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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永順一邊開車一邊哼着小曲,“我們的生活,我們的生活,無限好了喂,甜蜜的歌,甜蜜的歌••••••”何寶美滋滋地合唱起來。唱完一曲,何寶又回憶起兵團的生活。“我跟你說,小順,我不管在什麼地方唱歌,都沒有感覺到哇,咱們以前在北大荒的時候,唱歌有勁頭。特別是那次甄帆領着咱們把臉盆全敲漏了的那次,真是痛快!我不管住在什麼樣的高級客房,都感覺不到咱們倆兒在麥垛裡,看着藍天,呼吸着麥秸稈清香味道的那份愜意。也常常思念我和玉梅,還有小兵,一家三口那個溫馨的小屋。門前的小菜園,我們一起種菜的享受。我那溜溜達達的小雞,每天,我都能在雞窩裡掏雞蛋的喜悅。魚塘裡炸魚的刺激。我們採的蘑菇,木耳,野菜,吃起來呀,那是別有滋味。還有。。。。。。”“你呀,現在是大魚大肉吃膩了,又想返璞歸真了。”“是呀,常常回憶起在北大荒的時光。那時候,我看着綿綿不斷的大山,就想,城裡的人多幸福,走在一馬平川的馬路上。我們還得經常爬山。現在,我和孩子們花錢開車去大老遠的地方爬山,孩子們說,你們以前過的日子真好,爬山不花錢,吃的都是綠色食品。”“人吶,就是缺什麼,就想補什麼。”“現在,最時興的就是旅遊。其實呀,我認爲什麼叫旅遊?就是在自己待煩了的地方,到別人待煩了的地方去。”“謬論!打擊旅遊者的積極性。你沒聽說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現在,生活條件好了,誰不想到處走一走,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你何寶有機會陪客戶到處遊覽,別人也一樣。”“等你有時間了,我也陪你去,行了吧?”“這還差不多。”“我掏心窩子說,我和玉梅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是北大荒的荒友們,在玉梅生小兵的時候,救了玉梅的命。這麼多年了,玉梅也跟着我受了不少的苦,我怎麼能辜負玉梅呢?”“就是。我們家彩霞,人家在部隊升了軍官,前途無量。爲了我,轉業跟着我到了北京。放棄了她的前程。”“哎,小順,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跟哥們我,可得說實話。”“什麼事兒呀?這麼嚴肅?”“你結婚後沒有自己的孩子,你就真的沒有怨言?”“一開始吧,也特別想要一個。可是,現在是獨生子女政策,我們有了愛軍,小海當時落不上戶口,也落在我的戶口上,不允許生。後來,小海的戶口遷走了,我看愛軍那麼可愛,怕她受傷害,又看彩霞年齡大了,怕生育困難。還有彩霞懷了孕吧,影響工作,就。。。。。。”“你真偉大。”“哎,沒那麼偉大。守着她們娘倆過,我心裡滿足。”“那以後哇,你閨女就是我閨女,我兒子就是你兒子啦,你就是多了一個孩子?”“你兒子本來就是我兒子,我乾兒子。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一想到和你做親家,我就樂得做夢都想笑。你看玉梅和彩霞,就跟親姐們是的,這回呀,她們一個愛唱歌,一個愛唱戲。整天聯繫緊密,我們多開心。”“很少有咱們這個福分吶。”“可不?單位舒心,家裡舒心,這就是過着神仙般的日子。”

“何寶,這令多少人羨慕。”“小順,我們來北京是得道多助,王解放沒少幫咱們。甄帆轉業後,也來咱們這兒,就連上海的李文博都來了。”“不少北京的知靑,都奔着咱們來了。這荒友哇,就是親。”“這北京真大,剛來的時候,我是矇頭轉向。”“是有點。”“小順,你聽說一個段子嗎?”“什麼段子?”“說是一個老外,到了北京,鬧不清東南西北,問路懵圈了。”“怎麼回事?”“你聽啊,北京西站南廣場東,北四環安慧橋東,安慧橋西,安慧橋東橋東,安慧橋橋西,安慧橋西橋西,安慧橋西橋東。前門到了,請您從後門下車。把你繞懵了吧?”“是夠懵的。”“今天玉梅和金彩霞去參加演出,咱們在一起又可以海闊天空了。小順,你想不想北大荒?”“想啊。”“等我們有時間回去看看。”“我經常想起我教過的學生,他們太單純了。”“我也想那些老職工們對我們的照顧和寬容。”“何寶,你想指導員嗎?”“你別說,也想。”“過去,我們也沒少給他惹麻煩。”“那麼多知青,管理也不容易。”“雖說吧,他爲了自己家的孩子,走了點後門,耍了點手腕,可是,現在咱們都有了孩子,也理解了他的愛子之心。”“聽說,他兒子在文工團,還當了領導,要不是那次抓住參軍機會,還不窩在北大荒啦。“可不是嗎,咱們的孩子,要不是送他們出國留學,也拿不到美國的碩士學位。”“這叫平臺。”“北京這地方啊,真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地方。”“可不是嗎,孩子們今後的前景廣闊啊。”

