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離開,自然是有我們自己的苦衷,這些便不好再多說了。”穆冰霜不願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將話題重新帶了回來,反過來詢問何一諾。
“二弟讓你前來穆家,可有說具體讓你做什麼?”
何一諾緩緩搖了搖頭,沉吟片刻後道:“當時他將曜暝丹卷倉促交與我時,只是一再的叮囑我要前往穆家,只是並未具體說明是什麼事情。”
“後來我細細想來,他的意思應該是你們穆家之中存在解鎖曜暝丹卷的方法,故而才讓我想方設法前來。”
穆冰霜陷入沉思,隨後他似想到了什麼,對着何一諾道:“不知閣下可否將曜暝丹卷現出一看?”
何一諾心中遲疑,不過片刻後還是決定取出曜暝丹卷,畢竟對他來說,如今眼前的這位穆冰霜是唯一的希望,而若是無法解救穆冰語,那要這丹卷又有何用?
他全身雖被伏獸繩捆綁,但只需默唸法訣,那曜暝丹卷便在他的身前幻化而出。
穆冰霜並未伸手去取丹卷,只是在隔空觀察。他這一小小的舉動,也給對方增加了不少的好感。
而當他看到黑曜石封面上的那兩處凹陷時,面色一動,在露出驚訝的同時也閃過一陣困惑。
“這封面上的兩處凹陷應該是解開這丹卷的關鍵,相當於這丹卷的鎖眼,只是我穆家從未有這樣的東西,能夠完美的填充這鎖眼,但是,,,”
他又仔細的打量了曜暝丹卷,面上似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這鎖眼的形狀乃是一個半圓形之物,我穆家雖然沒有兩塊同樣的東西,但是若單獨一塊的話,我倒是想起來一物,它也是這半圓形之物。”
“你想到的那樣東西,與這個是否相似?”何一諾忽然開口道,而他的身前,那半圓形的輪迴石已經幻化而出,此刻發出白玉光芒,懸浮不定。
穆冰霜在看到輪迴石的那一刻,面上現出了難掩的驚愕,口中吶吶道:“這?!這怎麼?!!”
“霜兄,你們穆家可有與它形狀相似之物?”何一諾看着他驚愕的神情,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同時更是鬆了一口氣。
“何止是相似,簡直是一模一樣!”穆冰霜驚歎道,其目中倒映出淡淡白光。
“之前我跟你提及過,這地心之牢的鑰匙乃是我穆家的祖傳至寶,名爲:青光鑑。而這青光鑑的形狀與它一模一樣,只不過它是白色,而青光鑑則是通體漆黑,如今看來倒是一種完美的對立與補充!”
何一諾的面上露出難掩的興奮,隨後似若有所悟道:“當日穆冰寒在看到曜暝丹卷封面的時候,或許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故而特地叮囑我,要想方設法前往穆家,尋找解封之法。”
“而現在看來,也不難想到,這蓮宗作爲永生第一大派,雖窮盡人力與物力,卻始終無法解封曜暝丹卷,而他們哪裡能想到,這解鎖曜暝丹卷的鑰匙,一塊在遙不可及的往生界遠古祭祀中,另一塊則在與世隔絕的南圩大陸!”他在興奮之餘,還帶着一絲暗諷。
然此刻,穆冰霜的面上卻是顯得有些凝重,同時閃過一絲擔憂之色。
何一諾明白對方的心思,他無非是在考慮如何說服其父親。
而他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找到了解鎖曜暝丹卷的方法,可不想在此關鍵時刻功敗垂成。
故而他帶着一絲譴責的語氣,毫不客氣的說道:“冰語作爲你的妹妹,深受痛苦折磨那麼多年,要說你以前無能爲力,選擇袖手旁觀也就罷了,如今這個救贖的機會就擺在你面前,你還在猶豫什麼?”
“穆冰寒爲了冰語不惜頂着叛族的罪名,潛伏在蓮宗數百年,忍辱負重,只爲獲得曜暝丹卷。”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你竟然還在遲疑!莫不問這世間道義如何,難道你這麼做對得起你這個哥哥的身份嗎?”
穆冰霜聞言,面上閃過深深的愧疚,誠然,這麼多年來他都是活在深深的自責與內疚當中,或許他也想過像穆冰寒那樣,爲了穆冰語而不顧一切的叛離家門。
只是他明白,總要有一人選擇默默的守在原地,默默的承擔這一切,只是這份苦衷又有誰能夠理解與體會。
他深吸一口氣,褪去所有的遲疑,看向何一諾,堅定的說道:“這件事交給我,無論如何,我都要拿到青光鑑!”
