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正眼看那幾個百姓就要喪命於刀下,急忙喊了一句:“住手,莫要傷害無辜百姓。”
隨行的巫師一路已經忍了很久,他們大多來自西大陸,看到自己的同胞受到如此欺凌,內心早就憤怒難當,但是盟主說了此行絕不能多生是非,只好默默壓着心裡的怒火,直到剛姬正殿下出聲,一個個再也壓抑不住,使出巫術對付這些黑衣鐵騎。
面對這些已然入了魔的魔軍,巫師們沒一個手軟,一出手就是最厲害的殺招,利用強大的精神力對打擊對方的靈魂。
砰砰砰,這些魔軍的刀還沒落下,就已經從馬上掉落了下來,七竅流血身亡。
有兩個魔軍軍人實力很強大,竟然扛住了巫師們的打擊,他們轉而將刀尖對向了馬車,冷冷道:“這是你們自找的。”
“去跟你們的鬼主子說,老子可從沒怕過他。”勵耘趴在馬背上,冷笑一聲。
巫烈和巫剛冷眼看着這倆魔軍士兵,勵耘的話就是他們的意思,既然勵耘已經出聲了,他們就不用再說了,免得丟了身份。
“你們等着。”這兩個戰士撂下一句狠話後,竟也不看他們死去的同伴一眼,策馬回城去找援兵。
“謝謝你們。”那些百姓這才知道撿回了一條命,個個嚇得臉如死灰。
有一個膽子大的婦人頭腦依然保持着清醒,問:“馬車上的可是巫之聯盟的上位者?”
他們認得這些巫師來自巫之聯盟,卻不知他們身份地位如何,這次冒着生命衝出來,就是爲了要向他們控訴伏姤的種種惡行。
“我是姬正。”姬正從馬車上走出來,看着這幾個瘦骨嶙峋,蓬頭垢面的老百姓,眼裡滿含着疼惜。
“莫非是軒轅國的太子。”這個婦人驚呼出來。
姬正去年來到桐柏國後,在盤古城待了一段時間,盤古城周邊的百姓是知道此事的,本來傳言被掠去了中大陸,沒想到竟然回來了,還是和巫之聯盟的巫師們一起回來的。
“這回有救了。”不僅那個婦人喜極而泣,其他幾個人也相擁哭泣。
這幾個月來,東躲西藏,活得太累了,如今終於盼來了救星,如何能不高興?
“你們怎麼纔來啊。”有一個年事已大的老人跪在地上,長哭不起,旁邊一個小孩抱着他,也哭得一塌糊塗。
有人開了頭,其餘的人心中個個酸楚,一肚子委屈要宣泄。
“是啊,我們整天盼星星盼月亮般盼你們能來,打倒那些魔鬼,而你們卻只顧着捉妖,完全不顧我們的生死,你們不覺得有愧於我們平日的愛戴的嗎?”
“就是,你們這些欺世盜名之輩,整天說待我們如同自己人,現如今南洲各國被魔軍統治,卻不見你們出來主持正義,驅趕惡魔,你們真是枉對我們。”
……
這些百姓越說越是激動,到後來大聲吼了出來。
姬正見他們言語漸漸過激,急忙說:“這裡就是巫之聯盟的大本營,我們一定會設法拯救你們於水火之中,懇請你們耐心等待。”
“還要我們要等多久?”這些人開始變得憤怒起來,壓抑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竟然爆發了出來,雙眼欲要噴火,他們紛紛站了起來,握緊拳頭,黑色的氣息快速爬上了他們的臉部。
“對,就像巫山一樣,他們必定也是投靠魔族,我們不要着了他的道。”
“他們是要拿我們獻給伏姤大魔頭,我們要跟他們拼了纔可活命。”
“是的,殺了他們。”
……
一人大聲吼了出來,另外幾個人紛紛響應,說着就要衝過來。
巫義見這些人已經被心魔附身,擔心姬正會被他們攻擊,趕緊拉他入馬車,巫剛伸手,旁邊的幾個巫師策馬圍了過去。
“他們這是怎麼啦?”姬正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卻能感覺到一他們身上散發出一股陰冷的氣息。
“入魔了。”巫義微微嘆了一口氣。
“那他們會怎樣?”姬正張大了嘴巴,久久合不上來。
“我們會驅走他們身上的魔氣,至於今後會變成怎樣,那要看他們造化了。”巫義道。