忽然,小順把車靠到路邊,何寶奇怪地問:“你怎麼停車了?”小順用手指了指蹲在銀色小轎車旁邊的人說:“我看他怎麼那麼像郎智呀?”何寶和小順走過去一看,郎智正在修車。“嗨。”何寶拍了一下郎智的肩膀。 郎智擡起頭,激動地大叫:“你們是天兵天將啊?我正愁不會修車呢。”何寶驚喜地問:“行啊,郎智,都混上車了?”小順問:“郎智,你這是去哪兒呀?”郎智站起來,樂呵呵地回答:“我和我們同事倒騰文物、古董,賺了點小錢,就買了車,”“小錢?行啊,小子,沒白在文化館裡呆,還倒騰起文物、古董了,能傳授一下我們嗎?”何寶瞪大眼睛問。“你看看,一提到賺錢,何寶就來精神了。”小順撇了一下嘴說。“現在誰不是百家姓去掉趙----開口就是錢吶。郎智,快,傳授經驗。”何寶晃着腦袋說道。“也沒嘛經驗,就是跟着懂行的同事,在潘家園買,在回到潘家園賣。”郎智輕描淡寫回答。“怪不得有人說呢,在北京啊,彎腰就能撿到錢。”何寶恍然大悟。“彎腰撿錢的事兒,以後再說,先彎腰修車吧。一會兒飛機就到了。行了,郎智,你還沒有回答玩的問題呢。”小順截斷了他們的話題。“我聽王解放說,你們要去接孩子,怕你們的車,坐的太擁擠,就湊個熱鬧,也爲了看看你們,我呢,也正好練練車。”郎智回答小順的問題。“你這是一舉好幾得呀。車出問題了?”何寶一邊說,一邊蹲下來,搬過來千斤頂搖起來。小順也拿起扳子,擰螺絲。郎智一邊遞着修車工具,一邊高興地說:“我說嘛,今天早上啊,我看到一隻喜鵲,就朝着我叫,我還琢磨呢,這是爲嘛呢?原來是遇到貴人啦。”何寶撇撇嘴說:“不光看見喜鵲了吧?還看見烏鴉了吧?”郎智納悶地問“你怎麼嘛都知道呢?真神了。”小順樂得前仰後地說:“你真是一個榆木腦袋,五百掰成兩半。”“嘛意思?”郎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二百五嘛!他是說呀,你車都壞到半道了,還喜鵲呢!你呀,報喜不報憂。”“哈哈哈。。。。。。”幾個荒友說着笑着,一會兒車就修好了,“我何寶手到病除。學着點,你還太嫩。”何寶得意地拿着手巾擦手,看着郎智說。“那是,那是。”郎智心悅誠服地點着頭。“行了,何寶,你就別擺老資格了。你上郎智的車吧,正好給新手指導指導。”小順建議道。“好哇,我正好想和這隻‘狼’聊聊呢。”兩輛車一前一後,相隨而行”。

“哎,狼,我剛纔要跟你學倒騰文物和古董,你幹嘛說話吞吞吐吐的?不想給我傳授經驗?”“你說嘛呢,在北大荒,要是沒有你何寶的幫助,能有我的今天嗎?關鍵是這裡水太深,我也是剛學。”“剛開始的時候,要交學費,這個我知道。”“我不是因爲有我們家的祖傳的茶缸蓋,才進的北京嘛,我就迷上文物和古董了,你別說,還真是說道不少。”“那你說一個賺錢的吧。”“有一次,我呢,從一個廢品收購站,花了兩元錢,買到了一箇舊銅壺蓋,都長綠毛了。”“這麼舊,你還買?”“何寶,這就是不懂了,越舊越值錢。這個年代超過一百年的叫古董,沒超過一百年的叫文物。”“聽說過,買古董先看上面的寫的年代。”“不能光看上面的字,有的吧,是後弄上去的。”“怎麼鑑別?”“有一回呀,我看好了一個瓷碗,碗底上用漢字寫着‘公元前’某年,你說,公元前有漢字嗎?”“這肯定是假的。”“就是,連你都知道。”“別拐彎,接着說你買的舊銅壺蓋。”“當時,我也是瞎買。”“瞎買?”“我看見銅壺蓋上寫的字,我都不認識,還看見這個蓋呢,鏽跡斑斑的,反正也沒有多少錢,就買回來了。回來找明白的同行一問,還真是遠古的東西。”“你敢情是蒙對了。”“我聽同行們說,這有年頭的東西,要是少了一半,買家肯定出大價錢,買他缺失的另一半。”“那你上哪裡找那個買主去?”“我沒事兒的時候,就拿着這個舊銅壺蓋到潘家園去。”“那你多長時間找到買主的?”“有好幾年呢。”“這麼長時間?”“這就不錯了。”“他多少錢買呀?”“他一開始出一萬。”“一萬?”“我一想,好嘛,真不少。剛要成交,我們同行,拽着我的衣袖,向我搖搖頭。”“什麼意思?”“他不讓賣。”“那後來呢?”“過了兩年,那個買主又到潘家園找我,直接開到五萬。”“啊?”“我一看差不多了,就賣給他了。”“你和劫道的差不多。”“那能一樣嗎?他這是願者上鉤。”“行啊,狼,真有你的,你這輩子是得了茶缸蓋和銅壺蓋的濟嘍。”“我聽說你們家的小兵和小順家的閨女要結婚了,我特意買了一對有檔次的玉佩,送給你們家小兵和他媳婦。懂行的人一看,絕不掉價。”“這禮物太重了。”“這算嘛呀,比起你對我的幫助,不值一提。”“這••••••”“我知道,你何寶現在過得比我好,可是,這是我的心意。”“那我就先替孩子們謝過了。”“謝嘛呀,咱們荒友之間沒說的。明、後天吧,我就給你送過來。”“好咧。”何寶剛要用力拍郎智的肩膀,“別拍,我這開着車呢。”郎智提醒何寶。“行啊,教練的教導你記得挺紮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