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定定的看着女兒道,恨聲道:“你們瞞的我好苦,我的好女兒,你還真和你哥哥站在一條道兒上了,這麼大的事竟不跟我說本內容爲花月笑清風99章節文字內容。你哥哥居然和江湖人有這麼深的交情,他到底想幹嘛,去做刀頭舔血的買賣嗎?若這事兒是那個顧雲引來的,哼,你們就仔細自己的皮吧!”
如月也不怵,嘆了口氣道:“母親,你也不能怪哥哥交友不慎,也不能怪我不說,想想你自己一年有幾日能待在家裡的,待在家裡的時候又有幾個時辰能和我們聊話的,還不是成日介兒的想自個兒的生意。哥哥那裡你都費什麼心了呢。他怎麼想的你又知道多少,二哥的事你說是姨娘想不開,可哥哥的事你可曾想的開過?不是總怨他不走商道,不去掙錢嗎?”
甄氏不言語,寶絡卻驚到不行,她沒想到如月居然敢這麼和母親說話,更詭異的是甄氏居然沒發飆?本內容爲花月笑清風99章節文字內容!
如月咳嗽了兩聲看了寶絡一眼,後者立刻垂下眼。甄氏嘆了口氣幽幽道:“罷了,待回去再說。好在人都沒事,到底是個怎樣的情狀也不知道,在這裡瞎擔心不是個事兒。真希望如麒哥兒說的不過是損失些錢財。”
大家都只能這麼期盼了。回程這一路他們幾乎是星夜兼程,中間還換了兩次馬,僅用了十天就趕回了江寧,抵達之時正是晨光初現,古老的石頭城才甦醒過來,顯得慵懶而幽深,馬車路過藥鋪那條路時停了下來,如月從窗簾後看過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氣。昔日熱鬧的臨北的街道竟然全是殘垣斷瓦,被燒得面目全非!自家的店鋪不用想也定是難逃厄運。她心底一涼回頭看甄氏,甄氏的陰沉着臉,指甲把手掌都戳破了。
“……要下去看看嗎?”
甄氏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來,她重新坐好,閉眼道:“回府!”
甄氏率衆回府,本想請七星等人休息。七星卻拒絕了,說要回去覆命。甄氏也不留他,只說改日定當登門謝過,待那幹人去了,她也不講規矩,只管帶了人就往內宅而去。行到二門,鄭嬤嬤攜着珍珠以及衆丫鬟已經候着了。一見甄氏。鄭嬤嬤就給她跪下,哭道:
“太太,老奴沒有將家看好,罪該萬死啊!”
她這一跪,珍珠等人都跪了下來,頓時哭聲一片。琅玉急道:“哭什麼哭。到底出了什麼事,說仔細了!怎麼就遭劫了,是哪路人?有沒有報官?損失了什麼?你這老貨快說啊!”
甄氏掃視一眼,冷着臉道:“你們都給我起來,琅總管,鄭嬤嬤你們都給我去九如齋說話,珍珠,去把大爺姨娘也叫來!”
珍珠欲言卻又淚流滿面。鄭嬤嬤大哭道:“太太,姨娘已是不行了,這幾日硬撐着就等您回來呢。”
甄氏大驚,失聲道:“怎麼回事!我走時不是還好着嗎!怎麼就不行了!”
劉文林道:“不該啊,我留的藥可有按時吃?”
鄭嬤嬤已哭到說不出話來。華鋌叩頭道:“姨太太是被匪人驚到了,又爲了護住二爺胸口被匪人踢了一腳。這纔不行了的本內容爲花月笑清風99章節文字內容。”
甄氏臉色蒼白,話也不說了。急着就往後院而去,如月在後面緊跟着,她的心早已跳的慌了,不是說都沒事的嗎,難道只是寬慰之語?等進了如意的房間,就見澄心跪坐在牀前,兩眼發直面若枯槁,蘭亭等丫鬟抽抽噎噎圍立在一旁,雪竹坐在牀邊握着如意的手,淚滿衣襟。
“妹妹!”甄氏衝到牀前,一見如意的樣子,眼淚也淌下來。
如意勉強睜開眼,見到甄氏眼裡有了些許的神采,她虛弱的喚了聲姐姐便喘到不行,甄氏忙道:“你別說話了,好好將養着,會沒事的!劉掌櫃,快!”
