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信下朝的時候,面色比平常更嚴峻十倍。
他將秦玉瑤叫到書房,一開口便道:“你和歐陽姑娘趕快收拾隨身衣物,我馬上安排你們出城暫避。”
秦玉瑤驚道:“出城暫避,爲什麼,出什麼事了?”
秦方信面色凝重,道:“大皇子可能要謀反了。”
“什麼?”秦玉瑤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方信道:“大皇子是西宮賢德妃所生,而賢德妃又是太后的孃家姻親,一向勢力很大,大皇子本人也能征善戰,當年皇后無子,太后原本提議要將大皇子過繼到皇后名下,立大皇子爲太子,爲此在朝堂上還鬧了很大一陣風波,好在皇后最後懷孕,更生了三皇子,因爲祖例立嫡不立長,所以這件事才耽擱下來了。待到後來,三皇子和四皇子越長越大,才幹和能力也超過大皇子,太后尤其對三皇子十分喜愛,大皇子眼見繼位無望,又不甘心蟄伏,便仗着太后撐腰,大肆擴張勢力,早有圖謀不軌之意。在你離開京城那段期間,大家都忙着找你,大皇子趁機發勸,朝廷官員變動頻繁,二位皇子也頻遭襲擊,看來,大皇子可能是等不及了,不日就會發動。”
“那皇上和太后豈不是還矇在鼓裡?”
“皇上對此事早有耳聞,只是一直沒有證據,礙於太后面上,不好公開查證,自上次你離家出走,二位皇子相繼遭人暗算,幾遇不測,皇上才痛下決心,要我和三皇子、四皇子暗中查明此事。我因自己目標太過明顯,便讓爹借做生意之名外出巡查,果然發現了大皇子謀反的證據。”
秦玉瑤恍然,怪不得這段時間秦家老爹都不在家,連秦玉瑤這個寶貝女兒遇劫歸來也顧不上,原來是奉皇命外出辦差啊。看不出來,秦家老爹一向大大咧咧的,原來也有兩把刷子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此事難道太后也牽涉其中?”
秦方信搖頭道:“大皇子雖有太后撐腰,但太后也只是爲了鞏固她的孃家勢力,至於謀反,太后卻是毫不知情,事實上,正是因爲太后近年來對三皇子寵愛有加,大皇子知道無望,這才情急謀動。”
秦玉瑤點點頭:“那你們準備怎麼做?”
秦方信道:“我和三皇子、四皇子仔細商議之後,定下‘引蛇出洞’之計,由皇上下詔,對外宣稱將立太子,並舉行隆重儀式,據我們分析,大皇子很可能會在立太子當日下手,我們便將計就計,將其一網成擒。”
秦玉瑤笑道:“既然你們早有準備,爲什麼還要我們躲出去?”
秦方信卻道:“賢德妃一族勢力在朝中盤根錯節,勢力龐大,一旦動起手來,必定有一場硬仗,所以我們這次將精英盡數調往宮中,秦府守衛空虛,而大皇子爲人狡猾,萬一我們控制稍有差池,動亂波及開來,他第一個要對付的便是你。如果你被他們劫持,我們將功虧一簣。爲了安全起見,你還是出城暫避爲好。”
秦玉瑤有些不情願地:“可是我不想躲起來,我想和你們在一起,看你們怎樣平定叛亂。”
秦方信一臉肅然,道:“這可不是兒戲,你也知道四皇子的性情,萬一你被大皇子挾持,四皇子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不知道,此事關係到江山社稷,萬民福祉,怎可因你一人而影響大局。”
哇,擡出江山社稷來壓她,她一個小女子可背不起這麼大的罪名,秦玉瑤忙乖乖點頭道:“好了,我馬上就去通知歐陽姑娘。”
想想有些不服氣,又嘟嚷了一句:“你們這麼多高手,還對付不了一個大皇子?難道他有三頭六臂?”
秦方信卻道:“大皇子蓄謀以久,在江湖上招攬了不少武林人物爲他賣命,便連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恐怕也與他有勾結,否則他又怎能召到殺手魅影行刺四皇子。”
秦玉瑤一驚:“你是說,這次謀反,很可能那個殺手組織也會參加?”
秦方信點頭道:“正是,殺手組織中高手如雲,尤其魅影武功詭異莫測,實在是勁敵,所以此行,我們並無必勝的把握。”
秦玉瑤斷然道:“魅影已經退出組織,決不會參與叛亂的。”
秦方信奇怪地看着她,道:“你怎麼知道魅影已經退出組織?”
