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 清初醫家張璐在《醫通》中綜述了痘漿、旱苗、痘衣等多種預防接種方法。我從口中吐出兩字“種痘”。
衆人異口同聲:“什麼是種痘”?
我一一道出:“牛痘對人的致病力很弱,一般僅能在接種部位繁殖,但由於它和天花病毒有很強的交叉對抗力, 故在接種牛痘後人體內會出現對天花的抵抗能力, 也就是以後不會再感染。
其具體方法是:用棉花醮取痘瘡漿液塞入接種兒童鼻孔中, 或將痘痂研細, 用銀管吹入兒鼻內;或將患痘兒的內衣脫下, 着於健康兒身上,使之感染。通過如上方法使之產生抵抗來預防天花。還有一種方法是將牛痘苗接種人體,使人體獲得對天花有了抵抗, 就像得過天花的人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一樣。”
曹爺爺聽我講訴這方法,疑惑的問我, “丫頭, 這方法你是怎麼知道的”。
沉思半刻, 我撒謊道:“語兒也不記得,好像以前在哪本書上看過, 書中也提及道,用了此方法天花不再蔓延”。
衆人眼中皆爲不信,樑正宇卻道:“恩師,行不行我們先試試,萬一可行, 不失爲一個好法子”。其實, 這方法根本不用試, 在清朝時期就已盛行了, 只是他們沒有親眼所見, 斷然是不會輕易相信。
曹爺爺問道:“如何試試?”
沉思片刻,我出聲道:“就讓我先試試吧”。
樑正宇立即搶道:“你不可以”, 衆人驚異的望着他,他又小聲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萬一林姑娘去試了,出現什麼差錯,就沒有人有法子了,若我試試,不還有林姑娘和恩師有法子嗎?”
曹太醫點點頭:“也對,只是正宇這樣太危險了”。
“恩師,正宇相信林姑娘這法子定會可行”。說罷,眼眸朝我看來。
我只是禮貌的回了他,“謝謝你的信任”。
曹爺爺閱歷彼多,人雖老了,卻不乏主見,忙道:“事不宜遲,宗毅,賀治,去給西林苑那些姑娘診治。正宇與林姑娘種痘,這十皇子就由我來照看。”
“剩餘的幕念宮、彩亦宮,就交給我吧”。想起那晚鬱尤幽夜訪北林苑,託我讓樑太醫替她表妹黎粟治病的情景,忙道:“宗哥哥、賀哥哥,那西林苑有一名叫黎粟的秀女同我有幾分交情,還望兩位哥哥照顧些”。
兩人也不遲疑,“既然林姑娘親自交待,我們師兄兩人定多留心幾分”。
“在次先謝謝兩位哥哥”。
賀治平日最講義氣,言語也非常豪爽“都這麼熟了,還用得着謝麼?”我只能回他一笑容。
當日,在京郊一農戶家找到一頭患有牛痘的牛。
“牛痘有了,這就種吧,”說罷,自個挽起手臂的衣服,露出手臂。
小刀拿在我手中,正準備劃下去,又問道:“樑太醫,你真的想好了,要不種我吧?”
他的眼眸柔柔的停住在我身上片刻,又急忙抽開,“都說好了,就讓我試試吧。”眼眸又停住在我身上,言語中似有嘆息,嘴脣動了動,視乎有什麼想要說的。
見他如此,我安穩道:“放心吧,這不會害你性命的”。
他接道:“作爲醫者,性命攸關已算不了什麼,諾我這身軀能救千千萬萬疾病之人,到不枉費我此生之願”。
我驚歎,他可謂真正的良醫,心懷如此豁達。
見我似有遲疑,他道:“種吧,京城有千千萬萬百姓等着我們去救呢。”
我拿起小刀正要從手臂上劃下去,“好,會有點痛,那你要忍着。”他點點頭。
小刀,在樑正宇左臂的皮膚上輕輕地劃了一條小痕,然後從牛身上痘痂裡取出一點點淡黃色的膿漿,並把它接種到樑正宇劃破皮膚的地方。
種完後,擦試小刀,道:“種好了”。
他遲疑一會問道:“這麼快?”
我輕輕吐了一口氣,“嗯,這就中牛痘呀,很簡單吧?”又忙囑咐:“也許明天就有結果,也許要等三四天”。
他不解,問道:“這是爲何?”
我淺淺一笑,神秘的問道:“真的想聽緣由?”
“我不只想聽緣由,更好奇,你爲何會醫治肺癆,如今又治天花?”
