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靖元率軍登船,緩緩起航之時,北洋衛這邊也終於有了動靜。
經過七天的海上行程悄悄登陸高麗國沿海岸之後,他們選擇徒步穿行山高路陡的高麗山脈,最終在這一日的傍晚順利穿過高麗山脈,到達了山腳。
北洋軍正式進入高麗國腹部。
暫時駐屯在山腳的北洋軍在蕭廣成的命令下,不準喧譁不準打鬧更是不準生火造飯,因爲山腳與西京城僅僅十里之遙,一個不小心都可能引起西京城守兵的注意,而達不到突襲的效果。
經過商議之後,北洋軍準備集中炮火,猛轟西京城門,待得城門轟然倒塌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佔西京城,並趁西海道五州郡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分兵五路將西海道控制於手中。
總結來說就一個字,快。
用陳靖元時常掛嘴邊的三個字來說,就是閃電戰。
用金庸老爺子的話來講就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趁着夜色,北洋軍摸到了西京城外一里之處,儘量減低聲響佈置好近千門火炮一字排開,裝填好炸藥和炮彈之後,遙遙對準着夜幕下寂靜的西京城。
羅一刀低聲催促道:“大將軍,可以點火把了吧?”
蕭廣成看着李順,楊三水,鍾虎等人,幾人都一一點着頭拱手不語,表示時機已到,請大將軍下令。
大戰一觸即發!
只要火炮一響,黃金有沒有萬兩蕭廣成不知道,但是偌大的一個西京城門絕對是蕩然無存,別說你一個小小的西京城,就是元大都近百丈高的城門都禁受不住一千門火炮的齊射。
只見蕭廣成一擡手,高喝:“點火把!”
“大將軍有令,點火把!”
“點火把!”
“點火把...”
傳令一聲又一聲地通傳着蕭廣成的最新指示。
霎時間,一把,兩把,十把,百把,千把,頓時火光熠熠,宛如一字排開的火龍一般,火苗在風中嗤嗤作響。
蕭廣成再次喊道:“放!”
“大將軍有令,放!”
“放。”
“...”
砰砰砰砰砰...
近千顆炮彈在點火之後脫管而出,如漫天隕石從天而降,朝着西京城門砸去。
轟,
一聲巨響之後,扯開了夜色下西京城的寂靜面紗。
轟轟轟轟...
爆炸之聲如九天雷動不絕於耳,震得地動山搖,宛如遠古巨神的踩踏,大地爲之顫抖。
千門火炮齊發之威力巨大如斯,城外北洋軍陷入一陣沸騰...
被千顆炮彈摧毀之後的西京城門已經蕩然無存,偌大一個西京城就像穿着薄紗沒穿內褲的阿拉伯跳舞女郎,叉開着大腿,任君長驅直入。
城外一片沸騰,殺聲震天,北洋軍已經在衝鋒,羅一刀率軍衝在最前面。
城內則是一片恐慌,連天的巨響將熟睡中的高麗人們硬生生從夢境中拉扯了出來,猶如被夢魘從夢境中推醒一般惶惶不知所以然。
西京城留守李成宰更是被嚇得一腳將姬妾踹倒在地,在黑暗中高喊:“發生何事?發生何事?來人,快來人。”
不一會兒,家奴就提起燈籠慌張地撞門進來,大喊道:“留守大人,出大事了,有人攻打西京城,城門被毀,敵軍已經開始進駐西京城。”
藉着燈籠絲絲亮光的李成宰一邊慌忙穿着衣裳一邊喊道:“誰在攻打西京城?不可能,不可能,走,隨我前去探查一番。”
任他想破腦袋都不出來到底是誰在攻打西京城。
西京城可是高麗國主的陪都,在高麗國的腹地,如果有外敵侵略高麗,怎麼全羅道,朔方道,西海道會沒有一點消息傳過來。
難道是平壤王率兵內亂?
堡壘只有在內部才能被攻破。
也只有內亂才能解釋的清楚深在高麗腹地的西京城會有敵軍攻城。
可惜世上不可思議之事委實太多了。
北洋軍一進西京城,就開始嚷嚷開了:
“傳大將軍令,爲免消息泄漏,西京城屠城,不留一個活口。”
“血洗西京城,不放一個活人離開西京城。”
“大將軍有令,不許搶掠,不許*,不許耽擱時間,速速屠城。”
屠城,對於陳靖元麾下的士卒來說已經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了。
一早便接到指令的北洋軍們開始佔領城門,佔領街道,佔領西京東南西北四個城區,挨家挨戶開始踹門血洗,不留一個活口。
蕭廣成等人深知,必須以最快的時間解決西京城,然後兵分五路奪取西海道的五州郡。
而且在攻佔西海道五州郡期間不能讓高麗朝廷和附近的幾道知道西京城陷落之事,不然高麗援軍一來,只會加大攻佔西海道的困難。
要讓西京城被攻陷的消息晚一些時日傳揚出去,只有血洗西京城,不留一個報信的活口。
因爲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這一夜,西京城註定充滿殺戮。
西京城處處都是哀叫都是哭喊,作爲拱衛西京城的三千高麗棒子軍也被羅一刀這一協絞殺殆盡。
蕭廣成第一時間吩咐各協派出兵力嚴守四門,就連一直蒼蠅都不能飛出西京。
而大部隊繼續在城中繼續蒐羅,繼續清剿。
一路下來,楊三水這一協也打殺到了西京留守府。
“砰!”
