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樣爲了一女子沉淪下去嗎。”胡天問他,同時也想到了薛若雲,心說要不是後世的我讀大學時談過戀愛,又出來工作多年,見的世面不少,在修羅谷那會兒就得淪陷了。
“我也不想啊,但我沒辦法止住這內心的痠痛,我受不了。”
“那你就這樣認命了嗎,你有沒有想過把屬於你的搶回來。”
“不,那不屬於我,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他們纔是名正言順的。”蘇智信搖搖頭說。
“你錯了,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自由、權利,而不必聽命於父母長輩。”胡天將現代的思想說出來,並不確定蘇智信能夠接受這些。
“哈哈,那叫忤逆,是爲世人所不齒的。”蘇智信慘然一笑說。
“你可能無法理解這些,但你想想,如果失去她,你將會痛苦一世,這難道你能無動於衷嗎?”胡天繼續解釋說,“好吧,即使一世的痛苦你也能忍,但是慕容小姐呢,你想過沒有,她被逼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她會不會非常後悔,非常痛苦,甚至從此變得憂愁、消沉。”
慕容小姐嫁給吳王世子,胡天當然也不知她是會開心和還是煩惱,他所說的這些都只是猜測,目的是再次激起蘇智信的雄心,至於那個吳王世子,反正不認識,管他怎麼樣呢,作爲封建王的兒子,哪一個不是七房六室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那怎麼辦,她馬上就要過門了,我還能怎麼辦。”蘇智信大聲地說,顯得很焦急。
“去把他救出來。”胡天直截了當地說。
“你是說搶親,瘋了嗎?你知道咱們面對是什麼嗎?江南最有權勢的王和最富豪的家族,哪一方都是我們惹不起的。”蘇智信不可思議地說。
“這些我都知道,他們是最不能惹的,但事關你的終身,你也不搏一把嗎,難道你怕了?”
“不是怕,那樣還會連累師門,我怎麼能這麼胡作非爲,我師父一定會對我大大地失望。”
“是的,你不能招惹吳王和慕容世家,所以就讓慕容茵一個人去承受這一切錯誤和痛苦?”
“她將來會幸福的,我貿然阻礙,只會破壞她的好事。”蘇智信低聲說。
“你只是猜測而已,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說的話吧。”胡天接着說,“去估去想,不如去做,這樣吧,三天後是他們成親的日子,慕容世家離蘇州城吳王府還有十幾里路程,到時我會想辦法在他們迎親的路上設置些阻礙,你親自己問問慕容茵,如果她不願意跟你走,那就一切作罷,如果她真心愛的是人我,她會跟你走的。如果你連去問她的勇氣都沒有,就當我今天所說的話等於放屁。”說完,胡天離開了房間,吩咐杏花這三天照料着蘇智信。
胡天去蘇州城外查探了一番,慕容世家在城北十二里處,進城的必經官道是開闊的大路,大路兩邊都是片片的農田,水田裡新種的秧苗綠油油的,一派城郊農家氣象。距城約五里處,有一株大槐樹長在路邊,胡天就計劃將大槐樹砍倒,橫於路中,那樣花轎子就過不去了,迎親隊伍勢必阻停。王府娶媳婦,規模必然浩大,但不知會不會有多少高手護送,也可能不會有什麼高手前來,只因誰也不會料到有人會大膽到鬧王府的喜事。
