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在火車上聽着“哐當、哐當”的聲音,捱了一夜,終於在早晨到了省城,她提着大包隨着人流下車,大包裡裝裝樣子放了些蘑菇並不重,靈芝在她的玉璧房間裡放着。
這一路上,她一直保持着低調,安靜,對於鄰座旅客的搭訕,她也只是說來這裡走親戚。
林夏回首看看那到站就停,一停就十多分鐘的綠皮火車,想到回去還要坐上一夜,真的無比懷念以後的長途客車。
但是,現在她沒有選擇。
林夏餓着肚子,出了火車站,跟人打聽了一下最近的農貿市場,她辨別下方向朝那裡走去。
她現在最先要做的,便是想方設法把靈芝給賣了。
如果賣不出去,她啥也做不了,兜裡的錢只夠她買點吃的,然後坐火車回去。
那麼,等她下次再想出來,她大哥林春肯定不會再同意,同時,還有很多的話等着她。
林夏沿途一邊走,一邊觀察街邊的建築,還有路人的衣着。
要說還得是大城市,路上行人很多。
這個點,估計正是上班的時間,人們騎着自行車,男的平頭襯衫中山裝,還有的穿着綠軍裝帶着前進帽。
女的雖然短髮的,梳着麻花辮的隨處可見,但已經有很多燙頭的,衣服顏色和款式比她家縣裡時髦的多。
林夏終於找到了農貿市場,還沒等到地方,便看到不少的人。
她到底沒抵擋住咕咕叫的肚子,買了兩個油酥餅,八分錢一個,花了一毛六分錢。
林夏幾口吃完,找了個沒人的旮旯,把那四株靈芝拿出來放到了大包的底部,用蘑菇蓋上。
她找了半天,終於在一個賣雞的老大娘旁邊看到挺大的空地方。
林夏打開大包,拿出她在家就準備好的塑料布,鋪在地上,然後放了一堆蘑菇,旁邊小心的放了一株靈芝。
可看着這人來人往的,她從來也沒賣過東西,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該咋做。
她也沒有稱重的東西,所以她用手分出了幾小堆。
一個拎着布兜的短髮中年女人,從她面前路過,“你這蘑菇咋賣的?”
林夏忙站起身笑呵呵的答,“嬸子,一堆三毛錢!”
其實,她定的這個價也是瞎定的,不知道高了還是低了,心不由有點虛。
中年女人蹲下身子,伸手抓了一把蘑菇仔細看了看,眼裡閃過滿意,“這一堆能有多少啊?這麼貴!兩毛錢吧!兩毛錢我就買一堆!”
林夏覺得兩毛錢一堆她也合適,反正在山上採的。
“那成!”
自從這個女人買完,又接二連三的有人買,林夏已經從玉璧房間裡轉移到大包裡不少了,但靈芝一直沒有賣出去。
倒是也有問的,可一聽好幾十的價格都直搖頭。
林夏慢慢的有些着急,她跑這麼遠,折騰一夜,可不是爲了賣點蘑菇的。
這兩毛兩毛的加一塊纔能有多少錢?
她不禁有些自我懷疑,難道是她定價定高了?
可是這野生靈芝真是好東西,她採的又大上面還有孢子粉,咋的也得賣二十三十的,這要是擱以後一斤不是野生的還得賣幾百幾千呢。
這時,一名衣着整潔,透着文雅端莊氣質的中年女人來到了旁邊賣雞的大娘攤前。
林夏之所以注意到她,實在是這樣氣質的人跟整個環境都顯得不搭調,並且她的眉宇間好似有輕愁。
中年女人買了一隻老母雞,她交錢的時候,無意間注意到了旁邊小姑娘打量她的目光,兩人目光交匯,林夏忙移開視線,心想她剛剛咋能那樣一直看着人家呢,多不禮貌。
那中年女人淡淡的掃了一眼林夏,又看了看她腳下堆着的蘑菇,本想馬上離開,卻忽然睜大眼睛停住了身形。
她走到林夏的攤前,蹲下身子拿起那株靈芝,細細的端詳,又湊近了鼻端聞了聞。
“小姑娘!你這個怎麼賣的?”
林夏心裡一陣激動,這是碰到懂行的了!
看她穿着打扮不像沒錢的,那麼她是不是能成功賣出去?
“三十塊錢!”林夏小聲的說。
中年女人又聞了聞,她看看左右,湊近林夏一些低聲問,“小姑娘,那你還有嗎?”
林夏愣了愣,輕輕的點頭,“有!”
她看着這女人不像是壞人,難道她想多買?
中年女人眼角眉梢劃過一抹激動,她壓低聲音,“這樣,小姑娘,我找人看看你這東西,如果確實好的話,那我都買了怎麼樣?”
林夏有些猶豫,她跟她不認不識的,萬一她是騙子呢?
現在這時候的人的確挺淳樸的,但也排除不了還有壞人存在吧。
中年女人大概也猜到了眼前小姑娘爲什麼猶豫,她柔聲解釋,“這裡人來人往,那麼多錢肯定招人,到時候對你對我都不利!”
林夏一咬牙,富貴險中求!她賭一把!
如果放棄了這個女人,也許她再也碰不到合適的買主。
那麼她這趟省城之行,便是白來了!
不過,她也悄悄的摸了摸兜裡的小刀,這是她臨出門的時候帶上的,真遇到突發情況,她就跟她拼了!
林夏手腳麻利的把蘑菇收進了大包,塑料布放在最上頭,然後拎起大包跟在中年女人的身後。
中年女人手裡還拎着一隻雞,她們這樣的組合在路上,倒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目。
沒有走太遠,便遠遠的看到了一家醫院。
中年女人帶着林夏直接進去,林夏心裡猜測,沒準是她家裡啥人生病住院了。
這樣看來,她應該不是壞人。
中年女人讓林夏在走廊的木頭椅子那裡等她,她先去辦公室給人打個電話。
林夏坐下把大包放在旁邊緊緊的攥住,好奇的四處打量着八十年代的醫院。
暗暗的走廊,兩頭都懸掛着紅色的肅靜兩字,綠色大理石地面,藍色的牆圍,上面有很多斑駁陳舊的痕跡。
一切在她眼裡看來都是那樣的落後,偶爾走過的醫護人員穿着白大褂,不時的打量她兩眼。
林夏嚥了一口吐沫,心想那女人咋還不出來?
她心裡畫魂兒,那女人給誰打電話?不會是打給抓倒買倒賣的人吧?
她這蘑菇和靈芝都是自己採的,不應該算是二道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