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的面容依舊很英俊，他的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這一刻，如果有人看到名滿天下的金山寺掌門，竟然會和一個女子如此曖昧地說着這樣的話。
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青離可以聞見法海身上的淡淡氣息，陽光溫暖，淡然春風。她看了看法海的眼睛，明亮如水，在這個瞬間，她有些恍惚，眼前這個，真的是法海嗎？
“你究竟是誰？”青離淡淡道，“我不相信你會是金山寺的掌門。”
法海微微一笑，嘴角的完美弧度讓人窒息：“你不要管我是誰，我只問你，你可願意喜歡上我。”
這是表白嗎？
青離有些凌亂了，爲什麼自己回來到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遇見一個更加奇怪的人，說着一些極其奇怪的話語？不過意識告訴她這裡的一切都很真實，她輕輕拿下青絲上沾着的美麗桃花，放在鼻間輕輕聞了聞。
是有香氣的。
“我不願意。”青離搖頭道，“我不願意喜歡一個我不瞭解的人。”
“那你想了解我的什麼？”法海笑道，“你說，我可以全部回答你。”
青離聽後緩緩挪動了腳步，她走到了一棵桃花樹下，素手撫摸着那些美麗的桃花枝椏，而後道：“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我是法海。”
“我不相信。”
“我的確是法海。”
青離轉身，看着極力強調自己身份的法海，是啊，他明明就是法海，不相信也得相信啊。
“第二個問題，這裡是哪裡。”
“你的心裡。”
“第三個問題，你爲什麼會來到這裡。”
法海聽後愣了愣，看着緩緩站在陽光下、桃樹旁的青離，笑道：“其實並不是我想來這裡，而是你讓我來的。”
青離一愣，我讓你來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法海自然是看到了青離的疑惑，繼續笑道：“要知道這是你的心裡，我雖然修爲強大，但是如果不是你同意，我怎麼可能進入你的心裡呢？”
聽不明白法海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第四個問題，我爲什麼會讓你來我的心裡呢？”青離疑惑道，自己和法海可以幾乎沒有什麼交集的，怎麼會這麼奇怪的在她的心裡相會？
法海聽後笑了笑道：“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吧。”
額，青離無語，是啊，這個問題應該是她自己問自己，爲什麼讓法海來到她的心裡。
但是，她不知道答案。
沒有問題了，青離不知道問什麼了，也不想問了。她看着滿眼的美豔桃花，粉紅色的花瓣繚繞飛舞，法海站在裡面，有着說出的風姿。這今天之前，她從來都不會認爲自己和法海會有什麼交往，但是現在看來，她錯了。
“我同意你喜歡我。”青離忽然道，她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突然這麼說，似乎福至心靈了，張口就道，“希望，我也可以喜歡上你。”
說完這句話之後，青離便坐在了桃花樹下，青色的裙襬鋪在地上，她忽然感覺很困，淡淡的陽
光環繞之下，青離慢慢睡着了。
法海看着睡着的青離，嘴角還是帶着笑容，雪白色的僧服在春風中緩緩搖晃，他忽然嘆了一口氣，喃喃道：“青蛇，你何苦來這一趟人間？”
伸出手，淡淡的金光閃耀而出，但見法海輕輕一動手指，一條金光便投射出來，在空中游移轉換，剎那幾筆曲線勾勒，便是一條美豔的青蛇。
很簡單的勾勒，但是畫出的青蛇已然頗具神韻，青蛇盤旋仰首，蛇信吞吐，如同即將甦醒的太古神獸一樣，一股恐怖的氣息瞬間瀰漫。
法海連忙大手一抹，那青蛇便消失不見。他緩緩轉身，朝着桃花樹下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最美不過三月桃花人面笑，四月竹林春雨綿。可是爲何伊人站在桃花裡，我用四月竹林的雨絲，卻始終畫不出那條青蛇？”
話音一落，法海的身影消失不見。
這一覺又是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青離發現外面已經黑了，一輪圓月懸掛天空之上，淡淡的流水光芒灑遍大地，穿過木窗字落到了青離的牀鋪上，淡雅靜謐。
那棵梧桐在黑夜裡愈加顯得神秘和高大了，上面的春芽依舊清新。青離緩緩起牀，睡了這麼久，是該走動走動了。
“吱嘎”一聲，木門開了，滿懷的月光撲面而來，青青光華襯出無限風姿。青離出了房間，來到了庭院之中，舉目朝着四周一看，登時一愣。
粗大的梧桐樹下，白素貞悄然站立，白衣如雪，在夜風裡宛如一朵高貴的雪蓮花，說不出的美麗動人。她擡着頭，看着眼前這棵梧桐，目光窮極之處，似乎是天上的月光。