胡天暗想:“到時我在路上一鬧,將一衆人視線引開,蘇兄就乘機接近花轎,如果慕容茵真愛蘇兄的話,她見他冒死前來,定然會感動的稀裡糊塗的,以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風格,很有可能就會跟蘇兄走。計策成功後,當往裡城跑,以防慕容世家的追兵,家裡自然不能回去了,不能牽連胡母她們。進得城後,衚衕小巷中儘可隱藏。”轉念又想,“我們藏中城中,以吳王府的勢力,定會鎖城大肆搜查,以幾個人的輕功,城牆自然是攔不住的,完全可以趁夜時逾牆而走。然後呢,走水路還是陸路?估計都被設卡盤查了。蘇州城西不遠倒是有幾處茂林,穿過山林就是太湖,太湖有千島萬灘,自古以來就是水賊興旺之處,進了太湖,要追查起來就難了。對的,要在太湖邊的隱密處放條小船,到時直奔那裡,駕船水遁,逃之夭夭。”
打定主意,胡天便去城西茂林和太湖邊上踩了下點,選定好最佳逃跑路線,以及從一個貧窮的船伕手裡買了條破船,隱藏在蘆山蕩中,將纜拴於一株丈來高的柳樹幹上,扯塊紅布綁在枝頭,以此爲記認。然後,胡天將蘇州大街小巷走了個遍,找定一處接近城西的老房子,屋主一家搬到外地去了,一直閒置沒人住。胡天便在夜裡偷偷將那老房子的鎖換了,在裡面收拾兩間房子,放些食物和水,估計有三天的量,也是爲防萬一。當然,仔細的路線,胡天畫成張圖紙交給蘇智信。蘇智信見胡天如此積極幫自己,心中委實難下決定。
又因爲胡天跟幾個親戚鄰居見過面,以真面目示人的話,有可能被人認出來查到家裡,就又事先找到一個戲班子,讓他們幫忙化個老者的裝,粘上鬍鬚,眯着眼睛,渾似一位老態龍鍾的老夫,再親近的人也認不出來。胡天把武器也藏了,隨便帶了把剔骨刀在腰間。初十一早,胡天飽餐一頓,緊了緊腰帶,一步一步走到城北那棵大槐樹下。胡天仰頭望了望,心中有點可惜這棵老樹,然而爲成事須得取捨,瞻前顧後者一事無成啊。胡天看看還早,就在樹下的石長凳上躺了,閉上眼養養神。
快到晌午時分,胡天聽到遠遠地傳來的鼓樂聲,心道快了,飛身躍上槐樹,往北望去,那迎親隊伍果然好長,前面放炮的就有十幾人,後面鼓樂手不少於二十人,後面是大花轎,花轎前頭身着紅袍的新郎官,騎着匹白色高頭大馬,滿臉喜色地帶領着,花轎後面是幾十位士兵、挑着禮合的夫子和女方家送嫁的親眷。胡天看那些士兵親眷裡都是些庸手,不足爲俱,而花轎邊上,有位青衣乾瘦老者,看起來是慕容世家的護衛,着實是位高手,他徒步而行,步子頻率和步距均絕無偏差,身上衣裳無風自鼓,顯然內力不凡。胡天心說只要纏住那位老者,其餘的就好打發了。
胡在躍了下來,待那迎親隊伍近了些,便揮刀砍斷大槐樹,轟隆聲響,大樹倒臥在大路上,樹枝錯張,普通人就難以越過。胡天則坐倒在大樹前面,裝作受傷痛苦的樣子,口中不住**喊痛:“哎喲,骨頭斷了,動不了啦”。走在最前放炮的青年們見大樹擋路,都嚷嚷起來:“這怎麼回事,怎麼樹倒下來了。”“老頭,你沒事吧,樹你砍的?”“樹倒了,這有點不吉利啊。”後面鼓吹手們也過來,停下手中的活,議論紛紛,新郎官騎馬喝開衆人,走向前來,大聲說:“你們快把這樹搬開,別擔誤良時。”大夥兒便放下手中活兒,擼起衫袖要去搬那大樹。
胡天怎能讓他們輕易過去,喊着說:“你們別動,我要告官,要賠我醫藥費唉。”說着折根大枝,揮動着趕那些搬樹的人,那樹枝倒在農田裡,沾滿了泥水,這麼大手一揮,頓時濺得衆人身上頭上都是。大家搶着跑開,亂作一團,嘴邊不住罵:“死老頭,你嫌命長了。”“王府的好事也敢搗亂。”新郎官吳王世子見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命令那些青壯將老頭往死裡打,打死不用負責,還賞銀百兩。正所謂錢能使鬼,衆人個個爭先,也不管身上泥污了,都來抓打胡天。可是任他們怎麼撲抱踢掃,愣是沒碰到胡天的邊兒。這時,那護送的老者也過來了,他觀望了一陣,見面前的老頭雖然看起來慢手笨腳的,可是在衆人中閃躲騰挪,自如的很,分明是使上了上乘輕功,知道不是個普通人,便上前一步說:“你們都退下。”等大家散開了,又說,“閣下怎生稱呼,是何方高人,可否示知?”