留守府大門被一腳踢開,幾個北洋士兵正好與挎着細軟包裹,準備倉皇出逃的李成宰碰個正着。
一名士兵眼尖,看到李成宰的衣服不同於普通百姓,猛地撲了上去將他壓在地上一頓狂揍,然後死死摁住這個早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留守大人,高喊道:“快來,快來,老子抓住西京城的大官兒了,哈哈,哈哈。”
漢語?
大宋?
被壓倒在地的李成宰腦子瞬間清明,不是內亂,是宋軍攻城。
怎麼回事?宋軍怎麼會空降西京城,這到底怎麼回事?
幾名士兵聞訊而來,團團將李成宰圍住,點起火把打量一番之後,果然是西京城的大官,一包裹的金子,還有一個官印。
李成宰不想死,張嘴用起半生不熟的漢語抗爭道:“放開我,放開我,我是西京留守,我要見你們宋人將軍。”
那名擒住李成宰的士兵哪裡肯挪開,死死把他壓住,生怕這個功勞跑掉,舉起右手砰的一聲砸到李成宰的腦袋上,罵道:“吵什麼吵,你是老子的功勞,不許吵,等我家都統大人來了在說。”
李成宰捱了一記重拳,腦袋發懵,嘴中嗚嗚道:“我要見你們宋人將軍,我要...”
這時楊三水聞着這邊聲音嘈雜,也走了過來,看着這一幕問道:“怎麼回事?”
那士兵見着楊三水,興奮地喊道:“都統大人,屬下抓到一個西京大官,立大功了。”
楊三水被這小子逗得一樂,笑道:“好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士兵喊道:“回都統大人,小的叫曹大彪。”
楊三水嗯了一聲,讚道:“好小子,起來吧,以後就跟在本都統身邊當個親兵校尉。”
說着招呼了一下曹大彪,準備離去。
曹大彪猶豫道:“那這個俘虜咋辦?”
楊三水連頭也沒回,自顧走着隨口說道:“大將軍的命令沒有聽清楚嗎?西京城內不留活口。”
“不能殺我,我是高麗大臣,我要見你們將軍大人,啊...”
“噗!”
曹大彪這小子心也狠,還沒等李成宰說完話,直接撿起地上一把鋼刀硬生生捅進了李成宰的心窩。
李成宰胸口被貫了個對穿,一命嗚呼。
曹大彪甩了甩臉上的血漬,屁顛屁顛地朝楊三水跟了上去。
約莫過了三四個時辰,天已微微亮,此時的西京城中早已屍橫遍野,不時有城中野狗竄行,嗅着一地的死屍,路邊街道的血水則不停沖刷着北洋軍行走過的腳印。
西京城幾十萬高麗棒子,竟然被一夜之間屠戮殆盡。
十萬北洋軍現在沒有休憩,而是忙忙碌碌地搬擡着屍體,準備開始焚燒,畢竟如果要駐軍西京城,到處都是屍體不僅自己慎得慌,時間一久也容易產生霍亂等傳染疾病。
士兵們在忙碌,將軍們也沒閒着。
蕭廣成第一時間召集了各協都統前來彙報各協的傷亡,一番統計之後,又講起西京後續事宜。
因爲西京城是高麗四道通往西海道的必經之路,必須派一人在這兒鎮守,以防高麗棒子軍前來救援或者奪回西海道。
但是守西京道等於是要承受平壤王王霸手中的十萬棒子軍和高麗都城開京城及京畿一帶十萬留守軍的合力猛攻。
一協近一萬五的兵力來鎮守西京城,抵禦近二十萬的棒子軍,這麼懸殊的比例,便是陳靖元親自守城也做不到。
做不到不等於不要做。
因爲誰都知道,鎮守不是要真正的守住,而是能拖一天是一天,目的就是要延緩高麗棒子軍奪回西海道的步伐。
這意味着誰守西京城就要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最終陣亡。
此事關係到在場之人的性命,蕭廣成沒有指派任何一個人,而是準備了六張紙條,分別寫了五個“活”字,一個“死”字,以抓鬮決定去留。
誰抓住“死”字的字條,就主動帶着自己這一協的弟兄鎮守西京城。
何宇,鍾虎,羅一刀,李順,楊三水,包括蕭廣成自己,一人抽一張。
蕭廣成準備好紙條之後,爲保證公平起見,讓他人先抽,自己最後一個抽。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準備伸手前去抓鬮。
突兀,一記聲音響起:“行軍打仗豈能兒戲?西京城就由我這一協來守吧。”
衆人咋聽,紛紛猛然擡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