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林志氣和劉宜修,秦光遠還是頗爲信任的,他們一手掌握着這些機密的資料,他們若是貪財的話,完全可早在朱棣還沒有即位的時候,就把這些東西交給朝廷,這樣一來,什麼樣的榮華富貴沒有,又何必在此時販賣那十把火銃。
劉宜修話音才落,秦光遠便笑嘻嘻的道:“你二人的爲人自是信的過的,但此事若想查個水落石出便得從你們這裡的出賬之中來查的,本提督會詳細覈查,爭取以最快的時間把這個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
現如今,所有兵丁身上的武器包括盔甲都在倉庫之中存放着,秦光遠拿到這些賬目,便就在自己的大帳中召集來了顧飛火和江營。
顧飛火和江營是秦光遠最早便一手選拔上來的,此時整個神機營中,若說秦光遠最信任的還是他們兩個了。
“管倉是叫…周勇吧?”秦光遠問道。
顧飛火早以前的時候就幫着秦光遠處置神機營的一些事情,對神機營所有的事情自是瞭解的面面俱到的,張口便回道:“是,周勇是在訓練之時從馬上掉下來受了傷,之後便讓他做了管倉,幾年下來,他對所有的兵械保養的極好,丟失火銃之事應當與他無關的。”
秦光遠雖說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對神機營的事情還是很上心的,這個周遊着實是如顧飛火所說,極爲的勤勉,倉庫之中所存放的一些火器包括兵器,他每隔幾日便會帶人保養。
因此,秦光遠才讓他這個管倉做到了現在。
對顧飛火的一番話,秦光遠不置可否,道:“錦衣衛和東廠早幾日着手調查此事,手中掌握着的證據已是不少,錦衣衛手中詳細掌握着在黑市售賣短銃之人在交易之後便回了神機營,若非我與紀綱不甚對付,何必這般麻煩,直接讓他指認一下此人是誰便是了。”
事情發展到這個時候了,江營還傻乎乎的問道:“提督,難道咱神機營之中真有吃裡扒外的傢伙,會不會是有人陷害咱們?”
秦光遠沒好氣的道:“宮中刺殺的那火銃明顯是神機營纔有的,若非從神機營泄露,還有哪種可能能一次性泄露十把火銃的,不是出在倉庫就是出在作坊那裡,先查看一下,看看倉庫和作坊的賬目能否合得上再說,你二人即刻從周遊那裡拿上賬本與這些賬本一道去倉庫仔細覈查,不得有絲毫的馬虎,既然是要販賣火銃,絕不會只有十把,只能是夠多,你二人要仔細查驗。”
江營在被秦光遠罵了一番後,縮着脖子不再說話了,顧飛火則是帶頭回道:“是,提督放心,屬下馬上去查。”
在顧飛火和江營退出去之後,朱高煦纔出言問道:“神機營對這些東西管理頗爲嚴格,應該可以輕易查出來吧?”
秦光遠成竹在胸一下道:“容易的很,若是丟失一把火銃不是那般輕易查明,十餘把火銃,百餘發的子彈這哪是能夠輕易從神機營帶出去的,至少一個時辰,便可查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錦衣衛在這個事情之上調查的情況如何我也就不指望知道了,東廠那裡的情況怎樣,鄭和也不說來與我交流一番。”
朱高煦嘿嘿一笑,道:“本王子在京師還能不幫着你把事情打探清楚嗎?錦衣衛現在也不過只是抓住了黑市之上販賣火銃的買賣雙方,並查處買火器之人時原來的吏部左侍郎趙家邦,至於其他的事情那是一籌莫展,另外,東廠那裡只是着手從宮中調查,查處直殿監的一小太監把這些火銃帶入了宮中,據說原因是受了一人的脅迫,且,答應事成之後讓他們父母進入秦家的田莊。”
頓了一下,朱高煦接着又道:“不管是錦衣衛還是東廠所調查出來的事情都與你脫不了干係,如此情況之下,父皇竟還讓你自證清白?父皇對你可真是信任的很!”