胡天仍裝傻充愣地說:“你不管什麼高人低人,你們要賠我湯藥錢,要不然我上州府那裡告你們。”
“閣下何必故意戲弄,若是跟慕容世家或是與吳王府有什麼過節,不如明說,劃下道兒來,該怎麼算就怎麼算吧。”這護送新娘的老者正是慕容世家四大護衛之一的神機子田牧,武功智謀都是頂尖的人物,武器是一副鐵算盤。
胡天正要答話,這時一匹駿馬從身邊馳過,躍過倒臥的樹幹,衝了過去,馬上坐着的正是蘇智信,當下十分高興,便對田牧說:“什麼道兒不道兒的,這道路是大家的,誰都可走得。”
田牧見到一人一馬飛躍過來,衝向迎親隊伍,感覺不妙,便揮出手中鐵算盤要將他攔下。胡天豈能讓化得逞,也將腰中的尖刀拔出,照着田牧後背而去,正是修羅刀法第十三式斬龍訣。田牧忽覺背後勁風襲來,大吃一驚,回頭不及,便將算盤往後一格,哐地一聲,只震得右手發麻,自忖:“這人內力如此深厚,看來是專衝我慕容世家來的”。
胡天爲幫蘇智信爭取時間,一招即出,後招接上,要纏住田牧,兩人便殺在一處。田牧鐵算盤功夫已浸淫三十餘年,可以說使得是爐火純青,加上臨敵經驗豐富,一時間把胡天的招數穩穩地壓制住。
胡天實戰少,加上對鐵算盤功夫不太熟悉,儘管內力勝過對方,修羅刀法也是舉世無雙,卻幾十招內沒佔到絲毫便宜,但隨着戰局進行,胡天當可反守爲攻。再戰得五十多合,胡天刀法大盛,易守爲攻,把田牧逼得連連後退,但他鐵算盤護住周身,仍是難以短時間將他擊敗。
蘇智信奔到花轎前,將馬勒停,向轎內喊:“小茵,我蘇智信來了。”
轎簾掀開,一條紅影極速飛出,躍上馬背,伸手奪了蘇智信的腰間長劍,從後面架在他頸脖子上。事出突然,蘇智信竟沒來得及反應,駭然問:“小茵,你爲什麼這樣?”
“你敢破壞慕容世家和吳王府聯姻,是想找死嗎。”後面是慕容茵冷冷的帶點發顫的聲音。
“小茵,原來你並沒有真正的在乎我,你還是想嫁入王府,做你的王子妃嗎?”蘇智信的心一下子沉入冰窖之中,“我真是愚蠢,還帶衝動的。你要是恨我,就動手吧。”
“如果我在乎的是你呢。”慕容茵問。
“那你跟我走,哪怕從此浪跡天涯,無怨無悔!”蘇智信斬釘截鐵地說。
“死你也不怕嗎?”
“不怕!得不到心中所愛,活着跟死又有什麼分別。”他沒看到慕容茵已是淚溼了紅妝。
“好,我跟你走。”蘇智信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此刻美人俯在後背,頭也輕輕在肩上靠着,那淡淡的髮香傳來,不由地自己不信,心中熱血上涌,當下勒轉馬頭,將長劍拿過,用劍身拍打幾下馬臀處,縱馬往來路奔去。
田牧見馬匹過去又返,馬背上分明載着一個青年和自家大小姐,不禁大驚,拼了老命要去阻擋他們。那吳王世子也大喊:“慕容茵,你要去哪裡。”
慕容茵在馬背上,回頭說:“世子,是我對你不起,但我有意中人,是不會嫁給你的。田伯伯,你停手吧,跟老爺說一聲,女兒對不起他老人家。”
田牧哪能放他們走,大喊:“大小姐,請下馬說話。”鐵算盤便奮力擊向那馬腿處。胡天豈能讓他得逞,使出修羅刀法致命殺招攻向他。田牧無法,只得掉轉算盤,擋開那一刀。再一交上手,胡天對鐵算盤功夫認識更深,更加應付自如了些,加上四象步法的助力,田牧再難擺脫。那邊世子又急又驚,慌亂中命令手下人趕緊分別去慕容世家和吳王府救援。
再戰一百來合,胡天窺個破綻,一招金仙破,強攻田牧左路。田牧招已用老,鐵算盤難以還擊,見刀鋒襲向左頸處,驚慌中忙向後連退十步。但胡天的刀如長眼一般,也跟着攻上。眼見着又要砍向左頸,胡天不想取他性命,就在刀刃觸及他頸側的瞬間,手腕強壓,將力道卸向外側,“哧”的一聲,將田牧左肩削去一塊皮肉,頓時鮮血流下。
田牧面如死灰,手中算盤“咣噹”一聲掉於地下,慘然說:“罷了罷了,老夫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刀法,閣下能否告知一二,以釋心中疑問,這條性命要便拿去。”
胡天收刀說:“我與你無仇,也不想與慕容家爲敵,我害你性命幹嘛,比武勝負,常事啊。告辭。”估計着援兵將至,胡天轉身而去。
“奇怪,奇怪,他那步法輕功,明明與武當派的神似,但這刀法卻絕不是武當派的,江湖竟有這一號人物,看年紀也不小,怎麼從來沒聽人說過。”田牧撿回條命,心有餘悸地自語說。這護送大小姐出嫁失職,其罪不小,但對方饒己一命,沒有再追上去的道理,田牧也只得稟明家主,更派高手追擊。
胡天回到蘇州城,故意在街道胡亂行走幾趟,趁人不注意時,閃身進了城西那處老官宅子。走到一間房門前,敲了敲門低聲說:“蘇兄,是我。”
門吱呀打開,蘇智信出來,見胡天毫髮無損,心下佩服不已,問:“胡兄,今日多虧你幫我大忙。後面沒有人追來吧?”
