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船封了香山縣佛朗機港,廣海衛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的戰艦就在劉軍的外圍監視着。
“好船,要速度有速度,要火力有火力,估計抗擊打能力也非常強,看那複雜的帆,估計靈活性也非常高。”有水師的船長在點評着劉軍的主力戰艦。
廣海衛大營。
胡天任孤身一人來到營門前,陸戰的士兵已經架起了弩,張了弓。
胡天任只是一人,對方並沒有過多的緊張,派去彙報之後已經有高級將領出來了。
“老子,遼東胡天任,前來拜山!”
好一句拜山,中氣十足,震的許多人耳朵發鳴。
“可是手刃建奴匪首的霸刀。”營中有人喊着迴應。
“胡扯,那野豬皮的腦袋是陳老將軍砍的,這功我胡天任不敢佔,但老子就是霸刀!”
開營門,列陣出迎。
陳策那年紀能砍了野豬皮的腦袋嗎?實話說沒有人相信,所以都認定是不是嶽武,就是胡天任。只有這樣巔峰的武者,纔可能在萬軍之中取了建奴匪首的人頭。
進營門,胡天任解刀,卻被對方制止了:“胡將軍,雖說營中有解刀的規矩,但您不用。請!”
“請!”胡天任一抱拳。
這位身上穿的從三品的武官服,真正論起在大明的官職來,比胡天任低一級。
但到了這樣級別他們都明白,胡天任這個正二品是虛的,迎接胡天任的原因是敬重胡天任在遼東的作爲。
往營內走,對方問道:“問個閒話,那建奴匪首的人頭,真不是將軍砍的。”
“聽過斷魂刀嗎?”
對方一愣,笑了:“聽過,大大的有名,位列遼東十刀之一。”
“我和武哥,還有戚金等將軍力戰野豬皮主力,而後我們打了一個埋伏,一炮炸斷了野豬皮半截身子,而後衆將軍準備衝殺過去,誰想路邊裝死的陸鐵山突然跳起來,搶過一匹馬扛着野豬皮就逃,我等衆兄弟給他擋住追兵,然後他一路跑到重傷的陳策將軍近前。”
解釋到這份上,已經很詳細了。
已經說明了陳策將軍重傷,那這一刀就是讓老將軍可以笑着上路了。
聽到胡天任講這一段的人都明白,這個時候換成任何人都會把野豬皮活着送到陳策將軍面前的。
只能說,陸鐵山此人,絕對是一個福將。
“可惜無緣與斷魂刀相見。”
“容易,他已經調派到了你們這裡,很近。”
“請胡將軍明言!”
“拉瓦格,馬尼拉動手的是天下第一劍客,花如風親自帶隊,至於殺了多少我沒問,只知道眼下呂宋馬尼拉以北七十里開始,他的人馬控制住了,估計着這些天換防就結束,有幾千精銳已經到了馬尼拉。”
胡天任竟然連這些機密都講了,看來孤身一人到這裡,肯定是有大事的。
走到一半,胡天任卻是停下了,他看到有幾名船匠在那邊修船,那船破舊的程度放在蓋州,直接拆了,或者改爲內河小船。
“胡將軍?”
胡天任沒回,視線開始掃向四周,周圍的士兵任何一個脫了衣服都是排骨。
“我……”胡天任心中猶豫了一下,因爲接下來他要說的話,並不是在事先預演的內容之中,所以他在考慮。
可胡天任是一個真性子的人,想說卻忍着不開口,他受不了。
“每個月,每人每天的乾飯是營房裡吃的,家裡還有十斤肉、一石精糧、三石粗糧,銀七錢。”胡天任還是開口了。
沒有人聽得懂這是什麼意思,胡天任苦笑兩聲:“這是蓋州與海州水師尋常士兵的,就是我們的三等兵,每加一等這些就加一成。然後是士官,就是咱們以前的小旗、總旗。”
“不信!”
“不用你信,隨便派個人上船看看就知道了,那些船是我們遼東水師的船,提督在遼東人稱七海龍王。”
“不信!”
“見見就信了,在陸上他不行,就是二流將軍的水平,但海上……那就是龍王!”
“不信!”
“說了,見到就信。”
“好,見見,指揮使大人就在船上,我發旗令讓他回來。”
胡天任在腰上一摸,拿出對講機:“提督,談好了。廣海衛開門迎客,咱們也別小氣了。”
“收到,請廣海衛指揮使大人登艦,我艦願接受廣海衛檢查。”
劉軍那邊是對講機,瞬間就能夠收到消息。而廣海衛還用的是旗語。
半個時辰之後,廣海衛旗艦靠近與從隊伍之中分離出來的劉軍旗艦靠近,劉軍在旗艦上下令:“禮炮準備。”
巨大的喇叭衝着廣海衛旗艦開始發聲:“遼東水師,恭迎廣海衛提督焦將軍!”
兩船緩緩靠近,劉軍也在觀察着大明水師的船。
這是一條五百料的海船,只有……五百料。劉軍一隻手按在胸口的位置,他感覺到了疼,一種撕裂心臟的疼痛,曾經大明水師的輝煌呢,這是一位指揮使的旗艦呀,只有……五百料!
“禮炮!”劉軍的眼角有淚花,身後的親兵用力一揮旗。
二十一響禮炮,這是遼東水師建成之後,頭一次正式使用禮炮,而且給予二十一響的最高待遇。
廣海衛的船有少許慌亂,畢竟禮炮是頭一次在這個時代出現。
倒是焦將軍的副官身經百戰,過來彙報:“報,對方放的是空炮。”
“恩,火炮裝填不易,對方放空火炮代表着一種誠意,傳令下去,減速,空炮回禮。”
廣海衛這條船上只有十四門炮,還是放了兩次,才湊足了二十一響。
兩船靠舷,站在甲板上的劉軍下意識就用了後世的軍禮,這種禮節同樣是頭一次出現在這個時空,焦將軍愣神之後,用力一抱拳回禮。
一位,今年五十八歲,在南海大大小小打過數百次海戰。
一位,只有二十九歲,從來沒有真正經歷過生死的海戰。
可軍人的氣息,那種滲到骨子的氣息。就如劉軍曾經說過,他的艦長那骨頭都是鹹的,被海水泡鹹的。
這一老一青,面對面的站着,他們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氣息,那種對大海的熱愛,那種爲大海可以付出一切的決心。