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運氣不好的人,負責把獵到的赤沙之蠍運到沙漠邊緣,放在臨近大湖青龍潭的地方,狩獵隊今晚在此地安營。
搭建帳篷和準備晚飯,是他們接下來的工作。
另有二十餘人繼續待在赤沙之地,他們全都很仔細,不肯放過面前的一寸沙土。
李昊因爲有着客人身份,所以才留在這裡,梅雨和葉雲揚是因爲“戰績”突出而留下,三人有着性質上的不同。
葉雲揚擡起頭,對着梅雨右側指了指。
梅雨點點頭,擡腳踩過去。
呼!
一根黑紅色的蠍尾從沙中-出現,尾針釘在她的左邊護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梅雨動作很快,將倒刺長矛扎進土裡,雙手接連用力,最後帶出體長超過一米二的赤沙之蠍。
李昊羨慕不已,說:“你倆的運氣真是太好了,到現在爲止,我都沒有抓到超過一米的獵物呢。”
“急什麼,運氣這東西不會總落在一個人頭上。”葉雲揚笑着說。
李昊聳聳肩,擡起腳重重的踩在地上,希望可以引起赤沙之蠍的注意,繼而朝着他這邊匯聚。
但是米昀的一句話,讓他失望透頂。
“沒用的,蠍子不會像沒頭蒼蠅那樣亂跑,特別是我們這麼多人一起行動,它才懶得挪窩兒呢。”
到下午六點的時候,騰興安朗聲說:“太陽就要落山,我們也該收工了,大家排成一隊,帶上獵物去往營地。”
太陽落山,赤沙之地的溫度逐漸降低,赤沙之蠍會躲進更深的沙層中,任憑你在它頭頂走來走去,也會無動於衷。
落日的餘暉照耀下,隊員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在夜色降臨之前,他們來到營地。
經過統計,今天一共獵到七十多隻沙漠之蠍,半數以上超過一米,收穫不小。
營地的正中央駕着一口大鍋,水花翻滾,裡面是分割開來的蠍腿和蠍鉗,香氣四溢。
幾名獵人用漏勺把煮熟的蠍腿撈出來,放在盆裡分給大家,米昀拿起一塊教三人怎麼吃,他先用一塊石頭砸開外面的硬殼,探入手指從裡面取出白色的肉。
三人如法炮製,葉雲揚細細品味,蠍肉的味道和大閘蟹極爲相似,還帶有龍蝦特有的清甜之味,簡直就是兩者的結合體,只吃一塊便已口齒留香。
連李昊都忍不住嘖嘖稱讚,說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蠍鉗的味道更濃,像極了蟹鉗,誰能想到在鳥不拉-屎的沙漠地帶,竟然隱藏着如此美味,不禁讓人感嘆造物主的偉大。
酒足飯飽之後,獵人們沒有進帳篷休息,而是一起動手將剩下的蠍子收拾好,煮熟之後取出蠍肉,穿在繩子上晾起來,只需要一個晚上就會變成肉乾,不但能保持鮮時的味道,而且便於儲藏和攜帶,帶回到村子分給其他人一起享用。
沙漠地帶白天和晚上的溫差很大,但地上的沙子降溫緩慢,只需要鋪一層毯子,便可安心的在上面睡到天亮。
葉雲揚修煉兩個小時的玄力,然後打着哈欠躺下。
“雲揚,我突然覺得野蠻人的生活也不錯。”李昊開口說。
他眨了眨眼:“還以爲你已經睡着了呢!難得啊,能從你這位大少爺嘴裡說出這樣的話,看來你對野蠻人的看法已經發生了很大轉變。”
李昊點頭,說:“的確是這樣,在接觸他們之前,我以爲野蠻人就是骯髒、陰險的代名詞,甚至會把他們聯想成洪水猛獸,但是經過這幾天的深入接觸,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兒。”
葉雲揚淡淡一笑:“我一直都說,長老會在教育方面很有問題,他們努力將野蠻人塑造成壞人,其目的可想而知,無非是不想神族對野蠻人產生憐憫之心,繼而接納他們,這是長老會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所以他們極力阻止。”
李昊面色一緊,說:“你分析的有道理,長老會這麼做的確有失偏頗,不過呢,長老們肯定有他們的想法,我們沒有處在他們的位置上,很難以他們的思維去想事情。”
葉雲揚輕嘆一聲,看來想要轉變一個人的思想,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說:“不早了,趕緊休息吧,明天還有新的任務,每天都睡不夠,精神狀態比獵人們差一大截兒,這樣可不好。”
說完,他閉上眼睛。
李昊仍然睜着眼睛,兩個多小時前他就已經躺下了,但一直都沒睡着。
第二天早上,紅日噴薄。
自打太陽出現的那一刻起,空氣溫度快速上升,一刻鐘前還覺得很清爽,但現在已經讓人燥熱不已,隨便活動幾下便汗流浹背。
早飯是昨天晚上製作的肉乾,沒人願意生火做飯,因爲真的太熱了,熱的食物根本無法下嚥。
