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遜和呂夷簡有些擔憂的對望一眼,怕趙禳提出的要求被宋仁宗答應了,會改變趙禳在陝西的力量。到時候雖然被夏竦和尹洙等人被排斥,但有了足夠的對抗力量,這些排斥就要變得可有可無了。
讓呂夷簡他們稍微感覺不錯的是,幸好趙禳已經落套,現在見招拆招,想來足夠讓趙禳在陝西日子不會好過的到那裡去。
“官家,秦鳳路雖然並非主戰場,也也是極其重要的地方,臣弟覺得一個安撫使並不足以安定秦鳳路!”趙禳說道。
宋仁宗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可加經略使、安撫使之職,不過是分路的,故而還需要聽從夏(竦)愛卿的命令和調遣,可有問題?”
“臣弟認爲這也是必須的!”趙禳並沒有反對,他也知道反對也沒有什麼用處。
宋仁宗顧忌夏竦,同樣也不見得對趙禳有多麼大的信任。一方面在陝西摻沙子,另外一方面也爲趙禳加上一道枷鎖。這是宋朝皇帝最擅長做的事情,五代十國的藩鎮之亂,讓北宋從一個極端走到另外一個極端上。
“臣在樞密院當中,熟知我大宋重要軍務,知道朝廷有準備在明年,甚至在今年內發動一次對西夏的戰爭。意圖把低迷的士氣重新煥發起來。既然如此,臣弟也需要作出一些配合,但在秦鳳路,甚至陝西一帶,臣弟也沒有一支熟悉的兵馬!怕到時候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趙禳說道。
呂夷簡插口道:“勝捷軍似乎是王爺創立的,爲何說沒有熟悉的兵馬呢?”
“雖然是本王創立的,但已經過去多少年了?”趙禳立刻反駁道。“而且呂相公這是什麼用意呢?本王乃是大宋皇親,是絕對不會私自聯絡舊部的,故而本王的和勝捷軍的關係,不過是名存實亡的關係罷了!”
宋仁宗揮了揮手。攔阻住了準備反駁的呂夷簡,徐徐說道:“那不知道七弟的要求是什麼呢?將在涇原路的勝捷軍調到你麾下嗎?”
宋仁宗此刻面無表情,叫皇儀殿上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忐忑不安。宋仁宗到底是怎麼想的呢?該不會真的想把勝捷軍調揮衛王麾下吧?
勝捷軍是一支強軍,到了陝西駐紮後,更是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編制已經不再是三千人。而是四千五百。實際人數大概在四千左右,並且其中有約莫一千騎兵。
須知宋軍是什麼情況,往往上萬大軍。也不過是那麼數百騎,就算是把軍中將領、親兵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有千騎之數。
勝捷軍可謂是陝西是一支頗爲有名的強軍。
趙禳雖然心中不可能真的對勝捷軍沒有一點想法,但他更加知道,這更可能是宋仁宗的一個試探。而且他之前也沒有想過要勝捷軍,故而趙禳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爽利的搖了搖頭,說道:“臣弟豈敢要此強軍呢?臣弟不過是一分路經略安撫使,勝捷軍應該在夏經略相公那裡更加好。”
聽了這話。宋仁宗神色多了幾分愉悅,問道:“那七弟的意思是?”
“請皇兄批准,臣弟從廣南西路調廣靖軍到秦鳳路,納入臣弟麾下!”趙禳欠了欠身,肅然說道。
廣靖軍宋仁宗也知道一些,畢竟他不可能對趙禳不關注。他更知道這是一支廂兵。雖然被趙禳訓練的不錯,但說到底不過是廂兵罷了!
廂兵的待遇可是比禁軍差老遠了,禁軍一年所費五十千錢,也就是五十貫,這是朝廷對於禁軍的銷。而廂兵一年所費三十千錢。咋一看其實差的也不是特別大。實際上則不然,廂兵勞役任務非常沉重的,就好比趙禳修建東京大球場,可就是用了廂兵,一分錢也沒有給過廂兵。硬是要說給錢了,就是在修建期間支了伙食給廂兵。
故而一些地方,廂兵一年工作所得的利益,比他所得的軍餉要多,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因此北宋的廂兵逃亡情況也比較嚴重。
先入爲主的想法,讓宋仁宗第一感覺就是對廣靖軍感覺很一般,故而並沒有多少遲疑,宋仁宗便很爽快的頜首道:“既然七弟如此請求,朕怎麼能夠拒絕呢?便依你所言,葉愛卿你來起草詔書吧!”
