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軍士雖然是精銳之士,但畢竟不是人人都是慕容戰,我的血牆倒也能有一時之效,延緩他們殺進禪房的時機。
我跳入密道,瘋和尚牽着少天,嘴裡咿咿呀呀的唱着歌,完全沒有半點逃跑的樣子,倒像是在度假。
少天跟他在一起,很是快樂,我和紫衣也頗爲鬆了口氣。這和尚顯然是世外高人,外表瘋瘋癲癲,實則機敏、老練,若是他有意與我爲敵,怕是我們幾個綁一塊都不是他的對手。
萬幸,他因爲少天似乎對我們並沒有惡意。
密道很寬敞。雖然都是土壘成的,但是卻極其複雜,裡面有無數條通道,也不知道通往何處,若沒有瘋和尚引路。怕是得活活困死在裡面。
是以,追兵們就算進了密道,也未必能發現此隱蔽之處。
跟着瘋和尚,我們走出了密道,耳際傳來水流之聲嘩嘩作響。我爬出密道一看,已經在大渡河邊的一間小茅草屋裡。
屋裡很簡單,瘋和尚拿起酒葫蘆咕嚕咕嚕的灌了幾口,把酒葫蘆遞給少天,“乖孫子。喝幾口解解渴。”
少天搖了搖頭,撓頭道:“少天不會喝酒,阿爹和孃親不讓我喝酒。”
“你爹是個糊塗蛋,酒可是全天下最好的東西,聽爺爺的,男人哪能不喝酒呢。”瘋和尚說完,把酒壺硬塞到少天手裡。
少天眨了眨眼,向我看了過來,我微微點頭,示意無妨。
我本身是不好酒色的,但我對喝酒並不反感,因爲我尊敬的七叔就是個嗜酒如命的人,還有我的父親,等等都愛喝酒。
少天喝了一口,咂吧了一下嘴道:“哎呀,真辣,好難喝。”
瘋和尚嘿嘿一笑,手搭在少天背上,金光流離,又讓他喝了幾口,少天喝了後,舔了舔嘴脣,“爺爺,少天好暖和啊,舒服多了。”
他的臉上涌起兩團紅暈,眼睛也是紅紅的,傻傻的說完這句話,少天頭一歪醉倒在瘋和尚的懷裡。
瘋和尚抱着少天,小心的平躺在簡陋的木牀上,然後走到我身邊道:“臭小子。你跟我出來。”
我向薛沐澤與紫衣打了個招呼,跟着瘋和尚走到了河邊。
我剛要開口,瘋和尚擡手道:“少天體內是誰下的咒?”
我把金家堡之事盡說了,瘋和尚點了點頭道:“咒我已經替他解了,我與這娃兒有緣,又難得他是金脈,老衲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我不敢再問他的身世,只是連忙道謝,少天此內的邪咒一直是我擔憂之事,這些天他跟着我。偶爾也時有發作,雖然不似當初那般頻繁,卻也是讓我束手無策。
不曾想,瘋和尚只是幾口酒,便替他解掉了幾種夾雜在一起的邪咒,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青瘟把他的青木神書留給你了,他走的時候有何遺言?”瘋和尚一改瘋癲之態,感傷問道。
我道:“他說神也身不由己,只不過是爲人擺佈的一枚棋子罷了。”
瘋和尚仰頭咕嚕連飲幾口酒,雙目通紅,幽幽嘆了口氣,“哎,是啊,五大瘟神,只有公明兄成爲了正神,其他都不過是人間一處亡魂罷了。”
我隱約已經猜到了他是誰,但他不說,我也不便過問。
“前輩,孽淵的封印鬆動了,夏瘟怕也是已經遭遇毒手,瘟蛇現世,只待成形,如今天下大亂,玄門四分五裂。我身負張王使命,卻處處受制,還望前輩能指點一二。”我揹着手,仰望無盡洪濤,驀然感嘆道。
瘋和尚搖了搖頭。“萬年大劫將至,上三天衆神爲了不惹火燒身,不惜封閉了南天之門,如今只剩陰陽兩界。公明兄受民間香火,又聰慧絕頂。成爲極少數能進入上三天的凡神。閻君不是與關羽去崑崙尋找仙根了嗎?也不知道憑他們的智慧能否改變眼下的局勢。”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摩羅即佛祖,佛祖即摩羅,你只是潛力尚未得到發揮,你達到目前的修爲,已經是很了不起了,隨着摩羅的覺醒,你終將會有所成就。但成王、成佛,修成正果之路何其艱辛,不管是正是邪。你只需遵循天道,從心而發,便可功成。”
我心中漸漸平復了下來,許久以來,隨着我對玄門的瞭解越來越多。我對玄門的恐懼也與日俱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似乎永遠都只是這片汪洋大海中的一隻游魚。
然而瘋和尚的話,無疑於是一盞明燈。他非常人,一眼便看穿我內心的憂慮,隨着邪王、孽淵的出現,我更是感覺無能爲力,有種時不我待的錯覺。
瘋和尚一語點破天機。無疑給了我極大的信心,至少我知道自己還有魚躍龍門的機會。
管他翻天覆地,天道總會留給我一線生機,我唯有不負蒼天,堅定意志。拼盡最後的一滴血!