肉乾變得邦邦硬,需要嚼很大一會兒才能嚥下,好在味道不錯,葉雲揚一連吃了三塊,舉起水壺灌幾口水,飽腹感立竿見影。
騰興安讓人分發釣繩,這是用一種巨型桑蠶吐出的絲編織而成,有小拇指那麼粗,韌性極佳,據說一根就能吊起上萬斤的東西,而且不會輕易斷裂。
學着大家的樣子,三人在蠍子尾針底端打孔,把絲線傳過去用特殊的手法打結,最後每人帶兩塊蠍肉乾,一起朝着青龍潭走去。
大湖波光粼粼,一眼望不到邊,岸邊長着參天大樹,起到很好的遮陰效果。
因爲葉雲揚和米昀他們都沒有吊金龜的經驗,騰興安爲其詳細講解,說:“把蠍肉乾切下一小塊做餌,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太大了浪費,太小引不起金龜的興趣,變成普通的魚類咬鉤,一寸見方比較合適。”
掛上釣餌之後,要把釣鉤儘可能遠的扔出去,將釣絲的另一端拴在手腕上,一旦發覺釣絲繃緊,便說明有東西咬鉤,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拉上來。
獵人們經驗豐富,接連將吊鉤拋入水中,坐在樹蔭下靜待金龜咬鉤。
四名新手當中,李昊把吊鉤扔的最遠,不禁沾沾自喜起來,梅雨扔的最近,臉上帶着失望之色,葉雲揚最後一個拋鉤,竟然和梅雨一樣的近。
梅雨對着他報以感激的眼神,顯然他是故意爲之,免得自己遭到大家的嘲笑。
幾分鐘後,李昊手裡的釣絲突然一緊,他下意識的跳起來,雙手交替猛拉,湖裡形成一條筆直的水線,很顯然有某種重物正在被拖行上岸。
他高興的大笑:“看來今天我的運氣最好,頭籌要被我拔了,各位千萬不要太羨慕,哇哈哈!”
梅雨拽了拽葉雲揚的衣袖,說:“看來把鉤扔的遠一些,是有好處的。”
葉雲揚聳聳肩:“那只是一般常識,凡事總有例外,青龍潭這麼大,金龜的數量有限,人眼無法分辨水下的情況,釣魚跟撞大運沒什麼區別,既然是靠運氣,在什麼地方下鉤都一樣。”
李昊越發覺得釣絲沉重起來,確信自己釣到的是一隻金龜,因爲騰興安說過,成年金龜的重量超過六百斤,體長接近一米五呢。
米昀羨慕無比的說:“李公子果然運氣好。”
“那是,昨天我沒能獵到成年赤沙之蠍,今天一定得補回來,運氣不會總是落在一個人頭上。”他笑嘻嘻的說,不忘用邀功的表情瞄葉雲揚一眼。
隨着釣絲被逐漸收回,水面的波紋越來越大,依稀能看到碧水之下的一抹黃色。
李昊更加確信,因爲金龜就是黃色的。
“不對!”騰興安搖頭。
“什麼不對?”葉雲揚發問。
騰興安說:“金龜被拖行的時候,會做出反抗動作,在水面形成小型的漩渦。你們仔細看,現在的拖行軌跡異常平直,更像是一條魚被拖過來的狀態。”
李昊瞪着眼睛的說:“可是我都看到黃色了,也許是金龜被本公子的王霸之氣鎮住,所以纔沒有反抗。”
米昀一愣:“王八之氣?”
“是王霸,不是王八!”李昊甩了他一眼。
隨着距離的拉進,一條身長超過四尺的土黃色大魚浮出-水面,騰興安和獵人們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什麼,就算是條魚,也比你們神都釣不着強啊。”李昊紅着臉爲自己狡辯。
米昀也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捂着肚子說:“翔……翔魚。”
聽到這個名字,葉雲揚也笑了。
李昊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葉雲揚說:“在聖天大陸上,翔除了代表飛這一個意思之外,還跟屎字同義。”
“我們這邊也一樣。”米昀說。
李昊傻眼了:“翔魚……屎魚?”
他仔細一看,可不是嘛,這條魚的顏色和某物極爲相像,簡直就是一條翔的放大版。
米昀接着說:“翔魚不光長得像,而且很臭,湖裡的所有水生動物都對其避而遠之,由於不受待見,這種魚極爲稀少,能釣到它的確不是一般的運氣。”
李昊苦笑:“那怎麼辦?”
騰興安止住笑,說:“絕對不能釣上來,否則這一片水域都會變得奇臭無比,金龜會躲得遠遠的,你慢慢的放開釣絲,讓它自己脫鉤。”
李昊照做,剛纔的傲氣和自豪感消失的無影無蹤。
翔魚動作緩慢,過了好大一會兒都沒能自行脫鉤,他變得愁容滿面。
這時,葉雲揚手裡的釣絲突然一緊,他開始向後拉動。
李昊看了一眼吊鉤的位置,說:“不會又是一條翔魚吧,距離也太近了。”
的確,吊鉤和翔魚所出的位置只有幾十米遠,按照騰興安的論調,翔魚周圍是不可能有其他水生動物的,只有同類不嫌棄翔魚。
果然,水下再次出現一抹黃色。
李昊覺得自己可以翻身了,連葉雲揚都釣到翔魚,誰還敢嘲笑自己。
可是半分鐘後,當金黃色的龜殼浮出-水面時,他的臉上只剩下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