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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棟簡易的房子裡,高和平和白曉燕,還有幾個女青年,正在幫助何寶和鄭玉梅佈置新房。

宋振國、牛志強、和石前進,拿着大家的禮物:一對枕巾,一對枕套,一套茶杯,一個暖壺,走了進來。賀永順看了看,屋裡一張桌子也沒有,只好把物品放在地上。宋振國對鄭玉梅和何寶說,“這是大家的一點心意。房子舊了一點,等咱們工程結束了,我們再幫你們收拾一下。桌子、椅子和牀,我正在督促木工抓緊時間打,很快就會送過來。指導員和連長過一會兒就過來,看看你們還有什麼困難?”“沒有了。”何寶和鄭玉梅的眼睛都溼潤了。

晚上,因爲房子比較小,青年們分批分撥的來到新房裡,何寶和鄭玉梅忙着給大家倒水,拿糖,發煙,答謝大家,這就是當時流行的簡樸婚禮。

甄帆也前來祝賀了,他誠心誠意地握住何寶的手,“祝你們互助互愛,白頭偕老。”何寶也心悅誠服的對甄帆說:“謝謝你能來給我們捧場,希望你能經常來坐坐。”“那當然,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再說,我和鄭玉梅是老同學,你們以後要是有什麼困難,來找我,別拿我當外人。”“沒說的,今後我們永遠是朋友。”倆個人的手緊緊地握了半天,沒有鬆開。鄭玉梅有點奇怪,“你們兩個這是幹嘛呢?手還握起沒完了?”“沒什麼,他不是你的同學嗎?我們也是朋友,你說是吧?甄帆。”何寶一邊解釋,一邊朝甄帆擠了擠眼睛。甄帆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對,我們永遠心連心,手挽手。”

郎智和鄒士飛,腳前腳後地走了進來。“祝賀何寶和鄭玉梅,第一個脫離了單身生活。”郎智滿臉堆笑地鼓着掌。“你小子什麼時候都是笑嘻嘻的。我最佩服你的好脾氣了。”何寶樂呵呵地讓他們坐下。“一共就兩把椅子,我們坐了,新娘子和新郎官就得站着,這不公平。我們還是站着吧。”鄒士飛擺了擺手說。“你們是客人,快請坐。”鄭玉梅拿過一包煙,抽出兩根菸遞到兩個人手裡。“我們不會抽菸。”二人將煙放回桌子上。“那就吃糖吧。”鄭玉梅又給他們手裡塞了兩塊糖。“喝茶。你們什麼時候也成家呀?”何寶把兩杯茶水放在桌上。“我們?我還沒來得及做計劃。”鄒士飛含含糊糊地回答。“順眼的,都叫你先挑走了。我們還沒找到順眼的呢。”郎智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摸樣。“順眼的有哇,關鍵是人家看你順不順眼呢?就你長得那個狼樣。”鄒士飛調侃郎智。“我真像狼嗎?狼有我這麼好的脾氣麼?”郎智仍舊是笑眉笑眼的。“都怪我,我以後一定把愛起外號的毛病改掉。”何寶抱歉的說。“我看你不用改了,咱們全排的同志,你‘御賜’的封號,已經覆蓋的差不多了。你可是咱們連裡不可多得的‘人才’。”鄒士飛‘恭維’何寶。“行。以後取消你的外號。”何寶爽快承諾。“就是,你給我起的外號也太難聽了。”鄒士飛抱怨道。“也是,你叫鄒士飛,飛嗎,乾脆就叫‘鳥’得了。”何寶徵求鄒士飛的意見。“鳥?還不如‘鷹’呢。鷹也會飛。”鄒士飛不同意。“對了。你還長一個鷹鉤鼻子呢。”何寶拍板定了。“我怎麼着你的道了?”四個人開懷大笑起來。

送走了郎智和鄒士飛,何寶看到王解放走了過來。何寶感到有些意外。“王解放進來坐。玉梅,快拿糖。”何寶說話時有點慌亂。“不坐了。這是我的賀禮。”王解放把一頂新軍帽扔給何寶。何寶接過來,像欣賞藝術品一樣看着軍帽。何寶一直羨慕王解放戴的真正軍帽。“這,這,你還有戴的嗎?”何寶說話有些詞不達意。“我還有。”王解放走了。何寶楞了一下,追了出去,“王解放,你以後常來!”王解放頭也沒回。何寶拿着軍帽,特別感動,自言自語地說:“看來,我真不該亂起外號。也不該在別人臉上亂畫。”“自己叨咕嘛吶?”鄭玉梅走過來奇怪地問。“以前,我挺對不住王解放的。其實,王解放這人還真不錯。”何寶內疚地說。“‘老泡’給我們送東西,還挺新鮮的。我看看。”鄭玉梅說着,拿過軍帽。“以後別管人家叫‘老泡’了。”何寶囑咐着鄭玉梅。“知道了。”鄭玉梅趴在何寶的耳邊大聲的喊道,何寶捂上了耳朵。

