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林驚異的看向佟贏嬌,佟贏嬌道:“辛丑鬼咒是薩滿教的咒術,當初創出這個咒術的不是什麼宮裡的嬤嬤,其實就是薩滿教的教主。”
“辛丑鬼咒分兩種,一種是畫在黃紙上的,雖然兇狠卻不是最惡毒的。”
“另一種則是畫在人皮上的,才真的惡毒,畫在人皮上的咒術又叫瘟神帖,說的就是這種咒會像瘟疫一樣傳染,中者無幸,往往會誅連親朋。”
楊樹林緊忙抓住佟贏嬌的手,緊張的問:“快說說怎麼回事。”
佟贏嬌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瘟神帖製作很困難,首先要有遭受凌遲酷刑的人,在其嚥下最後一口氣的那一瞬間,取其頂皮,也就是頭頂上那塊皮,畫成符咒,它就會成爲娿鬼。娿鬼沒有靈智,只會循着符咒上的八字找到被下咒的人,一旦被找到,它就會死死貼在那人頭頂,令咒術發作……”
楊樹林聽得腦瓜皮發緊,下意識的揉着頭頂:“薩滿教還有這麼惡毒的咒術?”
佟贏嬌有些慚愧的道:“其實清廷的那些酷刑也都是爲薩滿下咒而創造的,過去確實害死過不少人,靰鞡幫那些人中的其實就是瘟神帖,只不過這種符咒都是薩滿密不外傳的手段,連我都沒學會,吳擘又是怎麼學到的?”
楊樹林其實也覺得疑惑:“有沒有這樣的可能,他是鬼泣、薩滿兼修?”
佟贏嬌和劉希東全都搖頭,不管是薩滿咒術還是鬼泣之術,任何一樣都足夠一個人學上一輩子的,兩種都學,除非是超人,否則最終只會弄得雜而不精,一無所成。
佟贏嬌思忖再三才說道:“咱們這裡的薩滿我全都認識,且不說沒人會畫這個符,就算有,也絕不會畫給別人用,或許是他祖輩上有人機緣巧合學到的吧,也只能是這樣了。”
看楊樹林憂心忡忡的樣子,佟贏嬌心生不忍:“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瘟神帖沒那麼容易做的,能行凌遲、會取人頂皮的儈子手早就死絕了,吳擘再高明也未必做得出來。”
楊樹林深以爲然的點頭:“那還真是一門技術活兒!”
可轉念間他就醒悟過來,垮着一張臉哀嚎:“不對啊,就算沒有瘟神帖,黃紙畫的鬼咒也照樣能要了我這條小命啊,佟姐、姥爺,你們可不能撒手不管吶。”
佟贏嬌被他誇張的表情逗得噗嗤一笑:“看你那怕死的慫樣兒!有劉姥爺在這兒,能眼看着你中招嗎?劉姥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劉希東也笑了:“大外孫女,你可別這麼捧我老人家,這瘟神帖要不是你點破,我還真不知道有這麼多說法,既然你知道它的來頭,應該也知道解法吧?依你看,這符咒爲什麼會被廢掉?”
兩人如此親近的說話,可看傻了楊樹林。
他這纔出去一上午,佟贏嬌居然把老頭給哄得這麼高興?連外孫女都叫上了?
轉頭卻見佟贏嬌收斂了笑意,有些納悶的搖了搖頭:“光憑這個符咒,我也看不懂這人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符咒看起來沒什麼毛病,應該是可以用的,可他卻給廢了。”
“可能是他改了主意,不想再害樹林兒,或者是覺得這個符咒的效力有限,想改用人皮做的瘟神帖,除了這兩種可能,我也猜不出他爲什麼要廢掉他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
佟贏嬌說
話的時候,楊樹林卻注意到謝盈有點反常,她直勾勾的盯着佟贏嬌手上的符咒,竟然有些出神,那模樣,像是在哪兒見過這符咒似的。
楊樹林上前輕拍了她一下。
她猛的扭頭看向楊樹林,但緊接着就啊的一聲清醒過來,面露痛苦之色。
楊樹林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什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謝盈的神情舒展開來,茫然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怎麼了,看那東西就覺得有點頭疼,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的事兒吧,我沒事,不用擔心。”
楊樹林沒再說什麼,可心裡卻有點詫異。
剛纔謝盈扭頭那一瞬間,看向他的眼神頗有幾分古怪,竟然透着一絲兇狠凌厲,好像他是她幾輩子沒見面的仇人似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謝盈露出這樣的神色。
但隨即他就搖頭失笑,謝盈這樣溫溫柔柔的女孩子,怎麼會跟兇狠聯繫到一起,肯定是他這幾天總接觸這些玩意兒,弄得神經有點緊張了。
想起兜裡的頭髮,楊樹林連忙把吳擘的生辰和頭髮交給了佟贏嬌,讓她幫忙算算吳擘此時身在何處,佟贏嬌自然不會推辭,立刻收拾東西做法,用人佔之術追蹤吳擘。
過程十分順利,很快碗底就顯現出了字跡。
但佟贏嬌推算完畢,自己都有點疑惑:“這次可能失手了,我感覺不太對勁兒。”
楊樹林忙問怎麼了,佟贏嬌道:“以卦象估算,他現在應該在攬翠峰的西北方向,可那裡好像只有九天攬翠的兩棟高層吧,住的都是儲木廠和水解廠的工人家屬,人多眼雜,他這種人不太可能住在哪裡。”
楊樹林點了點頭:“或許他只是去那裡辦事也說不定。不急,等晚一點咱們再算算,反正弄到了好幾根頭髮,他總不會一直不回老窩吧。”
然而,佟贏嬌下午又占卜了兩次,每次結果都是一樣,吳擘在九天攬翠沒挪過地方。
這下楊樹林不禁有點納悶了,難不成吳擘想來個大隱隱於市?