朱高煦還有些吃秦光遠的醋。
秦光遠笑嘻嘻的回道:“那是陛下雄才大略,如此輕而易舉鞥夠查出來的證據明顯是有人在陷害我,這個時候,只有依舊重用我,才能夠逼着那些幕後之人以最快的速度露出馬腳。”
就在秦光遠與張玉還有朱高煦閒聊之際,顧飛火和江營已從賬目之中找到了出入的地方。
顧飛火指出缺少的火藥和生鐵,道:“重新鍛造淘汰下來的火銃和子彈是會折損一些,但也至於少這麼多,有問題,還真就有問題,馬上與提督彙報。”
顧飛火拿着查出來的問題,急急忙忙的跑至大帳之中,氣息還未喘勻便道:“提督,查出來了,作坊和倉庫着手是有出入,火銃和生鐵都有出入。”
秦光遠接過顧飛火指出的賬本確認之後,氣哼哼的道:“吃裡扒外的東西,張將軍,先派左衛的兄弟把管倉周遊帶過來,缺口這麼大,他這個管倉不可能不知曉,很有可能還是他這個管倉一手操辦的。”
張玉也不含糊,立即喊了自己兵丁去帶周遊了。
自從張玉接管神機營之後,整個神機營可謂是把控嚴密,就是一隻蒼蠅都不會飛出去的。
很快,周遊便被帶了過來。
周遊在訓練之中從馬上摔下來之後,摔壞了腰椎,平日裡行走不受影響,卻是不能長時間在馬上作戰,也不能再幹重體力活兒了。
周遊進入大帳之後,便挨次朝着在坐着的人見了禮。
秦光遠倒是也乾脆,直接問道:“你所管着的倉庫和作坊所記錄的賬目有些出入,你可有解釋的。”
秦光遠的眼光總歸還是不錯的,周遊倒也像是個漢子,在秦光遠問到之後,立馬跪地回道:“提督,你也不必往下調查了,我是賣了十把火銃,一百發子彈,我本來是留下了二十把短銃的,五百發子彈的想着有機會就賣出去賺些銀子的,也是因爲作坊的那小工匠,膽子小,不敢輕易賣出。
前些日子我便想着拿上一批去黑市試試行情,沒想到還真有人不還價的買入,當日晚上宮中就發生了刺殺之事,我便知曉此事不能善終了。”
秦光遠黑着臉,問道:“作坊之中那個與你合謀之人是誰?”
周遊也沒做隱瞞,道:“鄧鍾。”
秦光遠與張玉對視一眼之後,張玉立即吩咐外面兵丁,道:“帶鄧鍾來!”
很快,一瘦小的年輕男子便帶入了大帳之中。
鄧鍾一進大帳瞧見周遊後,立馬便癱倒在了地上,秦光遠冷聲問道:“倒賣我神機營火器之事是否與你有關?”
鄧鍾立馬痛哭流涕,道:“提督,這都是周遊逼着我做的,他說在銷燬淘汰火銃之上做些手腳,便能夠把這些火器神不知鬼不覺的賣出去,每賣出去一把便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正巧趕上我家老母生病,便鬼迷心竅答應了下來,求提督饒了我這次,絕沒有下次了。”
鄧鍾這般痛哭流涕還真是不像他神機營的人,秦光遠厲聲呵斥道:“是否能饒了你,還得看你的表現纔是,從何時開始截留火器的,如實講來,張將軍你幫着記錄一下。”
張玉也沒否認,直接走至一遍鋪開白紙,提筆道:“開始吧!”
鄧鍾也沒說話,脫下自己的靴子拿出一張發臭的紙上,上面書寫着奇形怪狀的東西,鄧鍾便就按照那上面的內容一字一字的複述出來。
最早截留火銃之時從洪武三十三年就開始了,也就是朱棣起兵的第三年,短短一年之多的時間,一直截留了十把長銃,三十把的短銃,適用於兩種的子彈達五百餘發。。
這般多的東西沒賣出一件,前幾日剛售賣的時候便出了如此大事,至始至終,都是鄧鐘錶述,周遊再沒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