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香悅坊酒吧二樓辦公室內,幺妹正對着楊鳳英的遺像惺惺作態地擦拭着眼睛,小聲哽咽道:“老堂主啊,你爲什麼不肯聽我的話呢?何苦要自尋死路呢?我幺妹對百花堂忠心耿耿,功勳卓越,你爲什麼偏要捧着楊露那死三八不放呢?唉!老堂主,別怪我幺妹下手狠毒,實在是我逼不得已,不想看着百花堂毀在那三八的手裡,纔出此下策的!老堂主,你安息吧,在下面跟她妹妹好好過,別來找我麻煩了。”
端上一杯酒,插上三柱香,外面傳來急促的叩門聲。
“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十三妹,神色慌亂地叫道:“二姐,姓林的來了!”
幺妹臉色一變:“他來幹什麼?還有誰過來?”
“一幫人吶!直接去查包廂了!二姐,他是來找岔子的呀!”
幺妹大怒:“簡直是欺人太甚了!老堂主在位時也沒有查我的場子!跟我來!”
怒氣衝衝地繞過樓梯,趕到包廂區,只見鬧哄哄的人羣中,石大海正陰沉着臉帶着一衆堂口姐妹迎面走來,當即大聲喝道:“城哥!查自己人的場子,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石大海冷笑着拎起手裡一個塑料袋,“我還要問你是什麼意思呢!”
幺妹不用細看就知道塑料袋裡裝着什麼東西——肯定是對方在包廂裡強行搜出的白粉!
包廂的客人衝過來抗議,卻被石大海惡狠狠的眼神嚇退;香悅坊的姐妹們都從樓下涌了上來,將樓梯和走廊通道堵了個水泄不通;旁邊一個包廂門從裡打開,一名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少女露着大片胸肉探出身來,似乎嗑了藥、醉了酒,神志不清地衝幺妹喊道:“老大,出什麼事了?”身後,兩名光着身子的青年男子伸手將少女拉回了包廂,罵罵咧咧道:“不想要小費啦?給老子回來操!兄弟幾個還沒射呢!”
“幺妹!你好大的膽子!”石大海怒容滿面,手指戳到幺妹面門前厲聲斥責道,“竟然私下賣白粉!還讓堂口姐妹賣身!你該當何罪!”
幺妹眼看酒吧內的心腹姐妹們已經全部到場了,正是煽動情緒的好機會,便底氣十足地大聲叫道:“怎麼,你想讓姐妹們跟錢過不去啊?現在形勢這麼差,你要讓姐妹們喝西北風啊?!賣個粉怎麼啦?哪個場子不在賣?賣個身怎麼啦?姐妹們自己也能爽,還有錢掙!你要有本事,就把失去的五家修身堂給弄回來!讓姐妹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姐妹們,你們說對不對——”
“對!我們要錢!”
“就是!不掙錢的還指責起掙錢的來了!”
“屁都不懂,也能當堂主?”
“多了根幾吧,當自己是什麼玩意了?”
“滾出香悅坊!”
“滾出百花堂!”……
“嘿嘿嘿嘿!”面對幺妹手下的義憤填膺,石大海竟然得意地笑了起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如果幺妹來個矢口否認,以不知情爲由,把酒吧賣粉的事推個乾乾淨淨,那他倒真不能把她怎麼樣。但現在她承認了!那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石大海突然笑容一收,陰冷地側頭問道:“按百花堂堂規,嚴重觸犯堂口禁條、公然違抗堂主指示的,該怎麼處置?”
在他身後,都是從愛寶園、中灣海灘餐廳和艾美佳健身中心抽調出來的親信,她們對百花堂的內部勢力對抗心知肚明,也非常清楚此趟掃場的目的!
“稟城哥,”一名艾美佳員工肅容答道,“依照百花堂堂規,觸犯堂口禁令,處以鞭刑;情節嚴重者,責其受三刀六洞之刑;不知悔改者,逐出百花堂!違抗堂主旨意者,責其受三刀六洞之刑;煽動堂衆公然對抗堂主者,將視作造反或叛堂——必須逐出百花堂!”回答之流利,語氣之嚴厲,真懷疑她是否事先排練過。
“聽到了嗎?”石大海寒目緊盯着幺妹,收縮着瞳孔陰聲說道,“不是我有意針對你,而是你實在是太膽大妄爲、無法無天了!念你是百花堂二當家,我也不爲難你……”
幺妹陰沉着面孔,仰起鼻孔說道:“你想怎麼樣?”
石大海向後一伸手,一姐妹立即雙手遞上一把閃耀着寒光的匕首!
“篤!”石大海將匕首擲至幺妹腳下,插在了地板上,面無表情地說道:“依照百花堂堂規,我該逐你出堂!但今天給你個悔過的機會,免得姐妹們說我做事太絕了!幺妹!你不僅私賣白粉,還縱容堂口姐妹賣身,性質惡劣!現在責罰你自受三刀六洞之刑!另外,你煽動堂衆公然對抗堂主,居心叵測,再次責罰你自受三刀六洞之刑!一共六刀,現在行刑!”
判決一出,幺妹與其心腹頓時勃然變色,大吵大鬧起來!