他轉身便欲離開,而他似又想到了什麼,緩緩道:“你身上的伏獸繩乃是三叔的寶物,其他人無法解開,所以只能再委屈些時日。”
“你不用管我,拿到青光鑑是首要之事!”
隨後穆冰霜離開了囚牢,而那些囚牢守衛也重新歸位。
何一諾收回曜暝丹卷與輪迴石,看着穆冰霜離開的方向,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話語低聲道:“希望一切順利,,,”
而就在穆冰霜離開囚牢之後,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出現了一道身影,他鬼鬼祟祟,東躲西藏,並暗中觀察着囚牢中的一切。
片刻後,他發出了一聲冷笑,輕哼道:“三城主果然沒猜錯,這穆冰霜支開所有守衛,跟他待了那麼長時間,一定是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這就回去稟報,三城主高興之下,說不定還能讓我官復原職,嘿嘿!”
他這般想着,心中也是越加的得意。
然就在這時,他心中一凜,心頭忽涌現出一陣強烈的生死危機。還未來得及待他向後看去,便有一道刀光閃過,瞬間便將其斬首,而他面上的笑容也徹底凝固。
在他的身後,出現了另外一人,其手持長刀,氣勢逼人,只不過面上卻是被黑布遮掩,無法看清其容顏,但是從那髮色以及額頭上的褶皺可以看出,此人一定是年歲頗高。
他不做任何的停留,帶着方纔那人的屍體,快速離開此地。
是夜,穆剛獨自一人徘徊於房間之中,而他身旁的桌子上則是擺放着屬於穆冰寒與穆冰語的令牌。
或許,在他心中也如穆冰霜一般,隱藏着深深的愧疚與自責,只不過他知道,當年若非是那樣做,穆冰語或許早已被人迫害,且穆家數千年的基業不能毀於他手!
“哐哐哐!”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面上閃過一陣薄怒,淡淡道:“是誰?”
“孩兒深夜拜訪父親,有要事求見!”門外傳來了穆冰霜的聲音。
穆剛將桌上的兩塊玉牌收起,隨後回道:“是霜兒啊,你進來吧,爲父正好也有事要找你。”
穆冰霜倒是有些意外,他來到穆剛身旁,疑惑道:“父親,您找孩兒所爲何事?”
“鬼堯那邊的情況你瞭解多少?”穆剛雙手揹負,正聲詢問道。
而鬼堯二字一出,穆冰霜的面上自然也變得嚴肅起來,因爲這涉及到家族中最大的隱秘,而他則是轉而問道:“父親,您指的是?”
穆剛並未回答他,而是袖袍一揮,在他們的身前出現了一副畫面,而畫面中所顯示的正是被關押着的瘟屍,只不過這些瘟屍全部陷入了狂暴的狀態,在不斷的衝撞着封鎖它們的禁制。
此刻,禁制之上接連不斷的傳出了強烈的波動,這些波紋交織在一起,幾乎覆蓋了整個畫面。
囚牢之外,則是鬼堯盤膝而坐的身影,此刻她正在急促的彈奏着鎮魂曲。只是如今這鎮魂曲已是功效甚微,無法徹底平息這瘟屍的狂暴狀態。
其中有些瘟屍雖然能夠在鎮魂曲的安撫下出現掙扎的狀態,並停止暴亂,但是很快便被附近狂暴的瘟屍給帶動,重新陷入瘋狂之中。
那些禁制震盪的劇烈程度也在不斷的加大,只不知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父親,這是怎麼回事?今日在大堂之中看到的畫面並非如此,到底哪個是真的?”穆冰霜面色凝重,連忙詢問道。
然接下來穆剛的話語則是讓他心中一涼。
“今日在大堂之中,你們所看到的乃是數月前的畫面,而現在你看到的畫面纔是此時此刻發生的事情!”穆剛語氣沉重,眉頭緊鎖。
“父親,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
穆冰霜沒有繼續說下去,然穆剛則是緩緩點了點頭,沉聲道:“數月前,鬼堯曾單獨找過我,她告訴我,這鎮魂曲的功效已經維持不了多久,要想保全穆家,必須在瘟屍徹底爆發前,想出應對之策!”
“當時我與鬼堯探討許久,卻始終沒有想出應對之策,而爲了能夠穩住民心,同時隱瞞你三叔四叔,鬼堯便配合我做出了今日你們所看到的畫面。”
“然如今看來,怕是瞞不了多久了。霜兒,你應該知曉這些瘟屍生前是什麼人,而一旦瘟屍全部陷入狂暴,那麼即便是通天大能也無力迴天,穆家也會在一夜之間徹底滅亡!”
“父親,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難道我穆家就真的是窮途末路了嗎?”穆冰霜話語沉重至極。
這四周的氛圍也陡然變得肅穆與沉悶,讓人感到莫名的煩悶與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