賀永順最後一個來到新房,“我說,小順,你怎麼纔來呀?我和玉梅都等你半天了”何寶責怪地問賀永順。“你今天是如願以償,心滿意足,精神煥發,神采飛揚,門庭若市,應接不暇。我呢,是心力交瘁,寂寞無助,形單影隻,顧影自憐。”賀永順無精打采地答道。“你今天是怎麼了?成語背多了吧?我結婚,你應該替我高興啊,你怎麼好像心情不太好呢?”何寶拍着賀永順的肩膀關切的問。“豈止是不太好,是非常不太好。我只能背點成語,找點充實自我的感覺。”賀永順懶洋洋地回答。“你要是早來,大家一塊熱鬧就充實了。”何寶拉着賀永順坐下。“今天的主角是你們倆。不是說嗎,新人入洞房,朋友靠了牆。”賀永順神情黯淡地接過鄭玉梅遞過的一杯茶。“你這個小子,還吃我的醋?你什麼時候來,我和玉梅都熱烈歡迎你,把你當功臣敬起來。”何寶遞過一根菸,賀永順擺了擺手沒有接。“就是,賀永順,你就把這裡當成你的家。”鄭玉梅趕緊補充道。“玉梅,你今後就叫他小順,這樣顯得親近。不管怎麼說,今天,喜煙你總是要抽一根的吧?來,玉梅給他點上。”“煙就不抽了,改天到你們家吃飯。今天就不打擾了,你們終於不用朝夕慕想,寢食不安了,也不用到處打游擊似的搞對象了,免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今後,你們就在你們的二人小世界裡,甜言蜜語,恩恩愛愛吧。有好飯的時候,別忘了招呼我一聲。” 賀永順的語氣裡透着傷感。“那還用說,我和玉梅走到今天,還能忘了你小順?”“不過,我可沒助紂爲虐,和你狼狽爲奸。鄭玉梅,壞點子都是他出的。”“還提那些幹嗎?手段不重要,達到目的最重要。你說是吧?玉梅?”“行了,你就別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打情罵俏了。我呢,還是自知之明的快點退場吧。等我走了以後,你們再海誓山盟,互表衷腸吧。”賀永順有些失落,有些酸楚的走了。何寶和鄭玉梅目送着賀永順的背影,一直看到賀永順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半晌,何寶對鄭玉梅說:“看來,不會有人來了,我們入洞房了!”何寶激動的抱起鄭玉梅,放到牀上。“你慢一點,別把孩子碰疼了。”鄭玉梅佯裝溫怒地噘着嘴說。“你噘嘴的樣子真好看。”何寶邊說邊脫掉外衣,準備上牀。鄭玉梅用手推着何寶,“不洗腳不能上牀。”“媳婦大人,今天太累了,就免了吧,再說,我現在已經熱血沸騰,心潮澎湃了,下不爲例,行嗎?”“不行!睡覺之前必須洗腳,這是規矩。”“還有規矩?”對,我媽告訴我,結婚那天,必須定婚後的規矩。要是結婚的當天就不聽媳婦的話,那以後媳婦在家裡,就說話不算數啦。”“咱倆結婚過日子,還得聽你媽的?”“那當然,我媽說••••••”“行,行,行,聽你媽的。都說天津的姑娘厲害,這回,我可是領教了。”何寶嘟嘟囔囔的打水去了。鄭玉梅抿着嘴笑起來。一會,鄭玉梅又喊了起來,“何寶,你洗完了嗎?快點,把水給我端過來。”何寶端水進來,放在地上。鄭玉梅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腳,“還有我的。”“你的腳也讓我洗呀?”“那怎麼了?你以前不是說,願意爲我赴湯蹈火嗎?我不過就是讓你洗個腳嘛。我告訴你,我現在有孕在身,你不但要每天給我洗腳,還要每天給我捶腰、捶腿、捶背。”“行,幹什麼都行,你只要別對別人說就行,傳出去要叫別人笑話。給我留點面子行嗎?”“你這個何寶,給自己媳婦洗腳怕什麼?你臉皮那麼厚的人,現在反倒變得臉皮薄了?行,我不會和別人說的。”“我們是連裡第一對結婚的青年,我得給其他青年做一個榜樣。以後,在大家面前,一定要保留我的光輝形象,好嗎?回到家裡,我都聽你的,行嗎?”“行。”“媳婦,爲了得到你,我每天都飽受煎熬,今天,你就別在折磨我了。行不行啊?你還有什麼指示?快點說吧,你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媳婦,你讓我上牀爲你全方位的服務行嗎?”看看鄭玉梅不置可否,何寶高興地關上燈,跳上牀。“我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名正言順的摟着媳婦睡覺了!”

何寶和鄭玉梅開始了耳鬢廝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