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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正如何寶預料的那樣,鄭玉梅如願以償地接替了出納員的工作。何寶回到家裡,神氣地對鄭玉梅說:“我說你能高升,你就能高升。我何寶可不是等閒之輩,我能掐會算,呼風喚雨。怎麼樣?這回,你也知道我的能耐了吧?我說的話,什麼時候都不是空穴來風。”“德行!看把你美的。”鄭玉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我說媳婦,以後,你就可以每天風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上班啦,我兒子呢,也可以和在他媽媽的肚子裡,穩穩當當地成長嘍。”“看你,怎麼熱成這樣。”鄭玉梅拿過毛巾,給何寶擦頭上的汗。何寶脫掉外衣,把鞋一扔,躺在炕上,翹起二郎腿,打着官腔,神氣十足地吩咐鄭玉梅:“鄭玉梅同志,趕緊給我倒一杯茶水,首長要喝水了。”“我說何寶,你還長脾氣了?還喝上茶水啦。”“我是長本事了,就得長脾氣。當首長嘛,當然要喝茶水。”“我讓你裝!我讓你裝!” 鄭玉梅捲起手中的毛巾,向何寶的頭上打去。何寶趕緊爬起來,“媳婦,我自從開始追你,就是一個奴隸。今天,你就讓我當一回將軍,行不行啊?”何寶一邊用一隻手遮擋着毛巾,一邊用另一隻手,向鄭玉梅求饒。“你這倒黴孩子,你這輩子都別想,在這個家,還沒輪到你當將軍。”“媳婦,別打,小心我兒子。行,行,行,我自己倒開水去。”“好吧,我給你沏茶水,我今天就讓你裝一回。”鄭玉梅笑着沏茶水去了。何寶得意的抿嘴笑了起來,朝着鄭玉梅的背影飄了一眼,嘴裡自言自語地說:“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現在就要從奴隸到將軍啦!老爺們要是在家裡沒有地位,那還能叫老爺們?”鄭玉梅端着水走了進來,“你嘟嘟囔囔地說嘛哪?”“沒說什麼,我是說,我永遠都聽媳婦的話。”何寶一臉虔誠地說。“這還差不多。”鄭玉梅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是,媳婦永遠都是家裡的最高領導,我每天都聆聽媳婦的教誨,隨時隨地聽候媳婦的調遣,以完成媳婦的各項指示爲己任,以忠於媳婦爲榮幸。”“你呀,就是嘴值錢。”“我不光嘴值錢,我什麼都值錢,我還能生兒子。我一槍就準,彈無虛發。玉梅,你說,我怎麼這麼有本事呢?咱們結婚之前,我們就放任自流了那麼一次,咱們就有兒子了,你說,我的命中率有多高?這要是打靶算成績,那準是十環。”“你這缺了大德的倒黴孩子,還好意思說呢,弄得我多少日子都擡不起頭來。你就是缺德鬼託生的••••••”“哎,哎,哎,美女不能罵人,罵人就不是美女啦,我今天還想當一回缺德鬼,你看看我這次是怎麼缺德的。”“說着,說着,你就沒有正經話。”“要不然,怎麼誰都想成個家呢!家,文人有文人的說法,說是避風的港灣,心靈的驛站。粗人有粗人的說法,其實說白了,家呀,就是有話隨便說,有屁隨便放,有媳婦隨便用的地方。”何寶邊說邊就勢摟着鄭玉梅的頭,咬了她耳朵一口。“啊!”鄭玉梅大叫了一聲。“咬疼了?”何寶急忙揉着鄭玉梅的耳朵問。“你這個倒黴孩子,你幹嗎吶?你以爲這是啃大蘿蔔哪?” 鄭玉梅氣急敗壞地說。“媳婦,別生氣,我這還不是因爲太愛你了,恨不得把你吃進肚裡去,讓你永遠成爲我身體的一部分。要不,你再咬我一口出出氣,行了吧?你只能屬於我何寶一個人,我不允許任何人佔有你。” “你越說越離譜啦,話越說越不文明。”“和我媳婦在一起,又不是在連隊裡的會議上,文明不文明的,怕什麼?我們這叫水**融,如漆似膠。這樣說,是不是文明啦?”“行了,行了,你今天是不是太激動了?話匣子打開就關不住了,還做不做晚飯了?”“飯不但要做,還要改善一下伙食。媳婦,今天,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行,你去菜園子裡摘菜,我給你做點好吃的。把咱們家的大公雞殺一隻吧,再把前幾天採來的蘑菇燉上。”“不行,那幾只大公雞還沒長大哪。再說,我早就告訴過賀永順和牛志強,等他們來了,一起吃。”“我看還應該招呼副連長和高和平,還有白曉燕他們。他們爲了咱們結婚的事情,跑來跑去的,費了不少的心。”“要不怎麼說你是我的媳婦吶,你最知道我的心,我早就有此意。