臉上笑容依舊,心中思緒卻亂得一團遭,總不能說我是來自未來的人,這些病在我們那裡根本不算什麼?只能撒謊道:“若我猜得沒有錯,不只你好奇,想必太醫院的那些大人也好奇的緊吧?說實話我也沒有辦法解釋,自從在廣安寺摔下山後,我以前所有的記憶都沒有了,醒來的時候對於這裡的一切都是空白的,當我見到皇榜上尋醫者醫治肺癆,我腦海中就想到了藥方及方法,而這次也一樣”。
他眼中視乎不信,但見我神色自如,語氣自然不似說謊,久久輕鬆笑着講出:“也許真像百姓所說的那樣,你是上天派來的仙子,來拯救蒼生的”。
我忍不住撲哧一笑:“樑大哥,這你也信呀。”說完後立覺不對,怎麼改口叫他大哥呢,視乎在套近乎一樣。
他見我笑容突止,坦然說出:“無妨,叫樑大哥好聽,你不介意我叫你凝語妹妹吧?”
見他語氣極爲自然,我淡淡一笑,也輕鬆道:“不介意的,樑大哥本就大我幾歲”。
又囑咐:“種後3日左右諾種痘處局部出現紅丘疹,5日左右丘疹形成皰疹,8日左右轉爲膿皰,12日左右形成棕色痂蓋,18日後痂蓋脫落,遺留瘢痕。這是種痘成功的表現。若你以前不小心接種過牛痘,現仍有部分免疫力,則接種後會出現加速反應,痘疹發展經過前面所講的相似,但反應輕,過程短。一般種後第2日即出現丘疹,4~6日達最高峰,結痂快,痂蓋小,這也是接種成功的表現。”
見他似乎沒有一點恐懼之意,我試探的問道:“樑大哥,你真這麼信任我?萬一着要是治不好,可要怎麼辦?”
只見用信任的目光,堅定的眼神望着我道:“我信你,以你的性子斷然不是衝動的人,沒有十足把握,你不會冒險。”
我掩飾不住的笑着問道:“何以見得?樑大哥太高估我了。”
“從那次你給皇后娘娘治肺癆病,我就知曉,你不是衝動的人,做事有條有理,遇事冷靜、果斷。”
我笑道:“好了,別把我說的那麼也好了,其實我也只是一普通人罷了,只想過普通的生活,安安靜靜的活着,這樣就很開心了”。
他看我的眼神柔和了許多,只從口中道出:“有我樑正宇一天,定會保護妹妹你”。
他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語氣我怎麼可能不明白,只能裝傻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他眼神一暗,在我身後走着,見他走的較慢,我卻是假裝不知,笑意盈盈道:“樑大哥,快點呀,再晚點只怕我們今日進不了城門了”。
馬車在京郊的小道上行駛,全身的倦怠之意,漸漸的襲捲着我,靠在車上,眼皮漸漸沉重,漸漸的半睡半醒。
耳旁,一陣重重的嘆息音,我只能裝作未成聽見,繼續假寐,磁性的男聲卻道:“唉,終是無緣,我答應過你,以後定會好好保護你。”
猛然間,馬車顛了一下,由於慣性,“砰”的一聲,頭向車身撞去,只覺得腦後一陣疼痛。
樑正宇的聲音怒火盛大,忙問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駕車的車伕道:“公子息怒,剛剛有快石頭,這才顛了一下。”
我勸慰道:“無礙,這小事一樁,算了吧”。
他見我表情似有痛苦,坐過來問道:“有沒有撞到哪裡”。
我往裡面坐了幾步,“沒事”。
一時間內,車內的氣氛有點尷尬,我忍住了痛,道:“樑大哥,要不我唱首歌給你聽好麼?”
他點點頭,我輕聲唱出那首,《昭君出塞》。
暮念宮,我施禮,向雪嬪問安,卻見雪嬪滿臉淚痕,見我到來,忙用袖子擦拭。
忙問道:“娘娘,何事這般憂心?心情不好會影響病情的癒合,娘娘要對自己有信心,想必五皇子也念及着娘娘。”
只見雪嬪越哭越兇,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旁的宮女,也無奈,難過的講道:“林姑娘有所不知,娘娘只怕要破相了,這樣只怕娘娘要失寵了。”
弄了半天,原來是這樣,雪嬪本就是長得頗有幾分姿色與才學,這才被寵幸,加之一舉得子,這纔得到今天的地位,若是此時失去了美貌,定然心裡不是滋味,難以接受。這也怪不得她,宮中的哪個女人,不是以色侍君?美色沒有了,當然就會慢慢失寵。
我忙勸道:“娘娘,不用太擔心,娘娘出疹子的時候,沒有用手抓過,這疤痕等過了一段時間自然會慢慢好的,娘娘不用擔心會破相。”
見我這樣一說,雪嬪原本失去光彩的眼眸,頓時神采萬分,疑惑的問我:“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點點頭,“只是時間需要的久,娘娘在未復原之前,可不見皇上,我再寫幾種食材,娘娘多加服用,保持愉快的心情,自然是不會留下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