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的尖叫溢出口時,已有護衛趕忙奔過來查看,半開的門被一腳踹掉了,兩扇門板咣啷一聲拍在地上,細微的塵土飄揚起來。
護衛們抽刀的抽刀,拔劍的拔劍,目光逡巡,厲問:“刺客在哪裡?”
半晌沒聽見應答,窗戶嚴絲合縫,沒有人闖入的跡象,只有屋內幾個小女孩,兩個站在屋子當中身體發抖,瞪瞪他們,再瞪瞪地上,一個小女孩半蹲,一個少女躺在地上臉色青黑口吐白沫。
金穗恨不得翻個白眼,她快速地衝了一下綠衣丫鬟口中的穢物,一手掐住她的喉嚨,壓着她的腦袋,口中不時發令:“珍眉,水,不要茶水,把洗手的水端過來!文姐姐,拍她背部!”
片刻過去後,金穗試了下綠衣丫鬟還有氣,心底微鬆,她仰起臉對視一名護衛,小臉緊繃,道:“護衛大哥,沒刺客,是晨露姑娘中毒了。你快去叫隨行的大夫來瞧瞧。”
說罷,她猛地再次擡起眼,眼裡還有震驚,快速道:“是飯菜裡有毒,你快去通知慕容公子和大家,不要吃驛站的飯菜!也不要喝茶!”
那護衛聽金穗直言“晨露姑娘”,並沒姓氏,便知曉是個丫鬟,心裡生了警惕,正要發問,這小女孩已警覺地讓他去通知慕容霆飯菜有毒。他掩藏起眼底的驚異,不敢耽誤片刻,連忙喊人去四下通知了。
金穗鬆了口氣,她不懂解毒,只是把綠衣丫鬟入口的食物和水給嘔出來,這會兒綠衣丫鬟的臉色沒方纔那麼死氣瀰漫了。
文華和珍眉都驚呆了,盯着地上一動不動的綠衣丫鬟,嚇得全身顫抖,只當她死透了。但是金穗沒走,還幫綠衣丫鬟解毒,她們的腳釘在了原地,不敢隨意移動,就怕打擾了金穗,剛纔金穗一個指令,她們一個動作,都是下意識的行爲,根本不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黃妹妹,晨露姐姐……能活麼?”文華顫抖地問。
她不喜綠衣丫鬟。但是從未想過她死,這麼個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她心裡非常害怕。也有些愧疚和慶幸,愧疚讓綠衣丫鬟試毒,慶幸自己躲過一劫。
“我……不知道,”金穗眉梢顰起,手也有些抖。她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珍眉抖抖索索地又端來一盆水,是方纔金穗洗手剩下的,裡面還飄着澡豆揉出來的泡沫。
她灌洗綠衣丫鬟用的水則是文華的洗手水。
金穗情急之下,不敢用茶水。只能用洗手水了,而且她記得肥皂水是鹼性的,能解一些毒。不知道澡豆水如何。
金穗剛把手放進盆子裡,大夫已經上來了,看了一眼金穗和另外兩名女孩,把目標定在地上的少女身上,迅速地把脈診斷。望聞問切,“問”則問的是金穗和文華。
文華因和綠衣丫鬟鬥法。對吃過的幾道菜記得極清,一一把盤子擇揀出來給大夫驗看:“晨露姐姐用銀針試過,是沒毒的。”
大夫餵了晨露一丸藥,命一名護衛把晨露抱到牀榻上去,他寫下方子後纔來看這些菜。
只見辛大夫從袖中腕上解下一條掌寬的布袋,從中抽出一根銀針,細細驗看,眉輕輕攏了起來。
這屋子裡的動靜已經引來了慕容霆等人,慕容霆走到哪裡都是一大羣人圍着。金穗聽鄭文婷提起過,慕容霆身邊的人除了護衛,還有他個人的教師隊、醫療隊、翻譯隊、廚師隊以及幕僚等。
慕容霆進門便問:“辛大人,查出來是怎麼回事了麼?”
他的目光一瞥牀榻,珍眉正把簾帳放下,慕容霆手一揮,他身後的護衛把尖叫着跑出去的三個丫鬟老鷹捉小雞一樣提了過來,扔在地上。
秋霜哭道:“大公子,不是我們做的,我們沒下毒!我們怎麼可能會害晨露姐姐呢?”
另兩個丫鬟紛紛附和。
慕容霆眉一皺:“讓她們冷靜冷靜,深更半夜,吵什麼吵?”
慕容霆的心情很煩躁,他的語氣和氣勢給大家這樣一個訊號。
就有護衛把三個丫鬟的嘴巴給堵住了,給扔到牆根邊上,就怕礙了慕容霆的眼。
辛大夫朝慕容霆搖搖頭:“大公子莫急,容老朽問問這三位姑娘。”
然後示意護衛把其中一丫鬟嘴裡的布取出,問道:“你莫哭,好好跟我說,晨露姑娘這一天吃了哪些東西?”
