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老子今個非扒了它的皮不可!”
但緊接着他口氣一轉,鄭重的道:“一會兒你跟在我後邊,踩着我的腳印走,沒我的話千萬別亂整,這是要命的勾當,哪怕喘錯一口氣都可能會引發屍變,到那時可就麻煩了!”
楊樹林雖然心裡不安,但也知道,以劉山宗那嫉惡如仇的性子,肯定不會就此放過這墓主,而且他打定主意的事兒,實在很難勸得動他。
何況,就算爲了白小薇,他楊樹林也得搏這一回!
他點了點頭,劉山宗卻還是有些憂慮,揮手招過了化紋龍,戳着他的腦門道:“你就在這兒給我盯緊了,哪怕有一點風吹草動,就立刻通知我們。如果看到活屍,就射他雙眼和百會穴,記住,那傢伙動作極快,你只有一次機會,射不中就趕緊躲!”
事實上劉山宗很是擔心,僅餘的那隻活屍至今不見蹤影,如果它一直不出現也就罷了,萬一在開棺的時候跳出來,十有八九會驚了棺裡的老屍。
可眼下勢必又不能回頭去找,在這等大凶之地,多耽擱一分鐘都要冒極大的風險,與其冒險回頭,還不如賭上一把,活屍不出現最好,即便來了,只要化紋龍能及時發現,憑他那手彈弓應該也能應付得了。
化紋龍不甘心的往墓室中瞥了兩眼,顯然也想跟進去,但他之前接連闖禍,實在沒臉強求,只得點了點頭,搬了兩塊墓磚,在門口坐了下來,捏了幾顆鋼珠在手,回頭盯着墓道。
劉山宗又掃了一眼墓道,沒發現任何動靜,這才轉身帶着楊樹林進了墓室。
二人小心翼翼的登上了墓室中間的石臺,劉山宗輕手輕腳的繞着棺材仔細查看,楊樹林則站在一邊不敢輕動,只是盯着巨大的棺材,心跳得活像擂鼓一樣。
遠看時還不覺怎樣,此時離得近了才發現,這銀角陰窨棺不止巨大,而且極爲精美,在深山古墓之中停放了不知多少歲月,棺木竟然仍舊通體烏黑泛光,一點灰都沒落上,好像裡邊躺着的那位分外愛惜這張大牀,每天早晚都會爬起來仔細擦拭一番似的。
棺材上的朱漆圖紋描繪得十分細膩,蝠、鹿、龜、鶴無不活靈活現,即便以楊樹林的功底,自問也畫不到如此古樸而精妙的程度。
劉山宗走到近前,摸出煙和火機塞到他手裡:“沾到棺材前邊,點上。”
“啥意思,你以爲給他上柱香它就不會詐屍了?”
劉山宗一翻怪眼,低聲罵道:“那叫屍變!叫你點就趕緊的,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楊樹林依言在棺材前點着了三根香菸,青煙筆直的向上升起。
劉山宗暗自慶幸,至少現在還沒有屍變的跡象。
他帶好口罩,看了看錶,此時已經是入夜時分,正是開棺的最佳時機。
他二話不說,讓楊樹林退後五步,隨即卸下揹包,翻出一面繪有丹紅色咒紋的鐵框鏡子。
這鏡子就是商店裡買來的妝臺鏡,要說有什麼特點,那就是比塑料框的更沉點,上邊的咒紋是用硃砂混合膠水畫上去的搖籃咒,有一定的鎮屍作用。
他先用膠帶把鏡子牢牢的粘在了棺材正前面那個壽字上,見無異狀,隨即摸出早就準備好的鑿子,兩指順着棺蓋的縫隙捋了
幾下,手中的鑿子噗的一聲插進了縫隙之中。
巨棺的棺蓋厚重無比,可劉山宗也是天生巨力,精鋼鍛造的鑿子捅進棺材縫,就像刀子捅進黃泥裡一般,撬動之時動作麻利,遊刃有餘。
轉瞬之間,他已繞着巨棺遊走了一圈,把棺材蓋撬起了半寸。
此時如果有懂行的盜墓賊,看到劉山宗的做法,肯定會大搖其頭。
盜墓者開棺自有一套規矩,升棺發材那都是極有講究的,絕不會像他這樣直接下鑿子。
但劉山宗等人本來就不是職業盜墓的,所知有限。
再者說劉山宗學打小的就是誅鬼破邪,只要能達到目的,手段向來是百無禁忌。
按常理,棺材打出殯時起,都會下棺材釘,一來棺材蓋通常沒有卡槽,下釘防止棺蓋滑脫,再者也是防止死人留戀陽世,被蛇鼠之類鑽進去過了氣,從裡邊再爬出來。
可這巨棺的主人一心追求復活長生,棺材上自然是不會下釘的,而是在棺蓋上雕了卡槽。
卡槽很深,即便被劉山宗硬生生撬起了半寸,仍看不到棺材裡的景象。
就在劉山宗皺着眉頭,準備一鼓作氣把棺蓋撬開的時候,異變突生!
本來已經撬起的棺材蓋,嘭的一下又被拽了回去!
這聲響不大,卻很沉悶,在空曠的墓室中,迴響不斷。
劉山宗臉色猛的一變,退後半步。
楊樹林也大吃一驚,瞪圓了眼珠子盯着棺材,握着鬼牙的手控制不住的一陣哆嗦。
他一直集中精神,想查看棺材裡到底有沒有怨魂厲鬼,可不知太緊張了,還是萬年陰沉木的棺材能隔絕鬼眼,始終什麼也沒看出來。
門口的化紋龍也被嚇得跳了起來:“咋回事,詐屍了?”
