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上還真會選日子, 在我及笄之後,第六日便是大婚。
天下百姓都知,晉和皇五位皇子同一天舉行婚禮, 整個京城能不熱鬧嗎?
而京城, 最熱鬧的莫過於鎮國將軍府, 兩位千金小姐同一天出嫁, 並嫁給當今聖上的兩位皇子, 一正一側妃,可謂是蓬蓽生輝,門庭榮耀。
一時間內, 林府門前,車水馬龍, 恭喜、巴結的人不斷, 只差沒有把門檻給踏破了。正門前的幾位守門的小廝, 眉開眼笑,這幾日收到的打賞, 比一年的月錢不知多了多少倍。
荷苑,幾位繡娘正在做嫁衣,忙碌的不得開交,人家女子出嫁均是自己做嫁衣,而我, 則是不會針線, 幾位繡娘, 均是一嘆,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卻不會女兒紅。
這幾日,府中人人忙得不可開交, 我卻樂的清閒,好像結婚的人不是我一樣。
悠閒的把弄着茶壺,開始調理着功夫茶。
梨兒見我如此悠閒,笑道:“府中上下,忙得不可開交,小姐卻是悠閒得很。”
我笑道:“這怨不得我,只怕我去幫忙也只能越幫越忙,還不如樂得清閒,怡然自在,以後想過這樣的日子,只怕都沒有得過了。”
梨兒整理着手邊的衣物,不滿道:“小姐,這話可就亂講,王爺對小姐的心,我們都看在眼中。小姐哪怕受一點點的小傷,王爺都緊張得不得了。”
聽梨兒這麼一說,忍不住的笑起來,心裡竟然是滿滿的甜蜜,有如此好的人,我還奢求什麼呢?
衣似紅霞人如玉,淡淡鉛華濃濃妝。
憶兒、西兒一邊一個的將金鐲戴上我的手腕,沉甸甸的重量,壓着了我的肌膚,也壓着了我的心。
銅鏡內那女子好生美麗,高雅中透着一股子別緻的妖嬈。伸出手,指尖沿着鏡面劃過那柳眉鳳眼,瑤鼻櫻脣,腮上紅胭,再自下巴上回,點在眉心。眉心上一朵梅花悽豔,竟比嫁衣還紅。
一身的珠光寶器,嫁衣修剪得宜的大紅羅紗裙,在腰部收緊,下襬如微喇叭樣張開,低垂於腳邊,輕紗雲袖,更顯飄逸,嫵媚動人。
梨兒在一旁,嬉笑道:“小姐是梨兒見過最美的新娘子”,忽然意識到不對,“瞧,我這張嘴,現在該改叫王妃了。”
我笑笑,“你這丫頭,叫什麼都無所謂,一個稱呼罷了。”
門外一陣鬨鬧聲,西兒跑進來,“接小姐的花轎已經到府門口了。”
梨兒忙把桌子上的鳳冠,給我帶上,鳳冠珠簾,金光閃耀,沉沉的壓在我的頭上,只覺得脖子一緊,頭有千斤之重,又將蘋果、紅綢帶喜球和一些寓意極好的事物掛在我的身上,嘴裡還默默唸着一些保佑的話語,而我聽着,就好似神婆一般,忍不禁的笑出來。
在喜娘的攙扶下,走出荷苑,向門外走去。
鞭炮聲一響,四周一陣的歡呼和道喜的聲音不斷。只覺得自己被一羣道喜聲音圍繞着,梨兒用手用力壓了一下我的胳膊,忍不住的小聲哼出來,只見梨兒小聲提醒“小姐,你要哭出來。”
只覺得渾身一冷,這什麼習俗,出嫁前還要哭?只好小聲的烏咽起來,硬是擠出幾滴眼淚。