“多謝前輩指引!”
“等你可以打開青木神書的時候,或許能改變你現在的狀況。元伯是瘟神中最博學多才的,他一生中游遍陰陽兩界,雖說無意間瘟氣禍害了不少無辜之人,但卻也得出了這部青木神書。他留給你。想來也是希望你能憑此書有一番作爲。”瘋和尚道。
青木神書,具體是地圖還是寶藏圖,無人得知,我因爲修爲有限,一直到現在都無法從魂海閱覽。也許只有我的修爲到了瘋和尚這般地步,纔有機會吧。
瘋和尚說到這,又恢復了嘻嘻哈哈的樣子,“臭小子,老頭子不跟你瞎聊了,我乖孫子也該醒了,我得回去看看他。”
他把少天當作了自己的傳人,自然是極爲疼愛。
到了小茅屋,少天已經醒了,滿臉通紅,憨態可掬,但他的雙眼明顯金芒更勝,顯然是邪咒破解,他的金脈修爲增長了不少。
“喲,乖孫子醒了。”瘋和尚嘻嘻大笑,跟少天打成了一團。
我向紫衣聳了聳肩,現在這小子有了瘋和尚,壓根兒把我這個哥哥完全拋在了腦後。
不過細細想來,也真是天佑這傻小子,若瘋和尚能傳少天神通,也算是這小子的福分,少天也許能神智覺醒,也未可知。
“紫衣,你留在這陪少天和前輩吧,我和老薛去青龍幫一趟。”我見薛沐澤有些坐立不安,對紫衣叮囑道。
紫衣嫵媚笑道:“放心吧,我等你回來。”
薛沐澤領着我回到了青龍幫總堂,青龍幫的總堂在一處漁村,漁村連綿一片,青龍幫的精銳守衛在漁村各處設定了暗哨。
到了總堂,青龍幫的幾位護法長老連忙迎了過來。
我見那些長老個個目露精光,內息平穩,顯然都是好手,青龍幫能在慕容戰如此強力的打壓下,守護住這總堂,想來殘存的實力依然是可觀的。
“幫主回來了!”
“幫主萬福!”
青龍幫的四位長老,齊聲領着幫中好手,恭賀道。
薛沐澤的修爲或許不如慕容戰,但他爲人極爲義氣,是以在幫中深得人心。
薛沐澤細問了一番幫中大小事,長老們都早已佈置妥當,他正要給長老介紹我。
旁邊一人陰陽怪氣道:“幫主走之前曾立下血誓誓斬慕容戰,卻不知爲何孤身一人回來了?不知道其他兄弟何在。”
這人正是四大長老之一的,面色枯黃,留着山羊鬍須,身穿灰色長袍,渾身散發着陰森森的邪氣。
青龍幫本就是大渡河的各方豪傑組成,幫中有正有邪,義氣當先,無正邪之分。
“本幫主食言了,隨我去的弟兄盡皆戰亡,按照本幫幫規,我薛沐澤也應以死明志。”薛沐澤長身而起,猛地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照着胸口便刺了一刀,匕首入胸口一寸有餘,鮮血頓時淚淚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