青夜渾身抖如篩糠,全身匍匐在地,臉上佈滿了淚水,嗚咽着把這一整天綠衣丫鬟吃過的東西都想了一遍。
辛大夫微覺奇怪,再次追問:“沒有其他的了麼?你可不要隱瞞,否則可是害死晨露姑娘了。”
青夜身子劇烈一顫,苦思冥想卻無果。辛大夫問完青夜,接着詢問另外兩人,讓她們補充完整。秋霜和青夜的話是一樣的,最後問到夏雨,夏雨說道:“晌午姑娘回來後身子不好,讓把點心撤下去。傍晚到驛館前,晨露和婢子各吃了兩塊栗子桂花糕和兩塊馬蹄糕。”
夏雨流滿淚水的臉上微微暈上了粉紅,其實這樣從主子桌子上撤下去的點心不會再端上來,一般都是便宜了丫鬟們,但夏雨還是因爲貪吃而紅了臉。
辛大夫沉吟着,回首對慕容霆道:“這便是了。大公子,晨露姑娘的確是中毒了,另外……還中了輕微的瀉藥。”
他的臉色有些古怪,瀉藥不會死人,下毒的人不會蠢到費盡心機去下瀉藥。
慕容霆眉擰了起來,掃了一眼室內幾人,帶着寒意,尤其是在看向牆根角的三個丫鬟時,逼人的冷芒嚇得丫鬟們瑟瑟發抖,如置冰窟。
辛大夫接着道:“晨露姑娘晌午吃了栗子桂花糕,晚上吃了豫州烤鴨。栗子和烤鴨分開吃沒事,放在一起吃卻能致人中毒,這叫做食物相剋。”
他看了一眼屋內幾人,目光在金穗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對慕容霆的冷臉視而不見,捋捋山羊鬍,笑道:“幸好不知哪位姑娘伸了援手,及時讓中毒的姑娘嘔出了有毒的食物,這才讓老朽有足夠的時間救回那位姑娘的性命。不知是哪位姑娘如此聰慧?”
慕容霆本在思索是誰設了這個計,聽了辛大夫的話,目光微動,轉向金穗三人,救人的當然不會是尖叫着逃跑的三個丫鬟。
金穗硬着頭皮道:“辛大人過獎,是小女幫晨露姐姐嘔出了食物。”她走出來行了一禮,正好瞧見黃老爹和姚長雍、連年餘從門外進來,忙依賴地靠近黃老爹,文華和珍眉都像找着了主心骨,靠了過來。
既然黃老爹和姚長雍在一起,看來姚長雍並沒打算把他們交給慕容霆“處置”了。她心裡鬆了口氣,心知如果慕容霆境內持槍這事兒被傳了出去,慕容霆絕不會輕輕放過他們。
不知不覺間,金穗覺得他們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
黃老爹看到金穗完好無礙,高高吊起的心咯噔一聲落下了,他的手輕輕地搭在金穗小小的肩膀上,似把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原來是黃老太爺家的姑娘,”辛大夫認識黃老爹,基本上慕容霆的人都知道黃家的兒媳因救姚長雍而殞命,“不知黃姑娘如何曉得救人之法呢?”
他看向金穗的目光有了一絲欣賞和熱切。
金穗縮了下身子,依偎進黃老爹的懷裡,把他的話簡單地當做誇獎,害羞道:“我生病時常常住在濟民堂,濟民堂的大夫都是這樣處理中毒的病患的……我只是試試看,沒想到真救了晨露姐姐一命。”
“你不怕自己也中毒麼?”辛大夫再次問道,眼裡的熱切稍減。
“濟民堂的大夫也這樣的啊,他們沒中毒。”金穗重複了前面的話,給人的感覺則是有一絲不耐煩。
辛大夫瞧瞧她的個頭,眼裡的火一下子全熄了,本來還想收金穗當徒弟的,說不得還能培養個醫女出來,畢竟金穗很有膽識,反應夠快,還知道用力所能及的方法去救人,沒像那幾個大丫鬟嚇跑了。單憑這份心,他便動了心思。不過,她年紀太小了些,心性也不夠堅定。
姚長雍咳了一聲,提醒辛大夫他們還在案發現場,問道:“辛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辛大夫講解晨露中毒之事時,他還沒進入房間。
辛大夫不虞姚長雍打斷他的話,仍是恭敬地把前話重複了一遍。
嚴副衛長在第一次聽了辛大夫的話之後,就去把竈房的人控制住了,把今天做菜的廚子和驛館的官員通通叫了過來,該綁的綁,該警告的警告。
一行人到了樓下大廳裡,鄭文婷由丫鬟扶着手出來了,文太太隨在她身後,等大家站定,她悄悄地移動到了姚長雍身後的人羣中。
慕容霆沉着臉問道:“嚴副衛長,問出什麼了麼?”
嚴副衛長拱手道:“大公子,今日的菜單是由廚下的主管送上來的,菜單由廚房主管先過眼定下一些,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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