“不要客氣,兄弟一場。我確信沒人追來。”
“好,下一步呢,該怎麼辦?怎麼逃出蘇州去?”
胡天便將計劃說了。蘇智信點點頭說:“確是好計,只是逃走後,與兩大勢力結下了不解樑子,後果實難預料。”
胡天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慕容家和吳王府勢力再大,可也不能隻手遮天,況且男女婚事,強扭的瓜不甜,久而久之,他們會明白吧。我知道,你更擔心的是你師父和衡山,慕容小姐是自願跟你走的,與你門派何干,慢慢向他們解釋吧。”
“你就是胡天?”蘇智信後面,慕容茵從房內走出,一身紅妝,臉上施了脂粉,光彩照人。
“對,是我,慕容小姐,許久不見,你好。”胡天扯下臉上僞裝,抱拳說。
“哼,你真是膽大妄爲之極。”
“我這麼做是爲了你和蘇兄的終身大事,兒女感情,該由自處,豈能一概聽命於父母。人若是連自己所愛的人都得不到,活這一世,有何意義。”胡天慷慨地說。
“你說得輕巧,我們可就死定了,不過以前卻也小瞧了你,你竟然能完好無損地從田伯伯手裡逃脫。還有小蘇,難道以後我們就都要偷偷摸摸地過一輩子嗎。”
“不,安頓好你後,你自會去你家負荊請罪,懇請令尊將你許配給我。”
“我父親剛強自負得緊,你這樣強來,他老人家絕不會原諒你,更不會允許我們在一起。”
“那就讓他殺了我吧,我也不能讓你委屈下嫁吳王府,鬱郁一輩子。”
“就是,嫁給王府,以後將毫無自由,這只是一場政治聯姻,你只是他們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待他日世子襲了王位,三妻四妾,五房六姨的,到時你就知道痛苦的。”胡天插話說。
“你住口!”慕容茵氣沖沖地說。
胡天不願跟他爭執,聲大怕招來追兵,心說木與成舟,將你們湊成一對,現在反誨也來不及了。胡天自覺得幫了他們忙,反落得慕容茵一頓罵,心中老大爽,悻悻地回到自己房間,要飽吃飽睡一頓,好趁天黑偷逃出蘇州城。
看看到了約定時辰,胡天再次粘上鬍鬚,出來房門,見蘇智信和慕容茵已在門外等候,那慕容茵已換了便裝。是夜陰天,月亮被遮住了光芒,城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胡天說:“我這就去城東放火,等城內亂聲喊起,你兩位就從城西出去吧,最後到太湖邊那放船的柳樹下相見,如果我一個時辰不到,你們就自己走,不用等我了。”
“胡兄,一切小心。”
胡天點點頭,飛身上了屋檐,就在屋頂上往城東奔去。城東區有家富戶養了幾匹馬,馬廄旁堆積了不少草料,胡天便將馬廄門打開,放火把草料點着,都是乾草,很快便燃燒起熊熊大火,把那馬廄也燒着了,畢畢剝剝地響個不停。黑夜裡,有人大喊:“火起。”驚動富戶一家人起身救火,隔壁鄰居也都驚恐地跑出大街來,叫喊着救火、救火啊。不多會兒,火勢越大,城裡官員領着士兵消防人員也加入了救火行列。胡天見沒有人員傷亡,便放心地溜走,走到城西,運用輕功越城牆而過,然後一路直奔太湖。內力深厚的人,夜間的視力也異於常人。
不多會兒,胡天就到了太湖邊上,奇怪的是並沒有見到蘇智信和慕容茵兩人,那條破船還是穩穩地拴在柳樹上,沒人動過。“不會他們走錯路了吧,可是,我不是畫了張圖給蘇兄嗎,以他的才智,斷可以找到這裡。”胡天心想,“難道路上被人拉截了?但這城外直到太湖邊的一路上,並沒有遇到追兵,也沒聽到什麼動靜。”胡天不放心,便回頭往來路找去。經過一黑暗的林子時,胡天隱隱聽到遠處有說話聲,不在之前路過的地方,便循着聲音找去,出林子,果然一空地上有幾個人站在那裡,有人點着火把,火光中見蘇智信和慕容茵被一老者攔住,因是背對着,看不到是誰,那人身後幾個軍士,舉火把的正是軍士之一。