通常陰陽先生都會選擇依山傍水的清淨之處居住,一來可以靜心,再者乾點什麼也方便,像吳擘這種妖人自然避忌更多,怎麼會住在鬧市區?
儘管心裡疑惑,但楊樹林和劉希東等人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立刻去摸摸底,吳擘已經準備對他下手了,他自然得加快速度,先下手爲強的道理誰都懂。
這次去的人只有楊樹林和劉山宗,他們是去查探情況,並不是與吳擘動手,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如果人多了反而容易被發現。
攬翠高層實際上與九天攬翠別墅區都是金禿子的建築公司蓋的,只不過高層是一期建築,早就交房了,因爲是岩石鎮僅有的兩棟高層,美其名曰九天攬翠,連後期的西南邊的別墅區也沿用了這個名字。
這個小區裡就只有兩棟電梯樓,都是二十一層,裡邊的房子面積不大,住的大多是些有點家底卻又不是特別富裕的人家。
兩人來到小區的時候,正趕上傍晚,血色夕陽將小區廣場上的一切都染得通紅,四周人來人往,下班的工人推着自行車回家,買菜的大媽挎着個兜子跟熟人聊天,擺攤的小販凍得嘶嘶哈哈,還不忘高聲吆喝,一派熱鬧景象。
看到這些,楊樹林越發覺得不可思議,吳擘真要是把
老巢選在這裡,那肯定有古怪。
天寒地凍,兩人又沒吃飯,索性撿了個街邊的麪館坐了下來,點了兩碗熱氣騰騰的抻面,一邊吃一邊瞄着外邊的樓門,佟贏嬌只能算出吳擘在左邊的樓裡,但具體哪個樓口,住在幾層她可就算不出來了,兩人只能蹲守,希望能趕上吳擘出入時跟蹤上去。
可惜直到天色全黑,麪館老闆都開始用怪異的眼神瞅他倆了,也沒見到吳擘的影子。
楊樹林只能苦笑着結了賬,但要是這麼就回去,那也太窩囊了,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冒險進去看看,或許能發現點什麼也說不定。
這兩棟樓風水很一般,從大局上看,它們突兀聳立在低矮的建築中央,看起來像是鶴立雞羣,實際上卻是樹大招風,犯了風水上的忌諱,這一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吳擘這種人如果真住在裡邊,屋子內外肯定會改動風水格局,雖然樓裡住戶不少,但想找他家應該也不會特別困難。
好在這個高層蓋的樣式有些特別,內部呈回字形,中間那個口裡裝着三部電梯和左右兩個步梯,四邊都是住家,他們也不用擔心進錯樓口而白忙一場。
既然要找怪異之處,自然要一層層查,如果坐電梯找,估計他們得被等電梯的人罵死,無奈,二人只得從消防通道的步梯逐層往上爬。
下邊十幾層他們都查了個仔細,偶爾到也發現有人在門口掛八卦鏡、鑲桃木門牌,卻都是些尋常手段,有用沒用都兩說,自然不會是吳擘的手筆。
就這樣爬到十三樓,把楊樹林累得腿肚子都直打顫,卻還是一無所獲,他沮喪的跟劉山宗嘟囔:“二哥啊,要不咱倆還是蹲坑得了,這特麼也太治人了,我都快累趴了!”
劉山宗體力比楊樹林好得多,看他喘得跟狗似的,忍不住譏笑:“我讓你左一個白小薇又一個謝盈的,現在怎麼樣,被掏空了吧,活特麼該!”
楊樹林翻了個白眼:“說的跟你沒有薛雨煙似的,管咋她們對我都不錯,平時咱說說笑笑摟摟抱抱她們也不反對,你呢,牽過薛大警官的手沒有……”
楊樹林話沒說完,劉山宗擡腳就踹,好在楊樹林已經緩過口氣來,拔腿就往樓上跑。
雖然他跑的挺快,可就聽後邊的腳步聲緊追不放,他只能悶頭繼續往上竄。
可沒成想,不管他怎麼跑,後邊的腳步聲都始終緊隨,他忍不住暗罵,這小子臉皮也太薄了,不就損了他一句麼,至於這麼緊追不放,鬧起來沒完嗎?
終於,他實在跑不動了,扶着樓梯扶手停住了腳,一邊喘一邊罵道:“你行,老子跑不過你,不跑了還不行嗎,你愛咋咋地吧!”
說着話,他一回頭,卻只見樓道里空空蕩蕩,哪還有劉山宗的影子?
他探頭往下看了看,還是沒看到人,只有聲控燈上那昏暗的白熾燈泡微微閃爍着,照得樓道里一片昏黃。他頓時納悶了,剛纔明明聽見身後有人狂追,怎麼一眨眼的工夫就沒了?
他擡頭看了看牆上的圖標,鮮紅的大圓圈裡標着個醒目的數字:“十四”。
這一瞬間,他只覺毛骨悚然。
他記得很清楚,剛纔他們停腳的那一層是十三樓,而他一通狂跑,就算沒有四五層,兩三層總還是有的吧?可他怎麼還在十四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