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將我們推開,嚎啕大哭着回了自己的屋子,狠狠摔上門。
我們都被他搞懵了,不知周先生兩口子怎麼想,反正我是沒想到小周時而老氣橫秋,時而幼稚可笑,明明是個老農民樣式的死鬼上了身,卻像個不肯吃飯的小孩跟家人賭氣,被一碗稀飯灌哭。
面面相覷一陣,周先生主動張口:“小吳師傅,我兒子喝了稀飯,他現在安全了麼?怎麼看上去沒什麼變化?”
我也有些摸不着頭腦,只能含糊道:“目前還看不出效果,我再觀察幾天吧,你們村附近有賓館麼?”
“我家就有空房子,讓我老婆給你收拾一間出來,就在我家住吧,也方便你就近觀察。”
剛剛只顧着盯小周的反應,我們都沒吃飯,周妻將灑下髒稀飯的菜撤走,又拌兩個涼菜給我們吃,我一邊嚼着饅頭,一邊琢磨小周喝下馮欄親手畫的符水,爲什麼半點反應都沒有?
便在這時,小周有反應了。
聽到開門聲,我扭頭看去,小周捂着肚子衝出來,向茅房跑去,還哭喊道:“你們往稀飯裡放啥了呀?老子喝壞肚子了!”
小周衝進茅房,兩秒後,一陣嘩啦啦的響動伴隨着小周暢快舒服的哼哼聲。
我又被他搞沒胃口了。
夜裡纔是周先生的飯店真正忙碌的時候,他安排我睡下,便帶着妻子去飯店賣大碗麪,而小周鑽在自己的屋裡,我也沒招惹他,躺在牀上給馮欄打電話,報告符水失效的消息。
馮欄無計可施,想了一陣,懷疑問題出在我身上,他道:“你是不是把我的符弄髒了?否則趕不走小周身上的死鬼,也不可能半點反應都沒有呀!”
“不可能,我生怕折了角,專門把符夾緊筆記本,又裝在牛皮信封裡,絕對沒有沾到任何髒東西!”
“幹什麼用的筆記本?”
“我的日記本。”
“你是不是寫澀情日記了?還是日記本里夾着澀情照片?”
我無語道:“那是我剛買來準備寫驅邪日記的本子,記錄細節,回去編博客用的,一個字都沒寫呢!而且我覺得問題還是出在小周身上,是他身上的髒東西不一般,大太陽天就敢發神經,你的符咒失效也正常!還有,他除了總說怪話,性格大變之外,沒有其他妖邪附體的特徵,你說這是個什麼鬼呀?”
只能是鬼,因爲妖精可不會種土豆!
而馮欄推測道:“會不會不是鬼,而是他精神分裂了?”
“他能分裂出一個老頭的人格,可這個老頭人格還能有種地的本事?那他要分裂出一個科學家人格還了得?”
“也是哈...對了,你去他睡覺的墳頭看過沒?那是誰的墳?”
“還沒來得及,準備明天再過去看看。”
馮欄道:“那就明天看了再說吧,實在不行,你去我家多拿幾道符給他沖水喝,驅不了邪也讓他拉到虛脫,你靈活一點,黃符瀉藥交替使用,安眠藥也可以弄幾片,反正就是拖住他,別讓他害人,等我回去親自收拾他。”
“放心吧,這個鬼雖然有些古怪,但挺好欺負的,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就揍他!”
馮欄囑咐一句多加小心便掛了電話,而他雖然沒能給我出個主意,可跟他聊幾句,我心裡踏實不少,將手機扔在枕邊,兩條腿絞住被子,準備擺個舒服的姿勢睡覺。
可一轉身,便看到窗戶上有張白慘慘,無比醜陋的人臉。
我嚇得打了個哆嗦,趕忙爬起來纔看清楚,是小周,他將臉緊緊貼着窗戶,眼口鼻在玻璃上擠平,冷不丁一看跟個妖怪似的,着實把我嚇一跳。
不知他在外面站了多久,有沒有聽到我和馮欄打電話,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穿鞋出屋,小周卻不理我,木頭似的杵在窗前,輕輕往玻璃上哈哈氣,絲毫不把我放在眼裡。
我問他:“你是在偷窺我,還是偷聽我講電話?”
他不扭頭,往玻璃上哈一口哈氣,指頭輕輕划着,說道:“如果我要偷,就不會讓你發現了,我是來找你,看到你在打電話,所以很有禮貌的沒有打擾。”
“找我什麼事?”
“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就是告訴你一聲,今天你把我捏疼了,我很討厭你,明天你最好離開我家,否則我用耗子藥藥死你!”
說完,他朝我咧嘴一笑,說道:“我是未成年,殺人不判刑。”
看他一臉得意的表情,我氣不打一處來:“你很囂張啊?是不是覺得沒人能收拾你?”
“一般囂張吧,就算有人能收拾我,這個人也肯定不是你!”
“是麼?我倒要看看你多牛逼!”大步走到院裡,我朝他招招手,說道:“來,單挑,老子打不死你!”
小周不爲所動,冷笑道:“你知道毆打未成年判幾年麼?看你模樣也是個奔三的老鬼了吧?跟我一七歲小孩單挑,你的臉還要不要了?”
“你有臉說自己只有七歲?”
小周兩手一攤,得意道:“我有戶口本,不信你去看!”
碰上這麼個油鹽不進,還挺不要臉的死鬼,我是拿他沒辦法了,而周先生兩口子不在,我也不能真打他,萬一他嚎兩嗓子把村裡人引來,還是我捱揍。
等馮欄回來收拾他吧!
至於給他下瀉藥,灌符水,我覺得沒有必要,他中邪半年都沒有害人,應該不差這幾天時間,何況我也不敢再在他家住,都不說耗子藥,即便他冷不丁拍我一磚頭,我也沒地說理去。
有了決定,便不再跟他鬥氣,只是不搞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情況,始終有些不甘心,便好聲好氣的跟他說:“行吧,你贏了,我明天就走!但你看在我辛苦一場的份上,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到底是什麼髒東西?”
“你才髒呢,你全家都髒!”
“我不是罵你,我是說你到底是個什麼鬼?咋連我的符水都不怕呢?”
小周盯着我看,察覺到我臉上的真誠,便不再針尖對麥芒的跟我頂着幹,他道:“上根菸!上根菸我就跟你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