“昏君!”
“暴君!”
“太過分了!有這麼處罰的嗎?”
“簡直是荒唐!不幹了!”
“對,不幹了!”
“老大,我們跟他拼了!”
幺妹已經震怒到了極點,堂堂百花堂的二當家,竟然要受三刀六洞之刑罰,而且還是連來兩次,這不僅僅是對她的侮辱和欺凌,而且是對她的摧殘和蹂躪!
心腹們的激憤言語就像催化劑一樣,將她胸中怒火燃騷得更盛!
“六刀,對吧!”幺妹陰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石大海,單手移向了後腰!
石大海等的就是這個,故意裝出毫無警惕的樣子,昂起頭說道:“六刀!趕緊的,我還要回去張羅老堂主的喪事呢,沒時間跟你這逼樣耗!”
“張羅你媽個逼,給自己辦喪事去吧!”幺妹迅速抽出一把黑色手槍,破口大罵着向石大海瞄準!
石大海可不會給她摳扳機的機會,左手併攏成掌,斜剌剌、輕飄飄地一掌砍下,格啦一聲,幺妹頓時一聲騷叫,右胳膊一下子耷拉着垂了下來,手槍啪嗒一聲掉落地板!
一看主子吃了虧,幺妹身後的心腹們紛紛“**爸吊、**爸吊”地操起了傢伙——有的從腰間拔出皮帶軟劍,有的從小腿彎裡抽出匕首,有的直接敲碎了手裡的啤酒瓶子,叫囂着便向石大海涌了過來!
但楊露的心腹可不是吃素的,而且她們都知道石大海腿上有傷,行動不便,因此哪有人肯放過千載難逢的護主良機啊?紛紛嬌叱嬌吒着抽出鏈條、二節棍、精鋼警棍,英勇地一涌而上,手裡的武器劈頭蓋臉般向對方砸去!
石大海總算是開了眼界了!
女子真打起架來,其勇氣和殺氣絲毫不輸給男人!鏈條抽過去,匕首捅過來,棍子砸過去,酒瓶扎過來,樓梯和走廊過道並不寬敞,前面的人倒下,後面立即有人迎着利器補上,喊打喊殺聲中,刀光劍影,鮮血飛灑,戰況相當慘烈!
或許是堂主御駕親征的緣故,楊露手下的姐妹今天跟吃了偉姐一樣,戰鬥起來特別勇猛,手裡的武器呼啦呼啦地揮舞着,將對方從走廊一路攆到了樓梯中段,再居高臨下地發揮鏈條和雙節棍的長兵器優勢,風捲殘雲般開虐,直將對方揍得捧着奶、捂着逼、縮着屁股骨碌骨碌滾下去,一時間慘叫哀嚎,高亢勝似性.。
戰鬥臨近尾聲,對方几位領頭娘,幺妹已經慘白着臉滾落地上,像條在交配中被打折了前腿的母狗,盡顯狼狽;十三妹和十四妹則各持一柄軟劍靠在欄杆邊,苦苦支撐着5、6名姐妹的圍攻,臉上、額頭上和脖子處已經有好幾條紫紅色的鏈條印。
而石大海這邊,十餘名姐妹身上掛了彩、淌着血,但沒人把這些傷當作一回事,只當是這個月多來一次例假,都扯着尖銳的嗓子一邊吶喊,一邊毫不留情地“鎮壓”——對方公開動手襲擊堂主,這已經不是糾紛和衝突了,而是叛亂!因此根本就用不着心慈手軟。
“住手!”
眼看目的已經達到,石大海也不想把事情鬧得驚動條子,於是一聲大喝,準備見好就收。
楊露的手下表現出了極強的執行力,聽到命令,立即停手,意猶未盡地退回到了石大海身後。
看着披頭散髮、跟喪家母狗一樣的幺妹,石大海緩緩走下樓梯,步到她跟前,擺出一臉的痛苦表情,揪心地嘆道:“幺妹,想不到你竟然會走到這一步!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唉!今天我要是不把你逐出百花堂,將來叫我如何服衆?”
“哈哈哈哈!逐我出百花堂?”幺妹一陣悲壯騷笑,兩眼惡毒地盯住了石大海,咬牙切齒道,“林舊城!你不要張狂,今天你仗勢欺人,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
石大海擺擺手,不耐煩道:“快滾吧,滾出香悅坊!滾出百花堂!”
幺妹環視四周,騷叫一聲:“姐妹們!隨我來!咱們去投靠榮哥!”
“走!咱們追隨榮哥去!”
“去東星!滾他媽的百花堂,看它能撐幾天!”
“幾吧垃圾,等着瞧!”
一衆心腹叫罵着站到幺妹身後,十三妹也義無返顧地走了過去,見十四妹死死地咬着嘴脣不過來,便催促道:“十四妹,發什麼愣啊?過來呀!”
“十四姐,快來呀!”
“十四姐,猶豫什麼呀?沒看到現在百花堂已經是畜生當道了嗎?它快要垮啦!”
再三催促下,十四妹低着頭,向幺妹一衆人慢慢走去,沉重腳步下,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從眼眶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