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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一棟居民樓裡,高和平正坐在輪椅上眺望着窗外。牛志強端着一杯熱茶走了進來。“和平,你想什麼呢?”“小海和小佳走了快半年了,我特別想他們。”“這不是快回來了嗎?”“以前,他們出去玩幾天,回來時,我就好像久別重逢。”“我也有這種感覺。”“孩子就是我們的永遠的牽掛呀。”“沒事兒,他們在美國留學,有白曉燕管,還有小羣和小兵他們作伴,你就不用太惦記了。”“我知道有小燕,我放心。”“你看,振國把我們帶到了北京,又給我們這些荒友都買了房子,小燕又把孩子們帶到國外去學習,我們省了多少心吶。”“就是。還有我們北大荒老職工的孩子,來北京找振國的也不少,振國都幫助他們找工作,安排住處。”“振國真是不容易。”“志強,你照顧了我二十多年,我也不能給你生一個孩子。”“你看看你,是你陪伴了我二十多年 。小海和小佳,不就是我們的孩子嘛。”“現在,小海要娶小佳了,我心裡高興極了。”“我也是做夢都在笑呢。”“我也看出你特別喜歡小佳。”“你看我們多好,很多家兒媳婦都和公公婆婆離心離德,有的家,娶了兒媳婦以後,日子過得雞飛狗跳。我們的小佳,太懂事了,就像我們的親姑娘一樣。”“也不知道,他們結婚的時候,小海的爸爸鄒士飛能不能來 ?”“我已經託人去找了。”“你做得對,他們畢竟是小海的親生父親啊。”“可是,我的心裡••••••”“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有顧慮,血濃於水,我們畢竟是養父母。我相信孩子們會正確處理。”“對,我也相信。”“志強,有時候,我特別想回北大荒看看 。”“振國也說有時間組織大家回去看看。”“可是,我的腿••••••”“沒關係,我開車拉着你,一定圓你這個夢。”“是北大荒的山山水水養育了我們。”“是呀。”“我們不能忘了那片土地。”

宋振國和牛志強站在一起,眼睛朝着一個方向看着,機場出口處,陸陸續續地走出來剛剛下了飛機的旅客。“老牛,看你急的,飛機還得半個多小時到達呢,我們坐一會兒吧。”“你呀,比我更急。”“一晃兒啊,我們的孩子都大了。”“可不是嗎,今天,小羣、小兵、小海、小佳、愛軍就要從國外回來了,半年多,沒看見他們了,真想啊!”“老牛哇,這些年,你對小海沒的說。還有你們領養的小佳,你實心實意對她好,真是讓我們佩服。”“高和平是他們的媽,我當然就是他們的爹。”“是呀,你和高和平這麼多年,日子過得這麼和睦,很多人都羨慕。”“我這輩子知足了。”“高和平也總是說,知足了。兒女雙全,又有你這麼一個善解人意的丈夫。”“高和平是我一生的貴人。在北大荒時,我幾次遇難、遇險,她都激勵我,照顧我。前年,我得了腦出血後遺症,癱瘓在牀,是她每天對我精心護理,喂藥、餵飯,給我按摩,爲了我,她還學會了鍼灸。要不然,我今天也不能站在這裡啦。”“高和平有一顆金子般的心。”“這是我修來的福分。”“看着咱們這幾個知靑的後代,在一起團結友愛,積極上進,學業有成,我們從心裡高興啊。”“白曉燕也一起回來,你們也半年多沒見了,想吧?”“都老夫老妻了。”“你們聚少離多,長期兩地生活,也不易呀。”“她父母就她一個孩子,現在身體又不好,只好兩頭跑。”“何寶和小順應該快到了吧?”“何寶去北戴河陪客戶,今天回北京。小順開車去接他了。”“這兩個小子,幾天不見,就沒着沒落的。”“他們在一起呀,又要熱鬧了。”

何寶和賀永順坐在麪包車裡談興正濃。“何寶,你去北戴河七八天了,也不給我打一個電話。”“我這不是陪客戶去了嗎?”“那你敢說沒給鄭玉梅打電話?”“當着真人不說假話,打了一個,總得報一個平安吧?”“重色輕友。”“小順,這帽子太大了。都成了親家了,還這麼挑理。我在北戴河總是想起你,要是咱們一起去玩多開心呀!”“這還差不多。”“怎麼樣?我何寶高瞻遠矚吧?我就說嘛,你那漂亮的閨女,會成爲我的兒媳婦。”“那是你們家的小兵遺傳了你死纏爛打、窮追不捨的‘優良’作風,還能不成?”“哎,哎,哎,用詞不當,那叫兩情相悅、金童玉女。”“你別說,我聽金彩霞和我說了這個消息以後,心裡別提多高興了。”“是呀,我們是不折不扣的一家人了。”“你去北戴河玩的開心吧?”“那還用說。我給你說說有趣的事兒啊。那天呀,我穿着游泳短褲,走在去往海邊的路上,一個操着南方口語的人追過來問我,‘同志啦,去海邊怎麼個程序啦?’其實呀,他是想問怎麼個收費標準。”