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們現在算是連裡的落後份子,你別看你現在是出納員,好賴也算靠上了一個幹部的邊,那是我逼着指導員就範,安排你一個好職位。在指導員的眼裡,我們還是曾有過早孕的壞名聲。我現在呢,是不在武裝排了,要不然,我也不敢叫牛志強來,他畢竟是排長。要是指導員把我們吃吃喝喝的事情,算作一個問題,給振國和高和平造成不好的影響,那就得不償失了。他們對我們的好,我們心裡記着就行了,以後,我們有機會報答。再說,人多招眼,免得招惹非議。你說是吧?”“這麼點的事情,讓你想得這麼複雜。你這小腦袋瓜子就是聰明。”“你就偷着樂吧,你找了一個與衆不同的丈夫,跟着我,你就享福吧。”“好吧,今天,就聽你的。等過幾天,叫上賀永順和牛志強他們,我們一塊吃一頓。”“還有石前進,他使我們老鄉,實實在在的一個人。”“你說了算。”何寶讓鄭玉梅表揚得心裡美滋滋的,飄飄然然地到菜園子裡擇菜去了。他回頭朝屋裡看看,鄭玉梅正在廚房裡生火,何寶笑着用鼻子“哼”了一聲,“在家裡,還不是得老爺們說了算!誰領導誰,還不一定呢!當將軍算什麼,我還想當皇上吶。”

何寶在院子裡,看到郎智急衝衝地走過去。背心裡好像掖着什麼東西。他好奇地跑出去大喊道:“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幹什麼去?”“我剛回來,有點急事,等我休息的時候,一定回來看你。現在有人等我。”郎智一邊說,一邊往身後藏着什麼。“你小子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快坦白!”“沒有,沒有。”“你那點小伎倆還想瞞過我?你背心裡鼓鼓囊囊的是什麼?快把東西拿出來!”郎智沒有辦法,把身後一包破報紙包裹的東西遞給何寶。何寶看了看,原來是一包**。“你拿這**幹什麼?”何寶奇怪地問。“我們同學在十二連,他們管我要的。你也知道,農業連隊沒有**。”郎智膽戰心驚地看了看四周。“你回來就是爲這事?”“可不是嗎。受人之託。”“他們要**幹什麼?這是連隊嚴管的。你小子出去以後,變得膽兒肥了。”“他們連附近有一個水泡子,裡面有不少魚。他們要**,是炸魚用的。”“這也太危險了!”“不危險。我和他們去過一次。那是今年春天的事兒。”“怎麼炸呀?”“先把**放進一個玻璃瓶子裡,然後,再把**插進瓶子裡,把導線留出一定長度。這些都處理好之後,把瓶口塞好,不讓瓶子裡進水。把瓶子扔進水泡子裡,點着***,**在水中爆炸後,被炸死的魚,自然就漂到水面上了。”“那你們怎麼把魚撈上來呢?”“附近有一戶老職工,他們家有一條船,我們把撈上來的魚,分給他一點,就行了。”“你們一次吃的了那麼多魚嗎?剩下的魚,還不都臭了?”“把魚曬成魚乾,能吃好多天呢!”“噢!我說你小子春天怎麼老是往外跑呢。”“我知道你何寶火眼金睛,我可是全都告訴你了。”“你放心,我何寶是出賣朋友的人嗎?就是下次炸魚的時候,捎上我一個。”“你也要去?”“你看,玉梅快坐月子了,我不是也得給她增加點營養嗎?到時候,別忘了叫上我。我可以用車拉着你們去。”“一定,一定。那指導員能讓你出車嗎?”“我不會說是修車去嘛。”“那太好了。”“那咱們可是說好了,我抽空也弄點**存起來。”“行。”“我說你就不能做得隱蔽點嗎?來,我先給你找個舊衣服包上。等我上倉庫找到一個水泥袋子給你,再換回衣服。我一共就兩件外衣,還得上班穿呢。”“好吧。”郎智接過何寶的舊外衣,包好**,環顧一下四周,何寶和郎智快步地走了。

鄭玉梅摘完菜,回到院子裡,不見了何寶的蹤跡。她納悶地自言自語道:“這個倒黴孩子,一眨眼的功夫,去哪兒了呢?”何寶滿臉上掛着笑容走了進來。“媳婦,過幾天,我給你抓魚吃。”“真的嗎?你上哪兒抓魚去?”“一個水泡子裡。”“你不是不太會游泳嗎?”“有船。”“哪來的?”“你呀,就別問了,你就等着吃魚吧。”“好長時間沒吃魚了。”“這回,我讓你和兒子吃個夠。”“該不會又是你常說的‘豬肉瞅着(肘子),粉條留着(熘着),欣賞(心想)魚吧?’”“不會。我何寶說話從來就是‘言必信,行必果。’等我把魚送到你面前的時候,你就得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現在,我都快餓得‘五體投地’了。”“好嘞,我這就做飯去。”何寶在廚房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