“姐姐。”青離訝聲道，“你怎麼在這裡？”
白素貞回頭，臉上是一絲微笑，她看着青離道：“我在等你呢。”
“等我做什麼？”青離過來拉住姐姐的手，“這裡春寒溼重，我們進屋說話吧。”
白素貞沒有跟青離進屋，而是依舊站在原地，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射地美麗動人，她看着青離道：“青青，你也喜歡許仙是不是？”
原本想要拉姐姐回屋的青離一下子愣住了，手裡的動作馬上僵住，她眼睛亦是看向了白素貞，帶着一絲絲的訝異，但是同時也並沒有多少驚訝。
自己那麼奮不顧身的就許仙，姐姐何等聰明，自然是可以看出來的。
青離也不在否認了，她看着姐姐的眼睛，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喜歡許仙。”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白素貞淡淡問道，她的語氣裡多了幾分悵惘。
“從姐姐喜歡上許仙的時候。”
是一起的。
她們和許仙的人生軌跡本來就是一起交集的，只是白素貞更加積極的說出來了而已。
白素貞聽了青離的話之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同時修煉五百年，姐妹兩人情深無比，什麼都可以讓，卻惟獨愛情無法割讓。
青離看到了白素貞的爲難，當下又笑道：“可是姐姐，我現在已經不喜歡許仙了。”
恩？白素貞一愣，看着青離道：“爲什麼？”
青蛇攤了攤手，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啊，沒有爲什麼。”
這個理由很爛，白素貞肯定不會相信。她的眼睛依舊看着青離，正色道：“青青，你告訴姐姐，你到底還喜不喜歡他，要是你喜歡，我可以讓……”
“不許讓。”青離直接打斷了姐姐的話，她拉着姐姐的手柔柔道：“姐姐，你要知道，許仙不是物品，愛情不是東西，是不能讓的。”
要是能讓，我寧願把我的都讓給你，那樣自己對許仙也就不再傷心了。
“可是……”白素貞爲難道，“可是你讓姐姐如何呢？”
青離笑了笑，把頭依偎在了姐姐的懷裡，她的手繞在了姐姐的頭髮上，半晌她道：“姐姐，你很喜歡許仙嗎？”
“是啊，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看見他的時候就有種莫名的喜歡了。”白素貞撫摸着青離的頭道，“青青也是嗎？”
青離聽後笑道：“我都說啦，我已經不喜歡許仙了，姐姐就不要問了。”
“爲什麼不喜歡了呢？是不是因爲我？”
“因爲我來人界太少啦，開始我覺得許仙很好，所以有些喜歡，但是後來見得人多了，也就沒覺得他有什麼好的啦，嘿嘿，這麼說姐姐不會生氣吧。”
白素貞還是搖頭道：“還是因爲我的關係吧。”
“姐姐，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你在我心裡的地位，是沒有人能夠代替的。”青離忽然正色道，“愛情不過是拒絕和被拒絕的遊戲，那天姐姐不是還說許仙拒絕了你，今天我看你們聊得很投機啊。”
聽着青離的話，白素貞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所以說愛情不過是一場遊戲。”青離嘿嘿笑道，“我纔不會沉陷進去呢，倒是姐姐，我看你太過沉迷啦。”語氣恢復到了青離原本的天真可愛，似乎她真的是不在乎了。
白素貞還是不相信的，但是卻也沒多說什麼話，她知道自己很愛許仙，是不可能放手的。而青離的心思目前還不清楚，她嘆了一口氣，看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青青在姐姐心裡的地位也是很高的。”她笑着道，“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你的。”
青離看了看姐姐，她有兩個問題很想問，但是卻始終開不了口。
姐姐，我和許仙，在你心裡的地位誰高呢？你說不容許任何人傷害我，但是前天我還被紫風所傷，不是嗎？
只是她不會說這些，而是笑道：“姐姐陪我睡覺吧，我想抱着姐姐睡覺。”白素貞點了點頭，便和青離一起進屋了。
身後是如水的月色，和那棵蒼勁的梧桐。等到青離和白素貞進屋之後，劍竹掩映的暗處走廊上，一身月白色衣衫的許仙忽然走了出來，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嘆了一口氣，嘴裡喃喃道：“分封天下，總是要有無數的墊腳石，就算我不願意，但是爲了峨眉萬里風光的復甦，我別無他法。”
他的臉色隱在黑暗中，隱隱可見，一絲飽含深意的笑意出現在了他的嘴角。
那笑，依舊很燦爛，但是卻帶着說不出的森寒冰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