劉山宗沒應聲,已經扣了釘屍針在手,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可那詭秘的黑紅巨棺卻靜靜的躺在那兒,再無異狀。
棺材前的香菸還依舊燒着,青煙筆直的飄向穹頂,棺材頭上粘着的鏡子也還完好無損。
墓室中一陣死寂,三人直勾勾的盯了半晌,才終於定下神來!
劉山宗咬牙切齒的道:“老五你和老四先出去,我自己來!”
楊樹林略一琢磨,突然笑了:“你剛纔是不是說,這棺材能把時間定格在墓主下葬時?”
劉山宗氣急:“還有心思笑,是又怎樣,出去!”
楊樹林一臉釋然:“別急,這不是屍變,只是物理現象,咱別自己嚇唬自己成嗎?”
“什麼物理現象?”劉山宗驚疑不定。
“時間自然不可能真的定格,這說法,不外乎是說這種棺材能非常完好的保存屍體。如此算來,棺材裡應該已經形成了半真空的環境。”
劉山宗點頭,這種說法的確有道理。
楊樹林笑道:“你硬把棺蓋撬開,卻沒撬透氣,你這邊一停手,氣壓作用下棺蓋自然會被壓回去。就像把酒瓶上的木頭塞子,拔出一半就停手,它自己會往回縮一樣。”
劉山宗琢磨了一下,再看看毫無聲息的棺材,才緩緩點了點頭。
“可能真是這麼回事。不過你還是退後一點,免得一會兒開棺時被
屍氣衝到,會很麻煩。”
“我知道,你儘管弄你的就是了。”楊樹林略微退後,心情反倒沒之前那麼緊張了。
然而,隨着劉山宗的動作,棺蓋在一陣咯吱聲中再度升起,墓室中的氣氛又凝重起來。
這次劉山宗學奸了,一氣呵成將棺蓋徹底撬了起來。
悶響聲中,棺蓋微微一震,一股淡淡的黃氣從棺材裡噴涌而出!
劉山宗已搶先一步閃開,黃氣四散,四周立刻瀰漫起一陣甜腥的味道。
直到黃氣散盡,劉山宗才慢慢把棺蓋卸到了一邊,只見棺中躺着一具頭戴獺尾皮盔,身披金鱗皮甲,內襯杏黃錦緞,腰繫玉帶,腳踏牛皮戰靴,身材異常高壯的魁梧男屍。
屍體面目栩栩如生,臉皮雖然有泛黃乾癟,但方額、隆鼻、闊口,仍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勢,兩腮微微隆起,顯然嘴裡有美玉之類的口含。
屍體右手邊擺着一把帶鞘長刀,形狀與日本戰有幾分相似,只是更長,鎏金刀鞘上鑲滿了綠松石、石榴石一類的寶石,雖然沒有現代寶石打磨得那麼精美,卻都有指肚大小,礦燈晃過,彩光耀眼!
而左手邊則擺着兩個瓷瓶,一串火紅的瑪瑙珠子,一個煙盒大小,通體碧綠,不知是玉還是翡翠的鼻菸壺,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它陪葬品。
劉山宗的注意力卻根本沒在陪葬品上,只是皺眉道:“怎會是個武將?”
看過墓穴之前的種種情況,劉山宗本能的以爲,棺材裡躺着的必然是個妖人,或許還是滿清權貴,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個武將!
蚌裡藏珠穴不封不樹,至今也沒發現墓誌銘之類的東西,棺中男屍的身份越發撲朔迷離。
但此時也沒工夫想那麼多了,他轉手把鑿子丟給楊樹林,歪頭避開了男屍的口鼻,古屍最忌陽氣衝其口鼻,即便劉山宗戴了口罩、手套,卻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迅速俯身,扯掉男屍的頭盔,雙手飛動,將二十二根釘屍針插進男屍頭部的各個要穴。
牙籤粗細的銀針刺得男屍頭顱顫動,看得湊上前來的楊樹林一陣心悸,好在劉山宗動作極快,眨眼間便將男屍扎得像個刺蝟一樣,然後掏出墨斗線,纏住了屍體的雙手和腳踝,這才停了手,直起腰來。
“成了,先鋸棺材板。算你家鬼妹子走運,竟弄到萬年陰沉木芯做鬼龕,這待遇,估計就連食陰鬼的老祖宗都未必享受得着!”
不知是不是錯覺,劉山宗這話出口,楊樹林只覺手心裡的鬼牙竟然顫動了一下,這讓他心裡一陣興奮,以爲白小薇也爲此而高興。
他暗自嘀咕道:“妹子,你這回算是有救了。別急,哥這就幫你弄棺材板。”
然而,他這邊念頭未消,忽然聽到一聲十分細微的喀嚓聲。
這聲音,就像牙關打顫的動靜,雖然細微,但墓室中寂靜無聲,還是被二人聽了個清楚。
楊樹林和劉山宗都悚然一驚,扭頭看向棺中男屍,男屍眼嘴緊閉,未見異常,但二人萬分確定,剛纔那聲音就是從棺材上傳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分頭查看棺材左右。
楊樹林繞到前頭,只瞥了一眼,腳步就猛的頓住,棺材上粘的鏡子居然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