“看來有不少人就是這麼被魔化的。”姬正越發憂心忡忡,這種情況要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
“殿下說得對,自從伏姤統治桐柏國後,禁止百姓在街上隨意行走,禁止他們隨便說話,也禁止他們出城,百姓們快要被他逼瘋了,心智定力差的容易受心魔影響,從而入魔。長久以往,就造成了如今這個局面。”
“我們非要除掉伏姤不可。”這一次,姬正要殺了伏姤的決心更堅決了。
馬車一路往北走,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後,便來到了盤古城。
盤古城還是那個盤古城,五個大門並列而開,於太陽底下顯得那麼霸氣。
巫剛帶着幾名巫師迎了上來。
“見過姬正殿下。”巫剛向姬正問候後,便被巫義叫上了馬車。
巫烈也跟着上來,隨即布了個寂靜之術。
“情況如何?”巫義問。
“伏姤在承天宮裡埋伏了大量的赤焰魔軍……”巫剛還沒說完,就給巫烈狠狠打斷了,“我就知道。”
“我們城裡還有不少巫師,這些魔軍對我們構不成威脅。”巫剛是一名很有智慧的巫師,擁有超敏銳的洞察力,巫乾就是這樣才讓他負責勘查情報。
“宮裡呢?”巫義又問。
“紫焰魔軍在守衛。”
“他們?”巫義倒吸了一口冷氣。
“怎麼啦?”姬正不知這些魔軍的區別。
“魔軍精銳中的精銳,最爲伏姤信賴。”巫剛解釋說。
“龍象殿裡呢?”巫義需要知道更詳細的情報,這樣才能準確判斷形勢,從而做出準備的抉擇。
“黑焱護衛隊。”
“這是伏姤最爲自豪的軍隊,個個以一敵百。”巫義在旁向姬正解釋。
“鬼三和巫山也在。”巫剛繼續說。
“哼,就怕他們不在。”巫烈冷冷道。
“黑巫師呢?”巫義則更關心他們的死敵藏在哪裡。
“還在找,可以確定的是他們藏在盤古城裡。”巫剛道。
“巫義,我怎麼覺得你這個計劃反而給了伏姤那小兒埋伏殿下的機會?”巫烈一聽承天宮裡埋伏了這麼多人,反而有種自動送上門的感覺。
“沒事,就算刺殺不成功,想要離開還是簡單的。”巫義謂然嘆息,怎麼這個巫烈現在纔想到這事。
“各位,只要能刺殺成功,就算犧牲了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姬正這時向三位堂主行禮。
“殿下是萬金之軀,怎能讓殿下犧牲呢?”巫義道。
姬正向巫義擺手,又看着巫烈和巫剛,認真說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道遠,死而後已。”
巫義等人聽了皆是錯愕不已,想不到姬正殿下也是這樣的人,爲了天下蒼生可以犧牲自己,這麼說來,他和巫之聯盟有着一致的追求,由他來帶領巫之聯盟再好不過了。
三人心中皆是熱血沸騰,半跪在馬車上,對着天空行扣胸禮,齊聲說:“義之所在,雖死不辭。”
車輪緩緩前行,姬正一行人歷經半天,終於來到了盤古城。
以往守門的玄龜軍已換上了赤焰魔軍,這是伏姤手裡的精銳軍隊,要比那些橙焰魔軍還要高一個等級。
看到姬正的馬後,他們不多問一句,直接放行。
入了城門,姬正透過窗簾往外看,還是那麼熟悉,盤古城的百姓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照樣一片歌舞昇平,那些小販的吆喝聲,買家和賣家討價還價的聲音,茶肆肆無忌憚的說話聲……一切一切像極了姬正第一次入盤古城時的場景。
姬正本以爲盤古城和其他城鎮一樣,也是座蕭條壓抑的城市,沒想到倒和從前沒什麼變化,就像沒有變過一樣,可一列一列赤焰黑衣軍在街上面無表情地巡視,又將他拉回了現實。
“想來伏姤也不喜歡冷清和壓抑的氣氛,他還是喜歡熱鬧多一些。”巫義道。
“誰又不是呢?”姬正苦笑不已。