劉文林立刻上前診斷了幾番,臉色終於黯淡了下去,對着甄氏搖搖頭。“你再好好瞧瞧!”甄氏已然急了,她拉着劉文林道:“你號稱江寧神醫的,怎麼會治不好!”
如意輕聲道:“我是不行了,不要再多費心了,能撐到你回來已經是老天開眼了。”
甄氏頹然坐到牀上,雙手掩面痛哭起來。如意道:“我拖着不死,也就是有幾句話要讓姐姐給個承諾,就當看在咱們多年的情分上。”
甄氏強忍悲痛,拉着她的手道:“你說。”
如意道:“今生我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墨哥兒了,你可願認他做兒子?”
她這樣一說,雪竹便跪下哭道:“墨兒就是母親的兒子!”
如意道:“傻孩子,男兒志在四方,擔個我這樣的母親只會拖累的前程,我不願!姐姐……”
甄氏打斷她的話道:“我曉得你的心意,放心,墨哥兒怎樣都是你的兒子,而我待他也會如麒哥兒一般,你若想讓他科考,我便供他一輩子。也定會給他找個好媳婦,給他置家業。這些你都放心!”
如意微微笑了起來,正欲說話忽將眼光落在甄氏身後,“麒哥兒,你不好好養着過來做什麼。”
如月回頭,就見濟蘭由鴉九和飛星扶着進來,他臉色灰敗,兩眼含淚,氣色着實不佳,甄氏見不過數日,兒子居然成了這樣,心裡一痛,起身正要去扶,卻見他跪了下來,哽咽着只說了句:“姨娘!”便說不出話來了。
如意道:“快起來吧,你還帶着傷呢。我不過是早死了幾日而已,莫要存了內疚之心……”她喘了一會兒才又道:“麒哥兒,日後你會將墨哥兒當做自個兒的親弟弟對待嗎?”
濟蘭叩頭道:“我會的本內容爲花月笑清風99章節文字內容。”
如意又看向如月,如月抹去了淚,強笑道:“姨娘放心,雪竹哥哥就是我的親二哥。”如意笑了笑,又對猶自哭泣的雪竹道:
“我快死啦。再也沒有人逼你讀書,若實在不願,隨便你做什麼吧,只要你過的高興。只有一點,將來若是娶妻,定只能娶一個自己喜歡的,莫要學你父親那般的風流,好好待她,記得每年到我的墳頭上個香就好了。你娘我一生好強,自負聰明,最後卻落的如此下場,若有來世,我不求榮華富貴,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說着眼淚流了下來。
雪竹此時已然失聲痛哭起來,他跪在母親牀前重重的叩起了頭,不停的說着兒子不孝。甄氏忙去拉,待拉起他時雪竹的額頭早已紅腫一片。
如意微嘆了口氣看向澄心,二人目光交流一切盡在不言中,半晌她才幽幽道:“你我名雖爲主僕,情卻同姐妹,這些年多虧有你在我身邊。我死後,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做出什麼事來,遇到好人了就嫁,遇不到好人就跟着太太,多幫她吧。你好着,我才能安心的走。”
澄心只是流淚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如意轉過臉來,看着甄氏:“姐姐好強,可要記得剛者易折,潔者易污,萬事莫要爭過了頭。”
甄氏點頭,見她氣虛難受的模樣便道:“我省的,你不要再說了,好好歇着吧。”
如意笑道:“是啊,我是覺得很累了,你們都別陪着我了,就讓墨哥兒和澄心在這裡就是了。”
如意說了這麼些話確實累了,合上眼沉沉睡了過去,雪竹和澄心仍是跪在那裡,任誰勸說都不起來,甄氏不放心便留了劉文林候着,其餘人皆退下。
待出了門,她纔打量着兒子恨聲道:“你跟我來!”說完便疾步去了,如月擔憂的過來,她換過飛星扶着濟蘭道:“哥,你這是怎麼啦?可是受傷啦?”
濟蘭面無表情望着母親的背影,鴉九咬着脣強忍眼淚,飛星已是哭了出來。如月大急:“哥哥,你怎麼啦!”
聽到妹妹的語氣裡帶了哭音了,濟蘭這才柔聲道:“哥哥沒事,咱們過去吧。”說着便跟上甄氏而去,如月一跺腳,追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