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陛下,其父的名字,您必有所耳聞過。”
“這人的父親,便是當初的南聖左相,左長青!這人,就是左長青唯一的兒子,左巹塵!”暗夜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地介紹道。
君臨燁眉頭微皺:“左巹塵?”
“沒錯,陛下。這左巹塵以往在皇都,乃是一名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可沒料到,他歸入夏侯舒的麾下後,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其智謀便是放眼天下……恐怕也沒幾人可比。”
君臨燁對暗夜的話並沒有反駁。因爲他很清楚,自家這屬下說的話,並沒有誇大之處。
他說得對,這位左巹塵的確是一個人物。
明明沒有跟着前來,卻能準確判斷形勢,並且做出一系列安排……這樣的人,已經不僅僅是厲害那麼簡單了。
這個人,簡直就是他計謀裡出現的一個最大的意外!
但是,這又如何?
天下聞名的君臨燁,曾經讓星耀、南聖兩國帝王畏懼不已的君臨燁,做事情又怎麼可能只給自己一條後路?!
這次的萬丈淵之行,不就是他最大的一條路嗎?
當然,這條路,是後路,也是他,最大的絕境。
君臨燁面色冷然,淡淡下令道:“既然南聖皇都出了一位左巹塵,那麼便傳令下去,讓殘陽好生養傷,傷好之後,便偷偷回國!至於聖明珠!便讓它再在南聖皇宮裡多多保留一段時間吧!”
“如今,本皇拿不到聖明珠,但是,等南聖覆滅之日!聖明珠,還不是會乖乖進入本皇的手心?”
萬丈淵,便是他所設計的一個爆發點。
在這裡,三國之間的矛盾會徹底激化。
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將會來臨。
屆時,南聖帝國再強,也抵擋不住皓月以及星耀的共同夾擊!
不僅如此,在萬丈淵之中,南聖帝國無數精英、無數能人、甚至強大的家族力量,都會在其中覆滅!
南聖國寶聖明珠,逃不過他的手心!
然,就在君臨燁如此信心十足地想着的時候,他的腦海之中,突然又出現了一張染血的面容。
便是染着血,她也是如此鍾靈毓秀、風姿綽約、靡顏膩理、美輪美奐。
這人,自然便是他日思夜想的慕舒!
慕舒看着他的那雙黑色眸子裡,染着無盡的痛楚,只聽她道:“不……燁,你莫要再一意孤行了……前方……沒有活路的……”
聽到這裡,君臨燁的身子豁然一晃,他的嘴脣陡地蒼白!
自從天誅認他爲主之後,他每個夜裡,都會重複夢到以往他所做的最大錯事!
可是,從前些日子開始,他突然不做那樣的夢了。
他每次閉上眼睛,都會夢到慕舒在那玄晶冰棺中吐血、用一雙痛苦至極的眸子,看着他的模樣。
然後,她總是誰說……
“前方,沒有路。”
“燁,你收手吧!”
“不……燁,求你,不要再管我。”
“你會死的……”
之類的話!
這樣的畫面,對於君臨燁來說,簡直來得莫名其妙,可是,它看上去,又是那樣真實!
但,他會收手嗎?
自然不會!
君臨燁閉了閉眼,他再睜眼時,眼裡只有決絕。
他已經準備了整整十年,又怎麼可能輕易收手?!
早在他誤傷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跌入地獄!
如今,救活慕舒,乃是他唯一的曙光——他不能放!不願放!
他對自己說,也在心底對慕舒說。
即便,前方是不歸路,我……也一定會走下去。
即便,前方是死路一條,我也一定……會堅持下去。
因爲,他很痛苦,如果連這一點執念都沒有了,那他,早就可以直接了斷此生了……
所以,舒兒,莫怕。
無論結果是何,他都不懼。
君臨燁廣大雲袖一揚,冷冷道:“走吧!如今大部隊已經到達,晉城那邊,也會很快採取行動。既然如此,那我們自然應當趕在他們的前面!可斷然不能失了先機!”
“出發!”
埋骨之地萬丈淵,這一次,就讓他來做那埋骨之人!
埋天下亡魂,埋天下屍骨,唯救一人!
……
晉城。
有關於如今的情況商量完畢之後,夏侯舒便立刻迫不及待出了城主府。
這段時間她一直呆在城主府中,鮮少外出,此刻,還是她第一次換上女裝之後,打算踏出這城主府的大門。
齊雲季顯然知道她有外出的打算,充滿異域風情的馬車早就在門口等着了。
齊雲季這一手準備可讓南曌不滿地緊,眉頭緊蹙,一臉不願的模樣。
不過,夏侯舒卻沒有絲毫介意之處,拉着南曌便上了馬車。
有馬車代步,她夏侯舒何樂而不爲?
更何況,馬車快啊!
她可是要趕着出去見自個兒的小墨墨的!
晉城城主專用的豪華馬車,快速朝着城門口的方向而去,行走一路,便引來一路的目光。
同時,晉城城門外。
翰月軍、星雲軍駐紮在左側,右側,則駐紮黑翎軍。
兩大軍隊相對駐紮,看上去頗爲壯觀。而在這羣軍隊的尾巴上,則是江湖來客形成的駐紮隊伍。
這些江湖來客裡,最出名的,自然便是南聖帝國四大家族。
而排名第一的墨家,便駐紮在最靠近黑翎軍的一方,這也同時代表了他們的地位,乃是南聖帝國四大家族之首。
此時此刻,位於墨家邊兒上的一個帳篷之中。
墨長空正冷冷瞥着眼下的墨離夭。
墨離夭身上的紅袍,使得他那張清透如玉的小臉更加耀眼奪目,那一雙漆黑的眸子,彷彿可以看穿一切。
明明都已經快要靠近萬丈淵,明明都已經來了晉城城門外,明明他最在意的那個夏侯舒,明知道墨家的人到了,卻都還沒有出來見他!
可墨長空還是不能在這張澄澈的小臉上瞧出絲毫緊張、不滿、惱怒的情緒。
彷彿一切都和他無關似的。
這可讓墨長空瞧着不好受地緊,終於忍不住看着他嘲諷道:“你瞧瞧你,專程爲了夏侯舒而來,可這位夏侯小王爺的心裡,又哪裡有你的半分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