“我…”秦玉瑤爲之語塞,搪塞道:“哦,我是聽歐陽姑娘說的,她見識廣博,江湖上的大小事情她都知道。”
秦方信微點頭,沒有追問。
秦玉瑤忽然想起一個主意,道:“大哥,不如你把歐陽姑娘帶去吧。”
“什麼?”
“哪,歐陽姑娘精於用毒,如果有她相助,豈不是可以省去很多無謂的犧牲。”
秦方信想了想:“可是,她是局外人,此次爲你解毒已是破例,象這樣性命攸關的事情,她未必肯出手相助。”
秦玉瑤笑道:“這你就不瞭解她了,歐陽姑娘外冷內熱,是最好不過的人了,待我去求求她,她一定肯的。”
果然,歐陽若水聽秦玉瑤說完前因後果,立即便同意施以援手,秦方信喜出望外,馬上着手安排。
秦玉瑤被秘密送出城,安排在城外一處別業中,每日足不出戶,只是等待着京城裡傳來的消息。
終於到了皇上下詔立太子的那一天。立王儲是一件大事,普天之下莫不拭目以待,大家都在猜測着皇上到底會立哪一個皇子爲太子,雖然一直以來三皇子和四皇子呼聲最高,但不到詔告天下的一天,就有變化的可能。
從幾天前開始,茶樓酒肆之中便議論紛紛,秦玉瑤雖然隅居別院,也聽到不少小道消息,上至王室貴族,下至販夫走卒,都翹首以待。
只有秦玉瑤知道,這個消息不過是一個餌,釣的是大皇子這條大魚,它的重要性絲毫也不亞於立太子,是非成敗、成王敗寇盡在這一戰之中。
秦玉瑤牢記着秦方信的叮囑,不出別院一步。可是心裡卻着實不安,每日在庭院中向着京城方向觀望,雖然只看得到城牆的角樓,總好過什麼都不做乾等。
不知不覺,已是晌午,管家秦伯送來飯菜,秦玉瑤此時哪裡吃得下,便道:“放這吧。”秦伯依言放下飯菜。
過了一會兒,秦玉瑤發現秦伯還站在那裡,便道:“秦伯,有什麼事嗎?”
秦伯一笑,道:“有人想見小姐。”
秦玉瑤一聽這聲音立時渾身一震,道:“你的聲音…你不是秦伯,你…你是魑魅魍魎的師父!”
秦伯聞言冷笑一聲,原本佝僂的身子立時變得挺直,道:“女娃子記性不錯,居然還認得老夫的聲音。”
秦玉瑤心中不禁一沉,她所擔心的並不完全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想到,如果殺手組織真的如大哥秦方信所說與大皇子勾結,那麼,他的出現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大皇子已經知道了這是一個圈套,那麼真正危險的就是大哥他們了。
秦玉瑤強自鎮定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他“哼”了一聲,道:“你不會忘了組織對你下的催命符吧,老夫沒有完成任務,怎麼能回去覆命。”
秦玉瑤聞言不禁精神一振:“你是說,你一直都在跟蹤我?”
“當然,若不是秦府守衛森嚴,老夫早已下手了,老夫一直跟你到了這別院,之所以隱忍至今,正是爲了今日要做一件大事,有你在手,我們勝算便會多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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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瑤暗自鬆了口氣,看來他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單純的想捉自己回去要脅皇上。這樣說起來,事情還沒到絕望的地步。
秦玉瑤環顧四周,試圖找到脫身之法,卻發現偌大一個別院居然靜無一人。
“這別院的人呢,你將他們怎麼樣了?”
“哼,那些無名小卒,也值得老夫開殺戒嗎,不過是讓他們暫時昏睡幾個時辰罷了。”
他說着,一步步向秦玉瑤逼近,道:“至於你,便乖乖地跟老夫走吧。”
秦玉瑤一步步向後退去,腦海中非快地運轉着,有什麼辦法可以脫身,怎樣可以度過眼前的危機?
秦玉瑤突然向後一指,大聲道:“大哥,你們來了!”
那人聞言一驚,連忙回頭,趁此機會,秦玉瑤撥腿就跑。
可是秦玉瑤還沒跑出幾步,眼前一花,一條人影已堵在秦玉瑤面前。
秦玉瑤驚呼一聲,連忙後退。那人卻一伸手,抓住了秦玉瑤的胳膊,道:“秦姑娘,是我。”
秦玉瑤定睛一看,歡呼一聲:“樂天!”便撲進了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