裡面出來,越然張開手臂跑過去一把就把御逸抱了起來,原地轉了幾圈。
“陛下!陛下別轉了……”御逸不敢掙扎,只好喊,“陛下手臂的傷還沒痊癒,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越然放下御逸,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摟着他邊往裡面走邊說,“那點傷不礙事的,朕不是告訴你,天冷了就不要出來接朕了麼?怎麼又出來了?”
御逸笑着說,“陛下看上去很高興啊,是有什麼好事麼?”
“哈哈哈……”越然笑着說,“當然是有好事。”
兩人說着進了裡面的暖閣,越然把別人都打發走,抱着御逸坐在暖榻上輕聲說,“剛纔朕去了父皇和母后那裡,把你的事情都告訴他們了。”
御逸有些緊張的看着越然,問,“他們……”
越然拍拍御逸的手臂說,“你放心吧,他們不會趕你走的。”
聽越然這麼說,御逸長出了一口氣,低着頭小聲說,“太好了……”
越然勾起御逸的下巴,看着他說,“你說什麼了?大聲點再說一遍。”
御逸臉上一紅,“沒……沒說什麼……”
“明明說了。”越然忍住笑,正色道,“不許騙朕,告訴朕,你說什麼了?”
“我說……太好了……”
“爲何?”
“因爲……”御逸皺着眉頭看着越然,半天才說,“因爲我不會被趕走了啊……”
越然攬住御逸的腰,託着他的下巴湊在自己面前,柔聲問,“只是這樣?還因爲什麼?”
“還……還因爲……”御逸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因爲可以陪伴陛下……”
越然輕輕吮吸着御逸的脣,最後的聲音,從兩人的脣縫中流出……
夜深人靜,御逸輕輕擡起越然的手臂,緩緩的從他身邊挪出來,然後躡手躡腳的爬下龍榻,從地上撿起衣服穿好,回頭看看越然,還睡的很熟,他這才放心的提着鞋子走了出去。
外殿侍寢的宮女都坐在椅子上打盹,御逸躡手躡腳的出了祥軒殿。
一陣冷風吹過,御逸打了個寒戰。
看看天上的月亮,御逸不由得在心裡感嘆,自從來到這祥軒殿,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月亮了吧。
一到晚上越然就想方設法的粘着御逸,兩個人要麼談天說地,要麼秉燭下棋,碰到越然沒有批閱完奏摺的時候,他也要拉着御逸陪着自己。
想到這些事,御逸嘴角微微挑起一個弧度。
又一陣風吹過,御逸搖了搖頭,向前走了兩步,腳尖點地,輕盈的騰空而起。
白天和越凝公主一起看到的鼠神的真元,御逸一直都惦記着。他當時之所以沒有多做什麼,主要是怕出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波及到越凝。看那院中的情形,一定是有人小心的把那東西藏在了那裡,每日都去照看,偶爾會補充那透明缸中沉積下來的東西。御逸雖然不太確定,但想來此事說不定是和前些日越永說的那件事有關。如果這皇宮之中真的來了什麼妖怪,那御逸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到底是誰取了農亦兄的真元?他又爲何將之藏在這赤焉國的皇宮之中?那缸底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又是作何用途?
最重要的,如果那真是越永所說的在皇城中屢次犯下慘案的妖物所爲,他會不會傷害到越然?
這些疑問縈繞在御逸心頭,他不得不瞞着越然,獨自出來查看。
宮內一隊隊巡夜的侍衛提着燈籠無聲的穿梭在各道宮牆之間,御逸回憶着白天走過的路線,飄了那座破敗的院落附近。他提耳細聽,發現那座大殿之內竟然有人說話的聲音。
御逸小心的飄到大殿上方,輕輕落在殿頂之上。
屋內之人說話聲音不大,可御逸畢竟是兔神,聽覺異常敏銳,所以那聲音他聽的清清楚楚。
只聽一個略顯尖細的男人聲音首先響起,“還要我說多少遍啊?時間不到,誰也沒有辦法。我現在想出的辦法已經是在冒險了,他急,急有什麼用?”
“你說話小心點!”這次傳出的是中年女人的聲音,“娘娘就是讓我來問問還要用多久,你還惱了?你這麼說話,也不先想想娘娘對你的恩德?”
“我怎麼沒想?我要是不念着你們救了我一命,我早就離開這鬼地方了!成天這麼東躲西藏的,你以爲好玩啊?”男人似乎很是惱怒,提高聲音說。
“你到哪兒不是東躲西藏!”女人語氣中透着不屑,“娘娘讓你有個容身之地,供你吃喝,讓你修行,這就算對你不錯了。要是換做旁人,早就把你扔出去找人除了。”
“你!”男人的聲音沉悶,聽着是強壓着怒火,“反正你回去,告訴娘娘,這事兒急不得,她那邊的事情我也知道,我是無能爲力的,這邊一旦成了,那邊的事情也就解決了。耐心點,等吧。”
“哼!我看你實在是沒什麼本事,虧得娘娘還那麼看重你!”
“你個老女人!再多說一句話老子讓你立馬歸西!”男人終於忍耐不住,低吼出聲。
“喲,你可真有本事啊,讓我歸西?容易啊!但是你要真是有本事的,就趕快讓這玩意成形啊……”女人的冷嘲熱諷御逸並沒有聽進去多少,只有一句話一直在他耳邊轉悠。
“趕快讓這玩意成形……”
御逸皺着眉頭想,莫非他們是想讓農亦兄的真元重新幻化出肉體?爲什麼?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御逸正想着,只聽腳步聲起,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大殿。
御逸趕緊伏下身體隱蔽起來,攏目光仔細去看那兩個人。
月光明亮,御逸趴在殿頂之上,只能看到兩個人的背影。只見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穿着高等宮女服裝的中年女人,而走在她後面的人,一身黑衣黑褲,從背影看上去,那人很是瘦小,個頭還不及那宮女。
宮女一直出了正門,而那瘦小的男人則身形一晃,跳上院牆,又一提身,向另一個方向竄了出去。
御逸略微想了一下,決定跟着那個宮女。他聽了聽,確定沒有人了,才站起身,腳尖輕點瓦片,朝着宮女走的方向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