“讓你們就這樣輕易走了,我老叫花還有面子不。”胡天吃了一驚,老者不就是之前自出川來一路相伴至蘇州老叫花嗎,他說過吳王府熱情要請他去蘇州做什麼事,原來就是爲了王子的婚事。
“嗯,一老叫花,臭要飯的,要什麼面子!”慕容茵氣呼呼地說。胡天想先知道他們談得怎麼樣,就沒有立時過去說破。
“嘿嘿,新娘子這麼看不起叫花子,莫非不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說法。”
“知道又怎麼樣,難道姑娘我怕你嗎,大不了一死,難不成還讓你抓回去。”
“嗯,好有種的小姑娘,巾幗不讓鬚眉呢。那你呢,小夥子,你寧願死在這裡,也不投降?”老叫花問向蘇智信。
“看得出來,前輩絕非等閒之人,既然你一心爲吳王做事,那就動手吧,有死而已,絕不屈服。”蘇智信傲然說。
“喲,看不出來,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硬氣了嗎,那行,先讓老叫花試你們的斤兩吧。”
胡天見他們馬上要動手,知道蘇、慕容二人遠遠不是老叫花對手,弄個不好,老叫花一怒之下把他們廢了也可能,他的脾氣這麼古怪,於是馬上喊:“老叫花,蘇兄,不要動手,大家相熟的。”
“我還道來的是誰,原來是你這小子,你摻合進來幹什麼呢這是。”老叫花沒有回頭,其實早就知道後面來了人,只是不立刻道破,暗暗注意來者舉動,有何用意。
“老叫花,這位蘇兄,是在下的老朋友,今天搶親的事,我是主謀。”胡天解釋說。
“哦?那按你這樣說,我就該放了他們倆羅。”
“是的,我懇請你老人家讓我們走,感激不盡。”
“哈哈,你說話好逗,我是王府請來的,我欠的是吳王的人情,又不是你的人情,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胡天一時語塞,要再說些什麼,蘇智信搶過來說:“胡兄,你不要再求他了,你幫了我很多,我蘇智信十分感激,若有機會,定當重報。現在這情況,只有拼死一道,別無選擇。”說着拔出了腰間長劍,慕容茵也拔出紫青寶劍來,兩人互望一眼,均暗下決心絕不屈服。
“很好,很好。”話音未落,老叫花已出手,蘇智信和慕容茵連忙運劍抵抗。胡天見老叫花未使短棒,只用一雙肉掌出招,並且招式中未用上全力,看來是想先試試對方的武功,心下稍稍放下心來。
老叫花雖只一雙肉掌,且功力未竟四成,但他那掌法神妙無比,在蘇、慕容兩人的犀利的劍光中仍然遊刃有餘,進退無比自如。對了二十餘合,老叫花滿意地說:“嘿嘿,峨眉劍法,慕容劍法,果然都大有可取之處,你二人年紀輕輕,所練竟還不差,看來江湖後輩中,勝過你們也屈指可數了吧。可惜啊,可惜,耽於兒女私情,毫無四方之志。”邊說着,邊雙掌翻飛,轉眼便拍飛慕容茵的手中長劍,大手一伸抓向她的肩膀。蘇智信大驚,怕慕容茵有個閃失,急忙使起長劍直刺老叫花右側胸部。老叫花上身稍偏,不慌不忙地輕鬆躲過,右手中食指一探一鉗,夾住蘇智信長劍,左手仍沒停,已抓住慕容茵右肩,內力稍吐,暫時封住對方各要穴,使其動彈不得。他這躲開蘇智信攻擊、夾住長劍和制住慕容茵幾乎同時動作,一氣呵氣,無半點拖泥帶水。接着,老叫花左掌迴轉,再拍向蘇智信右肩。