孃親兩眼通紅,顯然是剛纔已經哭過了。
另一喜婆,攙扶着凝雪,走來。只見她望着我,譏笑,那笑容很詭異,讓人不由的升起一陣寒意。
孃親哭得更加厲害,望着孃親那梨花帶雨的面容,忍不住真的哭出來。
凝雪在薛姨娘的懷中哭的滿臉淚痕,“孃親,雪人會想孃親的。
”
我緊握孃親的手,“娘,語兒得空就來看看孃親。”一切只盡在不言中。
與孃親爹爹一一話別,喜帕一蓋,眼前只能見到自己的紅色鴛鴦繡花鞋。
凝雪走在前面,而我走在後面。到達門口的路,視乎很長,沉重的鳳冠壓得我難受,喜婆提醒道:“小姐,再忍忍,馬上就看到姑爺了。”真是的,這結個婚,這麼受罪。
身旁的西兒、梨兒卻不知在哪?只有喜婆攙扶着我。
喜帕蓋在頭上,我卻什麼也看不見,一陣歡呼聲,想必是司馬少澈在迎接凝雪吧?只是,突然間,卻聽見司馬少楓厲聲道:“你不是語兒,你是凝雪?”聲音焦急的叫道,“二皇兄,你的妻子在這兒。”
正想撤下喜帕,卻聽見旁邊的喜娘道:“王妃,可千萬別取下喜帕,這不吉利的。”
我只能乖乖的作罷,旁邊漸漸的鴉雀無聲,一下子像是陷入了另外一片境地。
心裡慌得很,小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見喜婆笑道:“沒事,險些上錯花轎。”
上錯花轎?什麼叫沒事?原本我還在想這梨兒、西兒跑哪去了?只怕這一切是她有預謀的吧,還想弄個上錯花轎?
林凝雪是不是瘋了?這可是欺君之罪,爲了一己之私,竟然不顧整個林府。
幸好司馬少楓發現的快,不然只怕等到拜堂之後,一切自然不能更改了。
這女人真可謂是用盡心思。
不覺得加快步子,走向前去,梨兒、西兒的聲音響道:“原來小姐走在後面。”
我不知司馬少楓此時的臉是個什麼樣子?會不會火山爆發,殺了那位喜娘,指不定,她也無辜,被凝雪利用了。在梨兒、西兒的攙扶下,“快,帶我到王爺的身邊。”
倆人立刻會意,扶着我走向前去,“小姐,剛剛嚇壞我們了,難怪覺得小姐身上的沒有清香的藥香味。”
一雙熟悉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在耳畔柔聲問道:“語兒,是你嗎?”
溫暖的手,讓我覺得一陣安心,輕聲回道:“少楓,是我。”
他不忘記在耳邊道:“語兒,今天你真漂亮。” 我忍不住,要大笑,蓋着喜帕,什麼也看不到,明知道他是哄我的,心裡卻還是很開心。
梨兒提醒的聲音響起:“姑爺,小姐等下要跨火盆的。”真不知道,梨兒不提醒,他還要與我打情罵俏到什麼時候?
司馬少楓戀戀不捨的鬆開手,退出幾步。
眼前,便是一火盆,在梨兒的攙扶下,跨過。
人還沒有站穩,只覺得整個身子被人抱起,一下子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只覺的臉頰突然發燙,想必現在臉很紅吧?幸好是蓋着喜帕的,沒有任何人看得到,不然那是多麼的羞死人?
