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來勢洶洶
小雨終於不捨的停了,那麼纏綿悱惻的離開了人們的視線,露出了久違的太陽的那一張臉,光芒萬丈的照耀着大地,也讓暖棚暫時的空置了起來。
“靜香,這天終於晴了,再不晴恐怕我的身上都要長毛了!”小石頭一邊拍着自己身上的褶痕,一邊笑笑的遞了一杯蜂蜜水給她。這蜂蜜還是沒下雨之前他帶着泥鰍到後山好不容易捅了個野蜂窩,纔得到的。不過量也不多,一共就弄了小半罐。
接過水杯,看着粗陶瓷上的一朵單調的桃花,雖然顏色和形狀都不好,卻體現出了已故拙樸的農家味道,王靜香慢慢的將水含在嘴裡,感受到舌尖傳來的甜意,高興的彎起了明眸,如天上的上弦月一般閃亮。
“是啊,這天終於晴了!再不晴,恐怕我們的花就血本無歸了!”王靜香也跟着打趣,心裡也着實慶幸。這雨季應該是過去了吧?是吧?是吧!
“不過,大河叔好像知道了大姑姑來過的事情了。我瞧他的表情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難過又像是解脫的樣子。真是不得不說,大姑姑做人做事都是太失敗了!”
小石頭說起這個就想笑,其實當時王琴琴那一聲大力的哭嚎是讓王大河和何菊聽到了的,只是被他給攔了,不過在王靜香過來之前他還是把事情的真想告訴了他們。當時王大河臉上的表情太精彩,太複雜,他分辨不了,也不想懂。
因爲,如果王大河真的太過於心軟。留下王琴琴的話,對他還是對花圃都不是一見幸事。不過,好在王大河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將目光放在了正在蓋的暖棚上。
“對了,再過不久就是你的生辰了,靜香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
王靜香搖搖頭。“沒什麼想要的,其實生辰也沒什麼。瞧,爹和娘過生時說是爺爺沒有過生辰,所以他們不過。而你呢,就更不過生辰了,倒弄得家裡就剩我和泥鰍過生辰,怪不好意思的。”
“這有什麼,我不過生辰你就不過了,好歹也要弄身新衣服穿穿不是?你看。我雖然沒過,可每年都有你和菊姨一起做的新衣服,這就很好了!”小石頭一臉不贊同,在他心裡王靜香一直是最重要的人。她的生辰是頭等大事,怎麼可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想到自己年紀也大了,說不定能跟大河叔說說。將靜香帶到鎮上去玩一天。他有點 害羞的低下了頭,感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燒。
他想,這一定是太陽太大了。給他曬的,一定是。
“那我也要一身新衣服就好!”王靜香笑了笑,一口將杯子裡的水喝乾淨,“石頭哥,這野蜂蜜真好喝,不過你下次可要小心了,聽說這蜂子可是會蜇死人的!”
說到後來,神情也嚴肅了不少,她看着小石頭不以爲然,一字一句鄭重的說道。“石頭哥,你答應我,這太危險了。就算要去捅馬蜂窩,你也要把自己保護好了!”
心裡比直接吃了野蜂蜜還要甜蜜,小石頭臉上的熱度持續發燒,也神色認真的點了點頭,“放心,我會注意的,我年紀還這麼輕,可不想這麼早就去找閻王爺報到。”
“呵呵,石頭哥說的是!”王靜香掩嘴偷笑,眼珠子亮閃閃的,跟偷了腥的貓兒一般。
……
這邊王家老宅的氣氛可就沒那麼美好了,秦曉娥一臉苦大仇深的看着雞籠裡的雞,不明白只昨天偷偷放出去,在外面的田間轉了轉,今天早上怎麼都蔫頭巴腦的,一隻只的就跟睜不開眼睛似的,而且還有些就跟瞌睡的人一般,一點一點的點着頭。
她心裡着急得很,這雞養大了可是要給靜波成親用的。這要是犯了病,哪怕死掉一隻也跟割她的肉一般呀!
想了想,眼睛就不自覺的溜到了原先王大江住的房間,暗咒一聲晦氣,這廖家一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真以爲那個一百個銅錢就能萬,事大吉,什麼都不管了嗎?就連那天自己的明示暗示也是裝糊塗,不過想到那天偷聽來的談話,她又覺得這一切還是能夠容忍的。畢竟找小石頭的麻煩,就是找王靜香家的麻煩,她只要看到王靜香一家過得不好就行了。
這時,正好廖波家的在房間裡編絡子編煩躁了,出門謝謝氣就看到秦曉娥站在雞籠的面前,一臉不好的臉色,八卦之心頓起,走過來探頭探腦的說道:“怎麼啦,靜波娘,看你這犯愁的樣子?難道是雞不好了?”