就這樣沿着朝天大街之行,不多久一行人便來到了承天宮。
姬正從馬車上跳下來,看到了那個許久未見的熟人,那個很高很高,光着站着就能給人無盡壓迫的短髮男子,此時他還披着長袍,卻不再是巫之聯盟的玄白氅裘長袍,而是一身黑色的長袍。
巫山沉默不語,筆挺站着,高大的身影就像一座山那般雄偉,可如今姬正也不是從前那個弱質公子,喚醒了天帝血脈後,他從山上摔下來,可身體沒有一點損傷,如今他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有底氣,此時他依然感受到巫山帶來的壓迫,但也不會像第一次見面時那麼害怕。
“好久不見。”姬正向巫山拱手。
巫山向姬正抱拳回禮,又向巫義、巫烈和巫剛三位堂主以及後面的各位前師弟行禮。
巫烈重重哼了一聲。
“你既已投靠伏姤,便是我們的敵人,如此行禮,豈不虛僞?”巫義道。
巫山不反駁,只是淡淡說:“伏姤等你們很久了。”說完,側開身子,讓出了道路。
勵耘一見到巫山,立即就頭暈目眩中清醒過來:“我們又見面了。”
巫山不輕不重地嗯了一下。
“幸好你沒收我爲徒,不然現在我也要替伏姤做事,成爲魔鬼的幫兇了。”勵耘笑着說。
“這不好嗎?”勵耘的執着出乎巫山的意料。
“不好,我又打不過你,沒意思。”勵耘懶洋洋地說。
“你跟着枯榮雙尊修煉,很快就能超過我了。”巫山永遠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
聽到這話,巫烈、巫義以爲身後的一衆巫師皆變了神色。巫烈和巫義震驚於巫山怎麼會知道此事,而其餘巫師則震驚於一個剛入門的弟子竟然能得到枯榮雙尊這樣傳說中的人物傳授巫術,進而有些人羨慕有些人心裡泛起了酸意。
勵耘呵呵一聲:“你耳朵挺靈的,昨天才發生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沒什麼的,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巫山淡淡說道。
“所以臥底是誰?”巫烈沉着生問。
“我可沒說有臥底。”
“那你怎麼會知道此事?”
“伏姤跟我說的。”
巫剛還想問個究竟,衆人已經入了承天宮,厚土迎了出來。
姬正下了馬,看到一個矮矮胖胖的人來迎接,他卻沒見過厚土。
“姬正殿下,伏姤陛下已經在龍象殿設宴等待您的到來。”厚土笑容可掬,向姬正彎腰回禮。
“好。”姬正一行人入了承天宮,穿過廣場,正準備登上龍象殿,卻看到了厚土命人攔住了巫剛等人。
還沒等姬正發難,勵耘就朗聲說:“想要統治山海大陸的伏姤就這麼膽小怕死的嗎?”
“住口,陛下之名豈是你能直呼的?”厚土臉色大變,手一伸,立即有幾名紫焰黑衣軍圍住了勵耘,六支冰冷的長劍瞬間籠罩住了他身體的六處要害。
巫剛和巫真等巫師正要發難,卻看到有個黑衣人從殿內急急跑出來,讓紫焰黑衣軍放下長劍,諂笑着道:“罷了,陛下請姬正殿下和各位堂主進殿,同享宴會之樂。”
“那我呢?”勵耘看那人的臉色沒有變化,又高聲道,“堂堂伏姤殿下竟然怕一個未入流的巫師,說出去不丟人的嗎?”
“大膽之徒,竟口出狂言,陛下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爾等夏蟲,怎可見日月之輝?”厚土見勵耘越來越放肆,朝他喝道。
“看來你們陛下不僅膽小,心眼兒也小……”勵耘卻不怕,越是這樣他反而越要大聲說話。
“讓他進來吧。”伏姤的聲音從龍象殿內傳出來。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能清楚傳入每個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