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這些應該屬於臘屍,與乾屍最大的區別就是,內部仍保留着油脂和養分,也就是說,應該不是被兇靈兇獸吸乾的,而且死後屍體還沒有被動過。
楊樹林腦子裡飛快的閃過各種兇靈,緊接着目光就落在了那些捆綁臘屍的繩索上。
果然不出所料,仔細分辨之下,捆綁他們的並非普通繩索,而是蛇皮繩!
他站起身來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了底,轉回劉希東身邊,低聲道:“美女蛇,對吧?”
劉希東的老臉上綻放出一絲欣慰的笑容:“行,眼力見長!”
楊樹林受了誇讚,卻沒工夫得意:“居然真有這玩意兒!那還等啥,想辦法讓這些人趕緊撤啊,萬一真讓他們給撞見了,那不就是送死嗎?”
劉山宗白了他一眼:“真不禁誇,你啥時候聽說美女蛇大白天出來活動了?”
楊樹林半點也不示弱:“它不活動,難道那兩個放炮的,是被自己點的炮給炸成灰了?”
“那是他們自己作死,崩到了蛇窩,擱你睡覺的時候讓人在耳朵邊上扔一串麻雷子,你能不急眼?放心,這會兒蛇早溜上山了,讓公安折騰去吧,找不到人自然也就撤了,待會兒天黑再動手,我估摸着,跑不遠!”
楊樹林沒了言語,敢情老頭子心裡早就有數了,在這兒擺室外高人的譜呢!
沒多久,劉希東招來佟贏嬌,讓她帶劉山宗回去準備東西,而他和楊樹林則貓到石場的辦公室裡喝茶,直到下午三點多鐘,佟贏嬌和劉山宗才大包小裹的回來了。
正如劉希東所料,消防隊在確認了事故現場不可能存在生還者的情況下,終究是撤了,警察也只留下兩個人看守現場,其他人也都“尋找可疑線索”去了,只留下了一名場主和幾個心存幻想的家屬還在等劉希東的信兒。
劉希東看看差不多了,終於開了口:“幹孫女,你過來,叫小張和家屬也來一下。”
佟贏嬌等他這話等了足足小半天了,聽他發話,趕緊帶着場主張勝、死者的幾個家屬奔了過來:“老爺子你可算要動手了?你說,我們都等着你吩咐呢。”
劉希東指着礦場崩塌的山崖道:“都給我聽好了,咱們待會兒分成兩路,我和山宗一路,幹孫女你和樹林兒帶一路,牽上狗從石場這邊上去,由南往北抄!”
“記住,咱們首先是追兇,然後纔是找人,我的判斷剛纔贏嬌應該已經跟你們說過了,既然你們找到了我,就得按我說的來,不然別說人找不到,連你們自己也得搭進去,明白嗎?”
佟贏嬌剛剛跟衆人通了風,衆人都知道了劉希東的身份,也知道了他的判斷,他認爲兩名工人是被某些邪祟擄走,找到兇嫌,自然也就找到了失蹤者。
衆人雖然對此說法都半信半疑,但正常手段都用光了也沒找到人,又有佟嬴嬌力挺擔保,衆人也只能抱着試試看的態度答應下來,此時聽他這麼說,衆人齊齊點頭。
劉希東這才繼續道:“一路上但凡草叢、樹叢、土洞、河溝都給
我留心着,有動靜立馬喊人,只要喊幾聲沒人答應,就給我放狗,甭管咬住什麼,讓狗往死裡掏,如果有東西竄出來,立馬把準備好的東西往上砸,有多少砸多少,明白了嗎?”
佟贏嬌還沒應聲,早已迫不及待的張勝搶先大聲答應,一拍手裡的雙管獵:“得嘞,老爺子你就放心吧,就算來頭熊瞎子,我也肯定給它掏倆窟窿!”
東北其實早在好多年前就開始禁槍禁獵,張勝這把雙管獵槍是他重金從老獵戶手裡盤下來的,仗着山高皇帝遠,派出所又有熟人,所以一直藏着,今天終於得着了顯擺的機會。
誰知劉希東臉色一沉:“你那玩意沒個鳥用,只會驚了公安,趁早給我收起來!”
張勝悻悻的把槍背上了肩膀,接過佟贏嬌遞過來的東西,擱手裡掂了掂:“不是我說哈,老爺子,這玩意兒真能比我這鋼炮好使?”
劉希東下午讓佟贏嬌去準備的,除了四條兇狠的獵狗,還有過年時放的九星連珠煙花,以及不少罐頭瓶子,瓶裡裝着黃乎乎的水,瓶口先拿塑料布蒙上,再擰上蓋,倒也滴水不漏,但不知道里邊裝的啥,聞起來有股濃濃的酒味,足有二十多個,人手兩個還有富餘。
“少廢話,想找到人,就按我說的辦,要是弄砸了,你就自己收拾這爛攤子去!”