“呸!呸!”秦曉娥連連呸了兩聲,這纔將臉面向了廖波家的,語氣不是很好的說道:“大妹子,怎麼說話呢?我這雞好着呢,明年開春可是要給靜波辦酒的,這雞可是用來做酒席的,你可別胡說!”
廖波家的翻了個白眼,嘴角抽了抽,拿手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靜波娘,是我不會說話,你可別放在心上。”
要是按以往的脾氣,她怎麼可能忍得下來,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所以她也只能意思意思的拍拍自己的嘴巴,出聲道歉了。
“哎喲,我說山子娘,這天都放晴了,你就沒想過再去找小石頭商量商量,就你所說,那門親事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要不是我家靜波訂了親,我可真想厚着臉皮求你當這個媒人呢!”想到小石頭的不知好歹,秦曉娥有點氣憤,這麼好的事情居然還推三推四的,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廖波家的也裝出一臉被人冤屈的面相,訴苦道:“可不是嘛!唉,我,山子爹也是好心,想着小石頭就我們這幾個親人了,歲數又大了,怎麼着也該娶親踏實過日子了,可誰知他就是不理解,還當我們算計他呢!說什麼他賣身給靜香家了,親事也只得你的弟妹做主。你說說,他那性子,哪是能做下人的脾氣?”
秦曉娥一聽,眼神閃了閃,身子也湊近了少許努了努嘴說道:“小石頭賣身?這可沒有聽過,該不會是糊弄你們的吧?”
廖波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驚喜的說道:“真的?真沒聽說過?”看來自家男人的推測果然是對的,這小石頭爲了拒絕這門親事,居然撒下這個彌天大謊,就不怕堂弟他們說他不敬祖宗?
秦曉娥噙着笑意使勁的點了點頭,笑眯了眼睛,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自從王靜波的事情鬧大後,她就對王靜香家起了一種怪怪的心思,即使自己害泥鰍被抓,也沒能扭轉她已經變得扭曲的思想。在她心中,王靜香家只要過的好就是借走了他們家的運勢,只要他們倒黴那麼自己家的運勢就會好起來。
所以,她現在巴不得廖波一家去鬧,最好是鬧得人盡皆知,讓全村人都知道小石頭是個不孝順的,爲了推拒親事,連賣身爲奴的謊也能說。
想到這,她心裡一下子暢快了許多,或許這件事上她也可以幫幫山子孃的忙,讓村裡的輿論也好好的壓一壓王靜香家。
廖波家的見她這樣,就知道她上鉤了,好心情的勾起嘴角,眼睛得意的眯着,這幾天她也不是閒着的,可是在閒聊中套了不少有用的話,要不她怎麼知道這個秦曉娥雖然沒有在表面上和王大河一家撕破臉,可暗地裡是恨不得王大河一家死掉的。
見目的已達到,廖波家的伸了伸懶腰,慢吞吞的走進了房間,眼角卻掃描着秦曉娥的方向。
秦曉娥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也不管這蔫頭巴腦的雞了,身子一扭就朝河邊走去。這個時候,在河邊洗衣服的人可是最多的。
果不其然,她剛走到河邊,就見到一羣洗衣服的夫人正在那閒話,還有些人則是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或說話,或是聽着別人閒聊,不過同樣的是,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見到秦曉娥一來,王鐵錘的娘笑笑的跟她打了聲招呼,又接着和身邊的人聊了起來。
“你說怪不怪,前兩天我看着雞關着怪沒精神的,就放它們出來溜達一下,誰知道這幾天更是嚴重,我看着有一兩隻就跟要死了一般!看得我真是心如刀割!”
“真是的?你們家也是?我家的雞這幾天也是蔫頭巴腦的,就連搶食都不搶了,整天閉着眼睛打瞌睡,看得我的心拔涼拔涼的!”
這些人一聽,也七嘴八舌的說起自己的雞來,言語中帶出來的那些雞都是差不多的症狀,這下在河邊的人都愣了,面面相覷的互相看着,最終還是年紀最大的黃婆子吼了一句。
“都別說了,我瞧這樣子,村裡恐怕是發雞瘟了!這症狀可跟二十年前我孃家那次一模一樣。”
什麼,雞瘟?這下洗衣服的還是沒洗衣服的都傻了,這下可怎麼辦纔好?
彷彿還嫌不夠熱鬧似的,一個人飛奔着跑過來,走近一看竟然是王大東,看到他們這麼多人,立刻着急的問道:“你們看到劉郎中沒有?他家今天沒人,我娘全身發熱,燙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