“那你怎麼回答的?”“我就說,先填一張申報表,經過公安部門批准。”那個南方人好緊張,問我:“那可怎麼辦的啦?我沒有辦手續啦。”我告訴他,‘你跟着我就沒事了’。你沒看他那個虔誠勁呀,一個勁地點頭。”“哈哈。。。。。。”小順樂得前仰後合。我告訴他說:“到了海邊,自由活動隨意。租用帳篷、氣墊牀、沙灘座椅、游泳圈等要付費。他就問我,‘要付多少錢啦’?”“你怎麼說?”“我說,你到了海邊,該付多少錢就付多少錢。他就不解地問我,我看你穿着泳衣沒有帶錢,怎麼租哇?我就說,那些租泳具的,都是我的親戚,你不用花錢。”“後來呢?”“到了海邊,我什麼也不租。他讚揚我說,‘好的呦,很少碰到不佔親戚便宜的人儂’。他始終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你可真能瞎編。”“他還給我留了聯繫電話,以後到北京買房子就找我。還說呀,他是村長,他們現在富裕起來了,村裡不少人都想進城買房子,他先探探路。你看,我是摟草打兔子——捎帶着就又聯繫了一個大客戶。”“你可真行。”“我對他說呀,你現在買北京的房子,是我給你指明瞭一條光明大道。以後,北京的房價得‘蹭蹭地往上竄。’他推着眼鏡虔誠地問;‘爲什麼的啦?’”“你忽悠人家?”“小順,這可不是忽悠他,你掰着腳趾頭算算,北京有多少所高校哇,每年畢業多少精英?這中間有很多人是外地考生。他們有的人,說自己是從河溝裡來到了大海。見過大海的人,還願意回到河溝了嗎?”“那倒也是。”“就說我們家小兵他們高中班吧,不愧是重點高中的學生,百分百地考上了大學。”“這我知道,我們家愛軍他們班也一樣。”“現在這個班有三分之二的學生都在北京工作,這要是擴展到全國,得有多少天之驕子留住北京?”“一個龐大的隊伍。”“每年一批,源源不斷。都得買房子吧?”“還真是。”“那得多少房子呀?”“你是說需求量大,就會漲價?”“這還用說嘛。現在實行獨生子女政策,獨生子女的父母也要跟着孩子來北京吧?土地資源有限,供不應求,房子能不漲價嗎?你別看現在咱們賣房子是上趕着聯繫客戶,總有一天,客戶會排着隊,上趕着找咱們。我把這個道理給那個南方人一講啊,你聽他怎麼說?”“他佩服的五體投地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哇!還是你們城裡人腦子夠用的啦。老兄啊,認識你可真是三生有幸的啦!我回去組織村裡要買房子的人家,集團購買你們的房子。’你看看,人家村長悟性多高。他拿着我的名片,如獲至寶般放進了錢包裡。”“你何寶死人都能說活了。”“從發展的眼光看,北京的房價肯定要漲。”“但願吧。”“看你說話的語氣,好像底氣不足,你不相信我,你得相信振國吧?”“那還用說?振國總是說呀‘思路決定出路,觀念決定貧富,眼光決定未來。’看來,你是學深學透了。”“人家不是說嘛,跟什麼人,學什麼人。”“你呀,是把這種自信融化到了骨子裡了。”“小順,我在北戴河就想啊,咱們在北大荒時,做夢也沒想到,今天過得這麼滋潤。”“要不是振國領着咱們到 北京闖出一片天地,哪有今天?”“那還用說?”“在我接觸的人當中,就很少看到振國這樣的。那是真正做到了‘痛而不言,笑而不語,迷而不失,驚而不亂。’我是從心裡佩服。”“嘿!小順,又開始裝文人了?咱們公司誰不佩服哇。”“還有哇,你看振國,這麼多年了,事業越做越大,長得又一表人才,愣是不近女色。白曉燕經常不在國內,人家始終潔身自好。”“也是,人家都說呀,這個男人有錢就學壞,女人學壞就有錢。”“何寶,你這是什麼謬論?哎,我聽說你和你的一個女下屬走的很近,注意點影響啊。”“小順,我知道你指的是誰。你又不是沒見過她,看背影急煞千軍萬馬,轉過頭嚇退百萬神兵。是她願意給我送秋天的菠菜,我可沒接着。”“到了咱們這個年齡啊,別胡思亂想,這過日子,就是兩口子最貼心。”“這我懂。還是我們家玉梅對我最好。”“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啊,你因爲工作關係,經常陪客戶去歌廳和夜總會。你可別喝高了,唱興奮了,就把握不住。。。。。。”“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是怕我感情走私,身體出軌。我呀,這麼多年縱橫商海,什麼時候犯過糊塗?”“這我就放心了。”“有你這個監察親家,我的腳印永遠是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