一旁的喜婆,不忘記提醒道:“王爺,請踢轎門。”
司馬少楓,聲音明顯不耐煩的道,“規矩真多,還踢什麼踢。”說完,隔着喜帕,偷偷的吻了我的臉頰。
塞進轎中,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熱鬧。而我卻在想着剛纔的一幕,幸好是有險無驚。
只是,司馬少楓如何發現凝雪不是我?這必須得問清楚。
鎮國將軍府與御親王府,本就離得很近,只是按照習俗,要在城中繞上一圈,以示與民同喜。
在轎子中渾渾噩噩的搖晃下,終於到達御親王府。手中的紅綢帶一端被司馬少楓牽着,他的步子邁的很小,爲的就是配合我細碎的腳步。耳邊都是喧囂和祝賀聲。
“恭喜御親王,恭喜王妃。”
“恭喜新郎、新娘吉祥如意百年好合。”
……
司馬少楓喜悅的聲音道:“多謝諸位,同喜同喜。”
一聲喜悅的高喊聲:“吉時到,”頓時耳邊的喧鬧聲更加沸騰。
只覺有人攙扶着我,一步步的向前走,隨着一聲聲的聲音,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儀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之後,在衆人的喜樂中,就被丫鬟扶着,混混諤諤的入了大紅豔豔的喜房。
與剛纔的的熱鬧相比較,周圍陷入了一片寧靜。梨兒拿出一個紙包遞給我,“小姐,這是王爺吩咐梨兒給小姐的桂花糕。”
西兒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喜悅:“呵呵,王爺非常疼愛小姐的,知道小姐一天還未進食。”
而我卻不以爲然,新郎在外面大吃大喝,丟下新娘一個人在這裡餓,這是什麼破規矩?不滿的道:“什麼疼愛?他在外面大吃大喝,而我卻在這裡啃這乾巴巴的東西,真不公平。”
磁性的男聲響起,“哈,被我聽到了,你在說我壞話。”聽着聲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咦,你不用出去敬酒嗎?怎麼跑進來了?”
司馬少楓語氣曖昧:“語兒該不是想要我出去,喝得爛醉如泥,再來個難忘的洞房花燭夜?”
我推推他,“一邊去,沒點正經。”
他卻嬉笑道,“我捨不得我的娘子,這就進來看看”。
皇帝的五位皇子,同一天大婚,這些朝中的官員只怕□□都來不及,“我看你是想給他們機會,讓他們抽空去別的王府道喜吧”。
他正了正聲,“這倒是真的,只是我還是擔心我的娘子。”
被沉重的鳳冠,壓的脖子酸酸的,額頭一陣陣的痛感襲來,“是麼?心疼我,那就快點揭開蓋頭呀,這鳳冠好重,壓得我脖子都酸了。”
他輕輕的柔着我的手,語氣溫柔,“語兒,再堅持會。”
“好了,你快些出去吧,你要是不在場,那些賓客怎麼怎麼喝得盡興呢”。不忘加上一句,“別認爲我在趕你走哦”,又用誘惑的語氣,柔聲道:“少楓,我等你。”
臨走前,他喜笑:“你這壞丫頭,故意的,想讓我喝個酒都不得安生。”
坐在牀邊,等啊等,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還是沒有聽見推門聲,屋裡一片寂靜,也不知西兒、梨兒這兩個丫頭跑到哪兒去了,全身的骨頭坐的一陣陣的麻,腿已經沒有知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才被推開。
喜娘喚着新郎官的到來。
只聽見,一聲吱嘎的門響,原本熱鬧的屋子,突然間一片寂靜。一個沉穩的腳步聲走近,只覺得眼前一亮,頭上的蓋頭被喜稱惞起來。
我只是低着頭,不敢擡起來,司馬少楓的眼眸像一池溫柔的碧波,語氣溫柔至極,“語兒,你好美。”
一時間只覺得氣氛有點尷尬,又有點曖昧,卻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故意別開頭,不去看他的眼神,忙起身,“好渴,我想喝水。”明明知道,此時說這樣的話,很煞風景,卻還是說了。
奈何坐着太久,腳沒有一點知覺,整個人眼看就要與大地親密的擁抱,閉上眼睛,做好準備,沒有痛感,卻跌進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
壞笑的聲音,在耳旁想起,整個身子被抱的緊緊的,溫柔的聲音在耳旁低語:“傻丫頭,想喝水,叫夫君給你倒不就成了。“說完,在我臉上輕輕的一吻。“這是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