蘇智信長劍被他夾住,猶如被鐵鑄牢一般,紋絲不動,抽脫不得,見對方左掌又轉眼攻來,不暇多想,提起左掌相迎,兩掌相交,砰地一聲,只把蘇智信震得氣血翻騰,差點吐血。老叫花“咦”一聲,左掌再攻,蘇智信再出一掌,正是鐵掌功的招數,兩掌再次相碰,蘇智信內力不夠對方強悍,只震得胸口直疼,舌頭一甜,“哇”地吐出口鮮血來。
但老叫花仍沒放過他的意思,掌法再出,拍向蘇智信右胸部,蘇智信馬上再用鐵掌掌法禦敵,眼見可以格開對方,忽然真氣一滯,後繼無力,自己長劍又被對方夾牢,躲閃不及,只得閉眼待宰。等了半天,並無動靜,睜眼看老叫花手掌停在距己胸前不足兩寸,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你怎麼不動手,等什麼呢,技不如人而已,有什麼好笑的。”蘇智信氣惱地說。
“我說,你一峨眉派的人,怎麼會這鐵掌功,是如何偷學來的?”老叫花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
“哼,要殺要刮而已,憑什麼污人清白。”
“你說說,你怎麼清白了,拐人千金小姐的事你都做的出來,偷學武功,不更是平平常常嗎。”
“我沒有,是鐵掌門的前輩教我的。”蘇智信大聲說,身死事小,名節體大。
“哦,哪位前輩,他會教你?”
“鐵掌門後繼無人,是他們前掌門託付我去尋找新掌門的,後來他們師叔又指點我練了這門武功。”蘇智信簡短地說了怎麼練成鐵掌功的。
“那他們前掌門叫什麼,師叔叫什麼,長什麼樣?你要是說不出,那就怪不得老叫花出手不留情羅。”
“哼,鐵掌門前掌門姓李名諱承漆,我只叫他漆伯,掌門師叔姓陳名諱一個述字,陳老前輩。”蘇智信又把陳述的長相言行說了一遍,他倒不是怕死,而是不能讓對方誣自己偷學武功,那樣對峨眉派聲譽大有損害。
“哈哈,原來如此。”老叫花大笑,鬆開蘇智信長劍說,“這老酒鬼竟然會安心教武功,真是奇事,哈哈。那你們走吧。今日的事,老叫花當沒看到。”
“老叫花,你是說真的嗎?王府那邊你怎麼交待?”胡天高興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看那幾個軍士說。
“我用得着向他們交待嗎,吳王請我來是要我主持婚禮的,他也不能使喚我幹活不是,這新娘子跑了,我老叫花難道主持空氣嗎。”說着拍開了慕容茵被封的穴道,接着一個轉身,消失於夜幕中。
“老叫花,謝謝啊……”胡天喊着,但夜裡靜寂一片,哪還見老叫花的身影。那幾個軍士見老叫花突然跑掉,一時沒了主意。胡天說:“你們職責所在,不得不來,回去吧,我們不會爲難你們。”軍士們知道己方遠不是對手,知趣地走了,回去估計也不會說知當下發生的事,要不然吳王發怒,必然追究他們失職之罪。
“蘇兄,你感覺怎麼樣?”胡天見慕容茵扶住蘇智信,黑暗裡看不清臉色,關切地問。
“沒事,這位前輩高人手下留情,若用全力打我,我吃不了他一掌。”蘇智信擺擺手說,雖然沒事,但內腑仍是不住翻騰,幾欲作嘔。
“那我們繼續走吧,要不要我揹你呢?”胡天又問。
“不用,小茵扶着我下就好。”於是三人在黑夜裡再往太湖趕,蘇智信由於受了點內傷,輕功施展開來慢了不少,但幸好未再遇到追兵。來到湖邊蘆花蕩裡,找到藏好的小船,摸黑中解開纜繩,把船尾一推,小船立時往湖中飄去,三人輕縱,先後躍上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