瓤姑抱着郎哥的屍首悲痛欲絕,放聲大哭一場,把數月來的委屈痛苦哀傷,一股腦的吐出來。
傾城不忍旁觀,拉着顏瑤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坐下,連連嘆氣,清麗絕倫的面容上佈滿了愧疚。
趁此時機,顏瑤端詳片刻後,斟酌用詞要問她。
顏瑤還沒開口,傾城不做隱瞞,一股腦兒的全告訴了她:“我自個無所謂,但不能拖累了君華。”
聞言,顏瑤如遭雷劈,一道靈光在腦海中閃過。若她沒看走眼,那叫大白的猛獸,應該就是傳聞中的驚天獸。它的外貌特徵,與後世的描述十分相近,而此獸還正是生於遠古時代,且伴隨君華征戰四方,血染沙場,殺伐天下。她又不禁想起,她住在君華那裡時,大門口常常趴着的一隻舉止端莊高貴,神態倨傲清冷的大白狗,但長相相當可愛討人歡喜。顏瑤扭頭望望驚天獸,它趴在地上的神態真同那隻大白狗無甚兩樣。
她似乎找到了君華這兩天裝死的原因,該是往事不堪回首。
顏瑤好奇:“這個從何說起?”
傾城將來龍去脈詳細說來,她雖庇護人類多年,但君華一直,卻也拿她無可奈何,直到一年前,君華推演,自己恐有一場大劫,而此劫與她庇護人類有關。
君華方狠下心來,強行要求許她與人族往來,她也無法,此事事關君華生命安全容不得半點閃失。
傾城無奈說道:“我寄存在神像上的一縷神識也被君華取回來了,壓根不知他們發生什麼。後來,從卦象中得知,他們出去狩獵,傷亡慘重,而郎哥也死了。我趕來的時候又晚一步,只得暫時用法術護住郎哥的屍身,想等等他的族人接他回去,不曾想他的族人已經來過,郎哥是被他們拋棄在這的。”她扭頭看遠目不遠處神色木然的瓤姑,滿心的愧疚:“是我害他們陰陽兩隔。”
顏瑤搖搖頭,無情的說句公道話,庇護他們是情分,不護他們也是本分,沒有必須的理。
傾城又道:“我們無父無母,君華與我自小一起長大,便是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怎樣都好,但我決不能拿他來冒險。”
想來她就是那個讓君華止戰之人,只是後來她又是怎麼喪命的,顏瑤多了分好奇。恍惚中又看到君華寂寥的背影,心頭又是一陣悲憫,道:“你不用太自責,無論何時何地,你一定要記得保護好你自己。”
傾城眼睛一亮,目露懇求:“小瑤,你也是長生嶺的?”
顏瑤搖搖頭,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瞅着地面有些兩難。
傾城好奇的打量着顏瑤:“你不是長生嶺的,你怎麼也會術法?”又用手戳戳她的流仙傘:“這是法器麼?君華的法器是劍。”
顏瑤急需弄清遠古時代的狀況,想來只有她能告訴自己,便問道:“你將將說你和君華皆無父無母?”她更是大膽猜測:“難道你們天生地養?”
傾城的臉上有些失落,眼中也露出一絲迷茫:“是啊我和君華都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我們是天地生養的。”
顏瑤委實震驚,如此說來他們就是天地孕育的靈胎,又稱天地之子。
遠古時代並非是最久遠的時代,還有段年間,沒有任何文字記載。全靠後世能人推算猜出個零星半點,話說天地剛有,卻沒有飛禽也沒走獸,植物也稀少的可憐。但大自然有驚人的創造力,慢慢的有了天上翱翔的鳥,地上奔跑的獸,還有了人類。
天地的傑作還遠不如此,它以自身爲母體靈氣爲養分,用數不清的歲月孕育一種超羣出衆的靈胎,一出生便不同於普通生靈,與生俱來便有些非凡的本事。
雖然後世之人並沒有確鑿的記載證明他們的存在,但還是賦予他們一個響亮的名字:“天地之子”。
神魔兩君在如何了不起,皆是由人進化而去,說到根本其實還是人類。
而天地之子不同,他們是被天地賦予靈力……神。
怪不得,君華要把送到這裡歷練。
這些日子,她因各種瑣事的確是耽誤了修煉,但用力吸了口氣發現長生嶺的靈氣無與倫比的純粹,顏瑤覺得全身上下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舒服。
大有可能,長生嶺與世隔絕,是這些天地之地生養之地,顏瑤問她:“長生嶺裡頭除了你和君華就沒有其他人了麼?”
傾城回:“當然還有,只是已經不多了。”
“怎麼會已經不多?”顏瑤漂亮的眼睛流露出一絲不解,她不明還有誰能殺得了他們這些天地間的佼佼者。
“是我們殺的。”
顏瑤震驚的長大了嘴,她所見過的君華並不像嗜殺之人,否則也不會在鼎盛之年止戰歸隱。而傾城也是良善之輩,否則,也不會無怨無悔的庇護人類多年。
傾城見她臉上的神色,迫不及待的解釋:“我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我們。”
顏瑤恍然大悟,自然界的法則,強者方能生存。她忘了這裡是以命搏生活的遠古時代,他們所爲僅僅是爲了生存下去。
顏瑤似乎也明白,君華口中的歷練,絕非是簡單的與野獸鬥着玩,她不久的將來,她要面對更殘酷的生死決鬥。不過,她此刻也無甚心情管這些:“你可知道族裡發生什麼?”
傾城擰眉說道:“不甚清楚,我趁着君華出去歷練的時候去過一兩回,又唯恐他不定時的回來,還沒待多久,就匆匆回去了,而且我兩次去……”她不好意思的偷眼看顏瑤,爲數不多的回去探望都用在追查顏瑤的身份上了,她一直以爲顏瑤心懷不軌,直到幾次發現她皆在維護素昧平生的瓤姑,甚至以身犯險帶瓤姑進長生嶺,只爲一償夙願。她這才肯定,她不是歹人。
觀她神色,顏瑤也大抵猜到,一笑了之,又將族裡近來發生的事統統告訴:“我覺得他是衝着瓤姑來的。”若真是如此,她又弄不明白,瓤姑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姑娘,爲何他們要死死揪着不放。
她聽完勃然大怒,恨聲道:“也就是說,有人在借我的名義興風作亂。”
顏瑤點頭應聲,傾城是他們信奉多年的女神,她的話猶如聖旨,他們只會深信不疑的聽從,全力以赴的執行。又可見,那幕後之人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多年謀劃就等這一天。
傾城有些咬牙切齒的追問:“那你可有查到是哪個?”在她眼裡,人類多數是純良的,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過得簡單瑣碎,卻也幸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