宋仁宗口中的葉愛卿姓葉名清臣,字道卿。長洲(今蘇州)人,天聖二年榜眼,歷任館職。現在擔任知制誥,頗得宋仁宗信任,民間有傳言,宋仁宗想以葉清臣代鄭戩爲三司使。
雖然鄭戩剛剛從開封府的位置升上三司使沒有多長時間,但三司使這個位置極其重要,雖然不是宰相卻有計相之稱。故而歷來三司使都做不長久,能夠做夠三年已經很是了不得,大部分都是做了不足一年時間,便提拔到其他地方去。
趙禳側頭看了眼葉清臣,發現他很是清瘦,容貌談不上俊朗,但也給人一種耐看的感覺。而且趙禳如果沒有記錯,現任三司使鄭戩便是天聖二年的探出身,而葉清臣則是天聖二年榜眼出身。兩人之間的關係,定然不會薄弱的到那裡去。
而在這裡不得不說的,便是趙禳曾經的師傅宋庠,便是天聖二年狀元,而其弟宋祁則是擔任知制誥,雖然不如葉清臣得聖眷,但也是不可小覷的人物。
現在趙禳才發現,不知不覺當中,宋仁宗已經不動聲色的提拔了大量天聖二年出身的進士擔當高位。呂夷簡、張士遜這些宋真宗、劉娥時候留下來的老臣雖然依舊位高權重,但根基已經不如往日的安穩了。
就在趙禳心思如緒的時候,宋綬卻站出來反對道:“官家,請三思!廣靖軍駐紮在廣南西路,乃是我大宋最西北方向,而秦鳳路則位於我大宋最西南方,一南一北,跨度豈止萬里之遙啊?如此調遣,士兵勞苦不說,水土不服也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往日禁軍駐紮在廣南,十不存五六,今日廣南廂兵駐紮在陝西,怕是更甚於此啊!此命令,不過是平白傷了軍力,更是叫沿路平添上千條冤魂啊!”
宋綬說的很嚴肅,不過卻是字字誅心。看似是在爲這些廣靖軍士兵抱不平,但實際上是在諷刺趙禳連這樣的嘗試也不知道,怎麼領兵打仗啊?
宋仁宗之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一聽宋綬這麼說,登時後悔了。宋仁宗當初看到參加科舉的人裡面有不少白髮蒼蒼的,忍不住增加了通過殿試的人數。後來更是下令,只要參加科舉次數達到一定次數,便可以參加另類的科舉。這個科舉其實就是降低難度,讓老士子比較輕鬆的通過。
現在聽說要死上千的人,宋仁宗想一想就感覺毛骨悚然了,怪不得自己剛剛開口答應趙禳的。“七弟,這事情朕看算了吧?要死如此多人,朕看莫不如你就地徵募一支兵馬,朕許諾五千人的編制!”
趙禳搖了搖頭,坦然道:“皇兄,路途勞累會有,水土不服也會有,但不會如此嚴重。臣弟對於水土不服已經有屬於自己的解決辦法。”
“這……可行嗎?”宋仁宗依舊抱有懷疑,畢竟水土不服這個問題可是困擾了中國數千年的時間。事實上如果不是水土不服這個問題的存在,中國的擴張速度會更加快,移民力度會更加大。
“王爺,微臣知道你立功心切,但也不能夠拿將士的性命來開玩笑的!就算是廂兵,也是很珍貴的!”宋綬一臉無奈的說道,彷彿他真的是一心爲公。
趙禳心中暗恨,這幫傢伙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幸好趙禳之前早已經準備好說辭了,胸有成竹的說道:“皇兄,臣弟既然敢這樣說,自然不會那廣靖軍士兵的性命開玩笑了。畢竟廣靖軍可是臣弟親自派人招募的,臣弟對於廣靖軍也是有感情的。臣弟看莫不如如此吧,便讓廣靖軍的士兵北上,但如果中途有不願意的,可以自行南返。如此如果真的水土不服嚴重的,不需要派官員調查,想來士兵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吧?”
宋仁宗一聽,這也有道理,點了點頭說道:“七弟這話可行,嗯便這樣做吧!”
趙禳並沒有就這樣算了,還向宋仁宗要求調一些舊部到他麾下。這也是必須的,宋仁宗都很爽快的答應了,不過因爲呂夷簡從中作梗,允許調派到他麾下的部下大大減少了。
只有廣南西路擔任勾當刑獄公事的周新、轉運司主事孫朋遠、宋柏寅等調到趙禳的麾下。除此之外趙禳還拿到二十多份吏員告身文書,本來是應該有五十多份的,但因爲呂夷簡從中作梗,爲此數量銳減。
這些告身文書趙禳都準備提拔在廣南西路的國子書院出身吏員,他們一方面出身國子書院,對趙禳有足夠的忠誠度。另外一方面他們接受的教育方式趨向於務實,而且經過系統性的教育,經過一番鍛鍊後,要比一般的吏員更加熟練的處理繁瑣的雜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