張勝乾笑起來:“恩呢,我聽老爺子吩咐就是了。”
劉希東轉而低聲叮囑楊樹林和佟贏嬌:“這東西也不知道蛻了幾次皮了,雖然它可能受了傷,但千萬不能大意,能讓狗咬就別放火,能放火就別上人,不到萬不得已別近身,都聽懂了?”
楊樹林對這些禁忌心裡早已有數,倒是對劉希東如此看重佟贏嬌有些驚奇。
這才幾天的工夫,居然連幹孫女都認了?
但他也知道此時不是多問的時候,連忙鄭重的答應,隨即和佟贏嬌一起,帶上張勝和兩個身強體壯的家屬,從石崖背面爬上了山。
隆冬時節的山裡實在是寸步難行,茂密的紅松林也遮擋不住大雪,山坡上的積雪足有半尺厚,一腳踩進去就是個雪窩子,拔出來得費上不少勁兒,加上榛材叢、亂草窩子,簡直成了楊樹林這個跛子的噩夢。
好在他手上牽着狗,山裡的獵狗都特別有勁兒,連拉帶拽的,倒讓他省了不少力氣。
採石場在山的最外圍,再往裡走,就是連綿起伏的大山,他們爬的這座山頭並不算很高,但面積很大,光是上山就用了半個多點,爬到山頂上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傍黑了,林子裡又黑的早,衆人在一片林間空地上停住了腳,佟贏嬌把包裡的手電都拿了出來,發了下去。
手電都是裝有三節七號電池的大電筒,隨便照也不怕沒電,關鍵時刻還能防身,人手一隻,唯獨給楊樹林的是根加了料的松脂火把。
張勝見佟贏嬌似乎格外關照楊樹林,就忍不住抱怨起來:“這電棒死沉死沉的,嬌嬌你還帶了這麼多,也不嫌累贅!”
張勝加就在佟嬴嬌家附近,兩人早就認識,也算是近鄰。
但佟贏嬌可不是看着他的面子纔來幫忙的,其實她最看不上的就是張勝。
這人仗着家裡有兩個錢,平時跟誰都牛逼哄哄的,本來也還算安分,可自打去年頭上死了媳婦,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但沒見他傷心難受,反而一天天小酒喝着,小曲兒唱着,還總往佟贏嬌跟前湊合。
就連這次,明明是他自己攤上事兒了,他也不見得是真心來幫忙找人的,指不定揣着什麼歪心眼呢。
雖然張勝看起來一身疙瘩肉,可那都是在健身房花錢練出來給人看的,現在到了見真章的時候,甚至還沒楊樹林這個瘦猴有耐力,爬到這裡就已經喘得呼哧呼哧的了。
佟贏嬌沒給他好臉色:“嫌累?嫌累你到是回家貓着去啊,你不有錢麼,老張家、老李家,一家賠上一百萬,人是死是活就再跟你沒一毛錢關係了,你們說是吧?”
兩家的家屬都面露苦笑的沒接話,張勝也讓她挫得乾笑不已:“我不是怕累着你嘛。”
“顯不着你,管好你自己得了!”佟贏嬌狠狠瞪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楊樹林眯着眼沒吭聲,只是把背上的長刀往上拽了拽,牽着狗跟了上去。
說來也怪,平時都是白天颳風,到了晚上風就停了,可今天反倒是晚上起了風,山風呼呼的刮過耳畔,聽起來像鬼嚎一樣,林子裡又黑,衆人不得不聚在一起緩慢前行。
頂風冒雪的找了一個多小時,已經走到了老林子的邊緣,卻還是沒發現任何蹤跡,張勝又忍不住囉嗦起來:“帶路那小子,你是不是帶錯了,這黑燈瞎火的在山裡亂摸可不行啊。”
楊樹林停下腳喘了口氣:“錯不了,順着山勢走的。”
就喘口氣的工夫,他一眼瞄到,前方林子邊緣的榛材叢抖了兩下,但緊接着就沒了動靜。
他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緩緩把手中火把舉高,示意衆人噤聲。
衆人頓時閉上了嘴,向他看來,只見他把狗鏈子交給佟嬴嬌,緩緩抽出了背後的長刀。
他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畢竟狗沒叫喚。
但他們追捕的不是熊瞎子,而是比任何猛獸都可怕得多的美女蛇,再怎麼小心也不過分。
他眯着眼,正準備凝神細看的檔口,榛材叢突然又抖了兩下!
這次他敢確定,絕對沒有看錯!
他毫不猶豫的高升斷喝:“張永利、李旭,是你們嗎!”
他這麼一吼,佟嬴嬌和張勝等人全都緊張起來,張勝立馬就把雙管獵對準了樹叢,也跟着大呼小叫起來,衆人一起大喊,震得林中迴響不斷,可惜卻沒人應聲。
“佟姐,放狗!”
楊樹林一揮火把,兩條體型堪比牛犢子的山洪獵狗飛竄而出,直撲榛材叢。
這兩條獵狗都是懂行的老把頭訓出來的好狗,打獵的時候除了向主人預警之外基本不叫,即便此時撲出,也是悶不吭聲,勢頭極爲兇猛。
榛材從中頓時傳來一陣翻滾撕咬之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